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丽萍 第一次听说雨来救这个村子的名字时,感觉挺有意思的,当车顺着陡峭的山坡盘旋而上,离县城越来越远,当看到布满山顶的云南松和一个个蓄水罐的时候,我试图从视野里所看到的来读懂“雨来救”这三个字的含义。 车子是同学在驾驶,一个性格开朗又温和的男子,他一路和我们几个女同学还有他的妻子说笑,气氛轻松,好像回到了当年上学的时光。当车开到半山一个岔路口,我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信用村”三个字,我挺纳闷,不是说去雨来救吗?我自言自语道:“信用村?”身边的好友“嗯”地应了一声。路途不算太遥远,邀请我们去做客的小施电话里说四十分钟就到了,可能是我晕车的缘故感觉很遥远。 车转过一个大弯转,眼前豁然开朗,好一个新农村,到处都是乡间别墅耸立,白墙青瓦。感觉这个村子很大,有几百户人家吧,公路两旁停满了车,道路都变窄了,同学的车开得很慢,小心翼翼的。终于到了,一打开车门,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几个女同学不由疾呼“好冷呀”!原来这个村处于山顶,常年疾风呼啸而过,所以当天推的萝卜丝即使没有太阳晒也会被吹干的。这让我想起于去年到华宁写生的吗哒村,两村虽不属一个县,地势却很相似,但不同的是,这个名叫雨来救的村子好像很富裕。穷不穷看房子,富不富看车子,看,到处都是有庭有院的“豪宅”,车子更不用说了,几乎每家都有。当我看到村中央还有信用社的经办点、存款机时,我终于明白村口那块石碑上刻有“信用村”几个字的含义了。原来,这村里的村民都是吃苦耐劳的勤劳人家,他们种植的烤烟,每户人家单这一项农作物年收入就达好几万,还做点别的小生意之类的收入更是高,我不由赞叹,这个村的生活可真好呀! 差不多走到村子尽头,空气里飘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松毛混杂着酒香和香火的气味。好友小施是个非常热情勤快能干的女子,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她在县城有房子,平时都在县城照管孩子上学,有事才回村里,她家有装载机和私家车,老公平时都在外面做工程,而且也是村干部。她笑吟吟地把我们迎到她家的宴席上,祭龙宴设在村子的后山上,那里密密麻麻长满了麻栎树和一些我叫不出名的树。初春时节,去年的叶子青里泛黄,地上已落了一层,青色的松毛铺在黄叶上,席上摆着一碗碗美味的菜,煞是好看,又像野炊又像在山里做客。小施给我们介绍了她家的客人和亲戚,给我们介绍这是龙肉,这是龙排,所谓的龙肉是一整只猪烤黄再煮的肉,切得四四方方,一块就占了碗的五分之一。“不腻人的,来来来,吃一块,吃一块龙肉。”小施热情地喊着。真是美味,要减肥的我居然也吃了两大块。一入席吃货总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胃,酒过三巡,我环视了一下周围,哦,天呐,这么多人,整片山坡都人山人海,用我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热闹得不像话,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录像,有人在上菜,有人在往来穿棱,与自然相融,这就是亲近自然的生活吧! 祭龙台宛如一座坟墓静静供于人群上方,周围手臂粗的大红香升起袅袅青烟,红色的丝带挂在林间随风飘扬,案前香烛满案,供品无数。青石板砌成的祭台,上面长了些青苔,案石脚下的残香,石块上龙的图腾,这些都是上年遗留的印迹。祭龙节其实是彝族人为了祈求来年有个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的祭祀活动,因地域等原因,各地举行日期不尽相同,但多半在二月初三、三月初三、六月初六举行。祭龙分大祭和小祭,小祭杀猪宰鸡,大祭则宰牛,祭礼由村中德高望重、被称为“龙头”的老人主持,祭坛设在龙树下。各家各户自己置办齐猪、鸡、鸭等祭物,由家中男性前往献祭。雨来救的祭龙宴,据说每年都是由几户人家合起来操办,酒水由村里当年生小孩的人家提供,多少不限。祭龙节被主人家邀请到的客人最为尊贵,而主人家也因邀请到众多的客人显得有面子,说明这家人得人心,用本地话来说就是“挨得上人”。 风吹落了香灰,香燃烧得更加火红,前方的宴席上唱起了彝族的祝酒歌,天还未黑,婆娑中月亮的影子清晰可见,这让我想起了我们老家的祭龙。我的老家在大龙潭,我们家属哈尼族,哈尼族的祭龙和彝族人稍有不同。记得以前祭龙,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带领村里的男人来到出水的龙洞口一棵龙树下杀公鸡烧香祭拜,然后淘净井里的污泥,疏通水沟,割净旁边的杂草,当日杀牛宰羊,在榕树下用芭蕉叶铺开,有几户人家分成几堆,然后各家各户还要到井边献饭。 我记得,我站在柴堆的窝铺旁,看着村里的狗舔着芭蕉叶上的血迹,为一点残肉而撕咬。当时明月朗朗,天色未晚……还记得人们次日要从淘净的井里挑上一挑水,往井里撒入钱币,虽然家里已有自来水,据说,这样龙王才能照顾你家,来年风调雨顺、丰衣足食。这些都是小时候还没上学时所经历的,现在离我都遥不可及,只是隐约记得了。 趁着天还未黑,我们大伙儿浩浩荡荡搬着家什打道回府,主人家真没说的,刚到家,热乎乎的三盆栗炭火己生好,我们大伙围着火盆,主人又炒了干巴、腊肉、板鸭和花生,拿出茅台酒和红酒,第二场宴席又开始了。同学说,新疆人是围着火炉吃西瓜,我们是围着火盆喝茅台。我们都笑了,笑声传得很远,在这样寒气还未退尽的春夜里,又多了一份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