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啥?!”与那些关于眼睛的故事

歌手林俊杰，有一首传唱度很广的作品叫做《爱笑的眼睛》，里面讲述了一个眼神儿不好又不爱照镜子的人，在分手之后发现原来自己的眼睛很有魅力的事。

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关于眼睛对于人的意义，我们的古人在很早之前就做过非常精辟的论述，孟子就曾经曰过：

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

用今天的话就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所以当你以后看到东北那边俩人“你瞅啥”，“瞅你咋地”然后撕扯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把这视作当地人脾气大好斗，而是要看做：

“心灵的碰撞”

言归正传，先民极早就注意到了眼睛所带来的诸种现象，所以对眼睛崇拜有加，这种崇拜东西方皆然，无一例外。

古埃及的神鹰荷鲁斯之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神话之一。荷鲁斯两只眼，又被描述为天象上的大发光体，右眼为太阳，左眼为月亮。左眼是在荷鲁斯与魔神Seth决战时，被打落而掉到世界边缘以外，后被大地神灵Thoth寻回，但光芒已暗，被放在月亮之家中，成为月亮。

对于眼睛的崇拜，由古埃及开始，其后古巴比伦，亚述，古希腊，古罗马，波斯等等文明中都可以见到，甚至由此产生的饰品也远播中国地区，比如现在价格不菲的蜻蜓眼：

以及最初来源模糊不清，但性质类似，也更为昂贵的天珠：

不过中国也自有其关于眼睛的神话，甚至也是与日月息息相关。《绎史》卷一引《五运历年纪》说：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

三星堆的出土文物，则为上古眼睛崇拜，提供了大量的佐证。

而神鸟与眼睛的关联，在中国的古文明中也能找到痕迹。比如爻乂爻的logo：

其实是一件本人收藏的距今约4000年的齐家文化的玉鹰的拓片：

而我们再看这只玉鹰的另外一面，不大的头部几乎完全被两只夸张的眼睛所占据了。

眼睛与日月相关，我们容易理解，那为什么眼睛崇拜要和鸟崇拜关联起来呢？

那是因为，眼睛的注视功能。

荷鲁斯的眼睛，代表最高主宰的信息，代表可畏的火焰，雷电及愤怒。我们还能在古埃及的棺椁文件里看到这样的文字：

我是荷鲁斯注视着一切的眼睛

然我们再看一美元的背面：

金字塔上方的三角形中包含一个“眼睛”。这个“眼睛”被称之为“全视之眼”或“上帝之眼”。

而在上古的中国文化里，也能找到差不多的意思。《诗经．皇矣篇》里严正声明：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老大哥在看着你

正是这种注视和观看的力量，会让人感到不安，并且这样的宗教教义，可以在各种萨满教仪式里找到踪迹。而作为萨满教最后的孑遗的东北，对于“你瞅啥”的巨大敌意，也不知道是否和这个有所关联。

不过，东北人在这方面，绝对不是最敏感的，比起土耳其人，他们还差得多。

如果有机会去土耳其旅游，也许会看到这样的景观。树上挂的这个东西，叫Nazar Boncugu，俗称辟邪之眼。这东西是用蓝色琉璃做的，其目的在于吸收别人的诅咒和怨念。有时候挂一个还不够，要组团挂一堆，一群人的Nazar Boncugu还要挂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景观。其实特别类似我们中国人喜闻乐见、老少咸宜的一个全民爱好：

围观

由是人们能够看到眼睛的力量，许多公开的或者秘密的宗教中，咒术、幻术或者催眠术都是由眼睛发动的。

因为眼睛确实是普通人与外界交流的最大平台，眼睛获取的信息，是最多的。也恰是因为如此，古人更偏好将先天失明“瞽者”作为从事占卜活动的人选，一方面他们没有了普通的视力，精力会更加集中；另一方面，他们特殊的先天性残缺，正适合古代原始巫术和宗教仪式中“开目、开天眼”的修炼。这也就是于今不绝的瞎子算命的起源。

不过对于我们有着正常视力的人来说，重要的是爱护自己的眼睛、保护视力，发现自己眼神中的美，不要像林俊杰歌里面那个人一样浑浑噩噩。要知道，如果你实在是没什么过人之处，修炼出一副有魅力的眼神，也许还是会收获一段美好的相遇甚至美好的爱情。

亦可赛艇的分割线

眼睛崇拜，时间上如此悠久，空间上如此广博。那么问题来了，眼睛崇拜的最高境界，到底是什么呢？

这里，我想引用《道德经》第四十章里的话：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所以，真正最高级的眼睛崇拜，根本不需要什么眼睛，一副眼镜框足矣。

灵凤所以晨起丹穴，夕萃轩丘，日未移晷，周章九陵，凌风蹈云，不啜不阂者，以其大翮之轻劲也……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