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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破冰农村社会工作之初体验 作者：吴静 来源：《浦东社工》杂志 当社会工作被如火如荼地推进时，广袤的农村跃入了我们的视野。农村正经历着怎样的变迁？农民们需要怎样的社会服务？农村社会工作该如何破冰？带着这些问题，我们走进了上海市崇明县三星镇海洪港村。
村庄篇 我们此次前往的海洪港村位于崇明的西北角，毗邻崇明岛最大的内陆湖——明珠湖。正因为这个地理条件，使得该村所有的土地都被流转为明珠湖风景区的树木涵养地，流转后的土地每亩每月可获得840元的补贴。走在村里，只能在农户们的屋前院后见到一小片蔬菜地，用于自家食用。由于土地被流转，目前村里的人口结构以老人、妇女和儿童为主，大部分成年男子都在上海市区工作。三星镇历来就有养白山羊的传统，成立了白山羊养羊协会，办起了白山羊养羊合作社。所以，一些留守在村里的老人和妇女便利用这个优势资源，在家中养起了白山羊。增加了家庭收入，也充实了个人生活。由于村里的老人和儿童居多，所以该村的人际关系较为简单，很少出现恶性事件。 社会服务篇 在农村社会服务方面，海洪港村为村民们提供了“农家书屋”，棋牌室和健身场所。 我们走进“农家书屋”时，一个偌大的房间里，排放着五个书架，一个电视机，两张棋桌，两张书桌，屋内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当时正值下午三点左右，有点闷热，屋内只有两位老人在看电视。走进书架仔细观看，书架、桌子和书籍上的灰尘很厚，有些书籍都发黄了，显得十分陈旧。 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目前“农家书屋”内的书籍不足500册，且大多集中在农业技术和家庭保健方面，只有少量的人物传记和历史类图书。报刊只有《解放日报》一种，且好长时间没有更新。村里没有专门购买图书的资金，大多数书籍是上级捐赠的处理图书，这就导致书屋里的书籍长期得不到更新，质量上也得不到保证。由于资源有限，“农家书屋”里并没有严格的功能分区，下棋、看电视、读书看报都集中在一个房间内。一方面，由于老人的听力不好，看电视的老人会将电视音量调大，另一方面，当有人下棋时，围观的老人也很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除此之外，很多老人还在书屋里抽烟，使得学生和妇女无法忍受二手烟而放弃到书屋读书。加上没有空调和电扇，夏冬季节时，读者就更加稀少了。 另外，村委会也没有精力派人专门打扫和管理书屋，目前，村里一名退休教师自愿管理书屋，登记借阅，摆放书籍等。但一人之力毕竟微薄，仍然无法解决书籍老旧，报刊过时的问题。从这名退休教师的外借记录上看，最近半年只有2位读者借过书，借阅率非常低。 “农家书屋”的对门，是一个棋牌室，我们进去的时候，三张麻将桌前都坐满了人。与“农家书屋”的冷清相比，棋牌室里的人气却十分旺盛。屋内没有空调和电风扇，却吸引了多的村民。 而村委会为村民提供的健身器材，也遭受着冷落的命运。室内的健身器材上面的积灰让人望而生畏；室外的健身器材锈迹斑斑，零件脱落。 社会参与篇 采访中，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村民们的社会参与状况并不乐观。主要表现为：社会参与的意识较薄弱，无论村里组织怎样的集体活动，都需要花大力气宣传，挨家挨户地动员，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缺乏组织纪律性，参加集体活动的村民往往缺乏时间观念和组织纪律观念，迟到早退的现象十分明显，不遵守活动规则的现象也较为普遍，更有甚者，有些村民答应邀请后，活动现场却无故缺席。对社会参与的认知略显偏颇，村委会组织的活动，无论是村委会选举，还是村民开会，都需要以物质利益作为参与活动的回报，一条毛巾，一个杯子·····若某次活动没有这些“物质回报”，则基本没有人参加。
村民篇 周汉成，是崇明县三星镇海洪港村村民，今年66周岁，。他和老伴抚育了两个女儿，都在上海市区工作和生活。几年前，自家的土地被流转后，老两口便合计着要开辟新的生活来源。2010年，村干部主动送了9只小山羊给他们，让他们养小羊补贴家用。不仅如此，县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还不定期的上门给他们指导，免费发放药物。三星镇养羊协会还多次举办了养殖培训，周大爷每次都会参加，学到了很多养羊的知识和技能。2011年，村里又给他们免费送了24只小山羊。2012年，村里转变了补助方式，鼓励他们利用老山羊繁殖小山羊，而不是直接赠送小羊。我们去采访时，周大爷家的羊圈里一共有15只山羊，其中5只是老山羊，另外10只是小山羊，它们是老山羊今年刚刚产下的“宝宝”。 走进周大爷家的羊圈，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屋顶上还安装了电风扇，山羊们在里面“悠然自得”。可见，他们对山羊照顾得非常周到。每当说起这些山羊时，老两口就会显得十分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山羊什么时候长的快，什么时候长的慢，什么时候容易得什么病······老两口都一清二楚。现在，其他村民的山羊要是生病了，都会找周大爷前去查看。 在采访中我们发现，养羊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除了要留心观察山羊们的健康状况，及时给他们打预防针、吃药等等，还要为它们种植专门的草料，羊圈也要保持干净。周大爷的老伴告诉我们，女儿们嫌养羊太辛苦，怕老两口身体吃不消，都劝他们不要再养羊了，在家里安享晚年就可以了。可是，老两口却坚持继续养山羊，“我们身体还能吃得消，养羊让我们有事可做，又能增加收入，蛮好。”虽然周大爷的话语很朴实，但却透露出他们对生活的欣慰和期望。 周大爷闲暇时喜欢看书，女儿和女婿常常从市区买书送给他，当给我们介绍他的藏书时，周大爷显得非常自豪。但是，他却很少去村委会里的“农家书屋”，他说里面的书太老了，都是过时的书，宁愿自己买书看。周大爷也十分热心村庄事务，每次村委会通知开会或选举，他都会参加。如果哪家村民遇到难题了，他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需求篇 村民赵阿姨： 我们每天晚上都回去村篮球场跳舞，但是教我们跳舞的老师不够专业也不够耐心，我们希望能有个专业点的老师教我们跳舞。 村官小葛： 六十几岁的老人还可以在自留地里种种菜，年纪较大的老年人则只能呆在家里，他们平时的生活十分单调，没有合适的活动可供参加，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与人接触交流，这对他们的身体健康极为不利。而留守儿童的假期教育也应该引起关注。另外，村里有一些独居老人，他们的健康状况和生活照料，也是急需关注的。 村官小郭： 村里有很多年纪大的手艺人，他们雕刻、编制的手艺非常好，但是却很难传承下来。我希望能够有一些纽带和平台，将这些传统的技艺传承下来。 村妇女主任： 我希望可以多点就业技能培训和指导。土地被流转之后，村民们没有可种的田地了。但是他们又缺乏相应的职业技能，找工作时处处碰壁。因此，如果能给他们提供职业培训的机会，就能增加他们的就业资本。 村民顾大叔： 我希望村里能多组织点集体活动，“农家书屋”里的书要换成我们感兴趣的书。现在不种地了，平时闲暇时间也多起来了，我们年纪也大了，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只能希望村里能多组织点活动。
思考篇 了解了海洪港村的村情和民情之后，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农家书屋”如此冷清？为什么海洪港村的村民不愿意参加村委会组织的活动？ 虽然海洪港村的现状是个案，但在农村社会建设的大背景下，这一个案能够大致反映出农村社会建设和社会服务的进程和方向。因此，在探讨如何开展农村社会工作之前，有必要对海洪港村的社会服务和社会参与现状进行原因分析。 1、社会服务与村情民意之间脱节 对海洪港村的村情民意进行梳理之后，结合该村提供的社会服务内容，不难发现，村委会提供的社会服务与村情民意的落差较大。例如农家书屋这样的公共服务，并不能体现村民的实际意愿，与村庄的实际情况也并不匹配。 海洪港村的青壮年大多在市区务工，村里的老人、儿童和妇女居多。高龄老人们由于腿脚不便，视力下降等原因，对书屋望成莫及；低龄老人们似乎更加愿意在自留地里耕作；而留守妇女们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她们倾向于打麻将或纸牌，对书籍的需求程度较轻；留守儿童们平日里需要上学，学校的教育任务已经相当繁重，也没有时间看书。从村民们日常的劳动和生活经历来看，“农家书屋”与村民们的日常生活有脱节之嫌，农民们的日常劳作和生活与书籍的联系很少，那些有阅读需要的村民们在“农家书屋”却找不到合适的户籍。 而在另一方面，村民们感兴趣的跳舞活动，却缺乏合适的指导老师。村庄流传下来的传统技艺，如唱戏、编织、竹编、木雕等等，都是急需传承与发扬的文化精髓，却因为种种原因得不到重视。另外，村里为留守儿童们也提供了假期辅导的服务，但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由于缺乏规范地管理，教师们在辅导过程中难免以次充好，大多数教师只是让儿童们在教室里自己看书写字，自己在一旁闲坐，并没有提供辅导和培训。更有甚者，有些教师缺席辅导课程，让儿童们“自学”。 一边是村委会提供的社会服务得不到村民的响应和支持，一边是村民的实际需求得不到满足，这中间透露出农村社会建设与村情民意之间的脱节。 2、农村缺乏专门的社会建设队伍 从调查中我们了解到，目前村庄里还没有专门管理农村社会建设的人员，为老人、妇女和儿童提供社会服务的部门主要集中在妇联和党政系统。但我们调查的海洪港村只有一名专职人员做妇女工作，她平时主要忙于常规工作，如计生数据统计等，几乎没有精力和资源开展妇女服务。目前，每个村都配有一名村官，村官的角色像是机动部队，哪里需要就去哪里。村书记表示，村官的人数太少了，若是能配两名村官，会更加有利于农村社会建设的开展。但是，村官也并不是长久地留在该村，据我们调查了解，绝大多数村官并没有将农村工作纳入自己的职业规划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会选择考公务员或事业单位，所以留在村里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两年，这也导致农村的社会建设缺乏连贯性。这次接待我们的村官小葛，去年7月毕业后来到海洪港村做村官，今年7月底就要离开了，因为她通过了老家的公务员考试。 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基本上停留在常规工作层面，没有专门的资源和途径开展农村社会建设。村书记和主任都表示，他们也很想知道村民们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但是，面对详尽彻底地调查和研究，他们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欣慰的是，我们在小葛的“民情日记”上，看到了村民们的真实需求。“民情日记”是村官们的一项工作任务，每位村官需在一年之内走访100户家庭，了解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思想状态、邻里关系、对村委会工作意见、对村委会的支持程度、目前面临的困难等。小葛的“民情日记”上密密麻麻地记载了她走访村民时了解到的情况，从这里我们能够看到村民们的生活状况和实际需求。
启发篇 尽管城市化的步伐越走越快，城市社会现象受到了极大的关注，但是广袤的农村依然是城市化发展的根基，农村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在城市化的影响下，农村社会也出现了新现象。崇明县三星镇海洪港村，是新农村建设和城市化背景下村庄风貌的缩影。在海洪港村的调查时间虽然很短暂，却为我们开拓农村社会工作提供了一些思路。 视角 社会工作应以怎样的视角介入农村社会建设，是开拓农村社会工作首先需要回答的问题。长期以来，社会工作者们一直用实践寻找着答案。以“问题为本”的扶贫模式，致力于为农民提供生产资料，帮助他们脱贫致富。以“社会工作为本”的介入方式，强调社会工作的三大方法（个案、小组、社区）在农村社会建设中的运用。另外，以能力建设和资产建立为核心的介入方法，也是农村社会工作的模式之一。 上述介入方法各有利弊，从目前实践总结的结果看来，以能力建设和资产建立为核心的介入方法，是当下中国社会工作介入农村的趋势。这种方法，以透彻的社会分析和农民优势为基础，通过资产建立和能力建设，最大限度地发挥农民的主体性和潜能，实现农村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围绕目标，社会工作者要有足够的敏感，当意识到应该从社区层面介入时，就进行社区动员，举办社区活动，开展社区教育等；当意识到应该从小组层面分享和交流时，就及时组织小组，推动小组动力形成，使组员在互动中成长起来；当意识到应该跟进个人，交流谈心时，就不失时机地开展个案工作。使用整合的方法，而并非将个案、小组和社区工作方法“死搬硬套”地放进农村社会建设中。 资源 在社会工作的内涵中，整合资源是一项重要的内容。尽管目前农村社会服务缺乏专门的管理者和引导者，但是社会工作者仍然需要在这样的境况中寻找资源。 大学生村官，是一个具有中国农村建设特色的群体。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想长久地留在农村，但是，当我们开展农村社会工作时，村官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力资源。相对于当前农村基层工作者们的能力和素质，大学生村官的整体素质更加有助于农村社会工作的拓展。 村庄领袖，是农村社会工作的重要合作者。此处的村庄领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村委会领导，而是指经济上的村庄精英，以及具有较高村庄影响力的普通村民，还包括那些热衷于村庄事务的村民。在调查中我们发现，一些没有在村委会任职的普通村民同样十分热衷于村庄事务，同时他们也具有较高的村庄影响力和权威。当需要开展社区活动时，他们可以成为活动的重要组织者和参与者。 村落文化，是农村社会工作的重要载体。农村社会中广泛存在的传统文化，应该通过农村社会工作进行重新审视、传承和弘扬。当前，物质文化对农村社会的影响越来越大，农村的传统文化，如传统技能、艺术等，被忽视的现象较为严重。以农村传统文化为工作载体，既可以丰富农村社会工作的内容，又可以实现农村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突破口 对于村民们来说，社会工作是个新鲜事物。如何让他们认识并接受社会工作，需要寻找突破口。 从本次实地调研来看，结合各地农村社会工作的经验，农村的留守儿童可以成为社会工作者介入的突破口。一方面，农村的教育资源有限，儿童书籍少、活动场所有限、儿童成长缺乏足够的关注；另一方面，由于缺少父母的关怀，留守儿童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心理困扰，但由于缺少及时地开导和调试，长此以往，将会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农村社会工作者利用专业的方法，有的放矢地为留守儿童开展服务，势必会给村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通过可见的、真实的实践成果，影响村民们对社会工作的认知。 帮助村民们致富，强化他们的职业技能，是农村社会工作的重中之重。尽管中国农民的收入有所增加，但是，相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进度，脱贫致富依然是农村工作的重点。社会工作虽然不能为农村带来直接的物质财富，却可以在管理、信息等方面提供服务。例如，现在很多农村都有“农家乐”，社工们可以为“农家乐”的经营者们提供管理和经营上的培训和辅导，帮助经营者拓宽经营思维，整合资源。另外，农村的留守妇女较多，她们的就业问题一直困扰着村干部。为她们找到合适的职业技能，并进行培训，是社工们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总之，社工们应该站在统筹村资源的角度上，带活农村经济，而“非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式”的帮扶济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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