本来想写被小殊宠着而不知的景琰但是越写越偏了_(:зゝ∠)_萧景琰从不知什么叫礼贤下士,他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其他一介不管。 要不是梅长苏是林殊……即便是林殊,也常常被他气得心头滴血。然而他转头对别人说,他这样看梅长苏有什么不对呢,也是无比的真心,仿佛他生生把梅长苏割离了这具肉体,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 他是真的觉得开心,景琰从未变过。 飞流可不管这些弯弯绕绕的,虽然靖王府的桃花开得正好,他也已是靖王府的摘花常客,他照样每次都没有给靖王好脸色。 虽然飞流被训练得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生起气来也是非常明显,瞪着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靖王跟他有仇似的。如果他的苏哥哥说他,他就跑到一边去,拒绝给靖王“好脸色”。 萧景琰不讨厌飞流这样的人,他知道飞流为什么讨厌他,他没有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但是他知道,自然也有不知道的人。 列战英不像蔺晨跟豫津那样活泼好动,喜欢逗飞流,但是这不妨他问飞流。 “你不喜欢靖王殿下?” “讨厌!” “为什么?” “伤害!苏哥哥!” “靖王殿下怎么会伤害苏先生?” 列战英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殿下,不说殿下不会随便对人动手,就是这个能跟蒙大统领对招,打败悬镜使夏冬的小护卫,也不可能任由别人对付苏先生吧? “不是有你在吗?” 接受到来自自己副将惊疑的目光,萧景琰无奈。霓凰郡主那次,他不会淡忘,不过这个小护卫也一直记着,但是他说的都是心中所想,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苏哥哥!伤心!但是!不许伤害他!”飞流气鼓鼓地说。他的苏哥哥还要为了这个人惩罚他,他觉得很委屈。 “不许伤害谁?” “他!” 飞流伸手指了一下靖王。 “苏先生跟你说,永远都不能伤害靖王殿下吗?” 景琰默然,他是记得的,当时梅长苏很生气,要飞流永远都不许伤害他,只是当时他只觉得对方在为难这个孩子罢了。但是只要对方触及他的底线,他必定会让对方伤心。 萧景琰此时还不明白这个伤心是哪种伤心。 到后来,母亲常常叮嘱他,要对苏先生好点,让他心感微妙,好像自己对梅长苏很糟似的,自己对他真的有这么差吗? “战英,你觉得我对苏先生如何,照实说。” 列战英被着没头没尾的问话难住了,他家殿下跟苏先生契合起来,真是一言一行一个眼神都是心领神会,不足为外人说道,但是要吵起来哪次不是天崩地裂的? 所以是又发生了什么?列战英仔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属下觉得,殿下对苏先生还是太冲动了。” 毕竟每次事实都在打殿下的脸,但是发现自己错了殿下又羞于在外人面前向苏先生道歉,等事情揭过了就更不好道歉了,于是先生每次就这么受着,虽然他是殿下的副将,一时也感到很为难。 “你……算了。” 萧景琰自己我知道自己的脾气,误会解开后他的确觉得对不起苏先生良多。他本不觉得自己这么对一个谋士有什么错,但是抛开谋士的身份,他似乎又太过分了。对方为他所做的事,所吃的苦,不是一句“苏某是殿下的谋士,自当为殿下出谋划策”就可以抹杀的。 他虽然不懂得一个谋士该做到如何地步,但是梅长苏对他的情分是实实在在的,他早就应该抛下成见的。 他不知道,靖王府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府中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又有谁懂得这些? 萧景琰,也不过梅长苏一个谋士。 也是每一次到了几乎决绝的地步,他才意识到他把太多太多都压在了梅长苏身上。 “沈卿,你觉得,苏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萧景琰也只是心神一动,突然发问而已。 沈追早就希望靖王殿下把梅长苏纳入麾下了,奈何两人的关系总是不好不坏,他当下就把梅长苏大大夸奖了一番。 “他真的有这么好?” 梅长苏此人如何,旁人又怎能比他这个当事人有更深的了解?这两年来,他已把对方视作他的良师益友,他心里分明,面上却平平淡淡不露痕迹。 沈追却是懵了,上次几人议事,靖王分明对苏先生观感不错,怎么现今如此冷淡? “殿下是跟苏先生吵架了?” “没有。” 不知沈追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景琰静默了一下,却被对方理解为说中了。 “可是苏先生说了什么不合殿下心意的话?苏先生在学问上也是直爽之人,如果有什么冒犯殿下的地方,殿下还要多多担待才是啊。” 只能说,梅长苏在与这些纯良之臣交往时,表现得是在太好了,让众人都忘了他“曾”替誉王谋事,沈追一时情急之下竟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个人,心里分明最多弯弯绕绕了,但是在实事方面,也确是令人折服。 只是为什么在外人面前,所有人都觉得错的是自己? 他并没有觉得不高兴,沈追能替他说话,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只是为什么,或许他自己也有所领悟。 既是自己一直套着那个框架去看梅长苏,又何尝不是他一直在拿那个框架束缚自己? 他说,我选你,靖王殿下。 他说,在下是殿下的谋士,当然任凭殿下召唤。 他说,你不能去,我去。 梅长苏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名为利,前太子跟誉王都比自己能给他更多;为了展现自己的才智?虽然京中不少人都心知肚明他真正帮的人是自己,但是随着密道被封,他过往相助自己的那点痕迹也没有了,就算自己荣登大位,又有谁知道他做过什么?自己为他铺路,他却反过来嫌自己太急。 他什么都不要,反而让人感到害怕。 他竟然怕他,像两年前突然的到来一样,又突然地走掉。 “我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先生可否解答?” “殿下请说。” “先生当初为什么选我?” 梅长苏直视着萧景琰,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他莞尔一笑。 “这个问题,我记得我曾回答过殿下……” “这些话,两年前我信了,先生觉得我现在还会信吗?” “殿下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 梅长苏神色冷淡下来,对他的事,景琰从不多问,不过是他失策了。 “先生不能跟我说实话吗?” 这次萧景琰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是真的,真的想要知道。 “……这与殿下现在所谋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殿下还信不过苏某么?” “苏先生可信得过我?” 梅长苏一时语塞。他当然信得过景琰,他也是把唯一的希望都压在了景琰身上,他如何信不过他?但是,不能说,景琰的性子他最清楚,哪怕是透露一点与旧事有关,他也定不敢再让自己去冒险。 “如果我说……”梅长苏一时兴起,他放缓语调,恶作剧般地说,“全凭苏某的喜好,殿下又当如何?” 他说得十分隐晦,萧景琰本不该知道的。 但偏偏萧景琰愣了一下,过往的种种细节一下浮出水面,这个杀伐果断的铮铮男儿,竟觉得坐立不安,耳尖泛红起来。他希望自己理解错了,但是又觉得实在合情合理,有什么能让人如此不记得失的,唯情一字。 他对小殊……对祁王兄深入骨血的兄弟之情,但梅长苏对他,又是从何谈起? “我……本王自当尊重先生。” 萧景琰蓦地站起来。他没有觉得被冒犯了或是恶心,他只是心很乱。 梅长苏心里一惊,看这反应,难道这个一向很正直的水牛竟然想到了?他不知道此前萧景琰被人“提示”了多少次才会乱想,萧景琰会想到那个地方也是他万万料不到的。 “殿下你听我说……” 萧景琰落荒而逃了。 苏宅跟靖王府以为这又会是一场冷战,好在萧景琰还记得派人过来传话,说他并无他意,只是先生容他想想。 想想?还能怎么想?萧景琰还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成? 梅长苏扯了一下嘴角,视线投向看不到的靖王府,他就不该,不该对着景琰贪玩,好在这件事不像上次那样决绝,等景琰冷静下来,他就装傻好了。 “殿下这是想好了?” 再次见面的时候,梅长苏神色平静地望着萧景琰,仿佛他并没有那等惊世骇俗之意,反倒对靖王的“想想”很是不解。他以为,无论景琰说什么,他都受得住,并且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他们往后的谋划。 但是萧景琰像是没有看懂他的暗示似的,也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 萧景琰是个认死理的,他认定的事情,就倔得很,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但是他并不笨,一旦给他点明一个方向,他自然能有他自己的见解。 更何况事实如此,梅长苏做的事情,本就不像一个追名逐利、以天下为棋的谋士。 萧景琰回去想了一个晚上,他才发现,原来这么多细节他都是记得的。 自己对他动手的时候,他却要飞流发誓永远都不准伤害他;他修建密道一日日为自己煎熬心血,凡是自己摇铃,他总是马上赶来;明明是自己坚持要救卫峥,他却一再动用江左盟的力量竭力把自己撇开,还为此被夏江拖入悬镜司拷问;他事事为自己思全,不让自己沾手,甚至不把母亲拖下水,面对自己的误解却不多解释;他明明是个那么骄傲的人,在自己面前却一再放低姿态…… 他虽然倔,却不是顽石,他把太多的感情都熬在了十三年前,但是骤然知晓有人对他有如此心意,他还是心头一热。 也许下次见面梅长苏又要巧舌如簧把他引往另一个方向,但是他既已想透,又如何当做自己毫不知情? 此前梅长苏为他做的种种,他从来没有忽视或者忘记,只是,不在意罢了。 但是如果不是开始在意,他又怎么会希望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又怎么会意识到这么大一件事? 所谓观之不透,只是因为从未真正的了解他,了解他的目的。 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萧景琰发现,自己也是喜悦的。 梅长苏于他,如细水长流,润物无声,带给他不一样的色彩,也是因为如此悄无声息循序渐进,他便也心安理得地受着,但这并不是理所应当的。 他已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不复当初的轰轰烈烈,但是这样只需领会无需多言的的情感亦是如清泉般甘甜。 “我亦心悦于先生。” 萧景琰正襟危坐于梅长苏之前,像立下誓言一般郑重地说道。 “你……” 梅长苏许是被吓到,顿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景琰一急之下想也不想过去给他顺气。 梅长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就要把萧景琰推开,自告失礼,萧景琰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温和却坚定地扶着梅长苏的身体。 “先生想说什么,这样说便好。” “……不知殿下这是何意,殿下可是误会了什么。” 梅长苏拗不过萧景琰,差点要揭开温和的表面了,他此刻真想撬开景琰的脑袋看看他都装了什么。 “是吗,我不管先生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想先生昨天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说着玩的吧。” 人无再少年,景琰倔起来却与他少年时没什么两样。 “萧景琰!你没脑子吗!说话都不想想!你可是……” 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飞流听到梅长苏的声音,不知道从哪棵树上跳下来,稳稳地站在两人面前,手上还团着个雪球。他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却一脸疑惑。 “苏哥哥,开心!” 他不明白苏哥哥既然开心,现在两人又是在做什么。 梅长苏跟萧景琰同是一怔。 景琰福至心灵,马上开口问道:“飞流,你是说苏先生现在很开心吗?” “飞流!” 梅长苏已经算是气急败坏地要飞流住口了,听到景琰的话,他的确是喜多过于惊的,但是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谈论感情,更何况景琰现在正是大好前途。 飞流却不明白,很是委屈。 “没错!” “连飞流都知道,苏先生还有何辩解?” 景琰笑得隐隐有些得意,梅长苏觉得他骨子里的林殊又痒了,真想给这头水牛点颜色看看。 “苏某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苏某也不知道殿下需要在下辩解什么。” 梅长苏心里有些着急。他是决计不能承认的,而萧景琰突然转变的态度更是让人奇怪。他想着萧景琰的事,却不知自己在平日里露出多少破绽。 景琰看着他神色倦倦,心里一时不忍。 “我并不是要为难先生,先生的心意我既已知晓,当不会让先生的努力白费。只是先生在我面前,也无需费心遮掩这些。” “我只是……不想先生在我面前还如此辛苦。” 萧景琰不会说情话,但是这句话却如羽毛轻拂过梅长苏的心,让他颤抖不已。 他本可以有更多更好的掩饰方式,但是他的心,在萧景琰开口承认他的心意时就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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