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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亚奇:诗歌教养

 五千风雨 2017-02-24

    诗歌教养

  徐亚奇

  北京青年诗会讨论主题是“诗歌正义”,我想从另一个方面入手,试着谈论一下诗歌的教养看能否有所涉及。

  我常年住在北京的郊区,离同行们有些距离。这里是乡下,街道安静又总是湿漉漉的,隔壁的老头要是去市里会高嗓子说去北京,我很少去北京。谈起诗歌教养,先简略提一下书法中“线”的教养,线是书法的基本或者说唯一元素,谈书法不得不讨论线,一条线需要什么条件呢?它需要漫长的时日和力的练习,破音和精巧的控制,然后这条线变得可以信赖,这个过程是线的教养的建立过程。抽象的线,我们这么说,然而这不是它的魅力所在,它的魅力是使自己变成具象,成为万物,龙、水、肌肤、沙,屋子,枯木和湖泊……然后又不损伤自己的抽象性,依然回到线的练习上。

  我在一篇写宋画《柳鸦芦雁图》小文中谈及“自然”的概念,小时候,我家有一块桃林,成一字形排列,有两条,都向阳,花开的时候,我喜欢在下风向行走,在蛇的尾部,观察那些花瓣,此时我感到桃花带给我的快乐大于桃花的快乐,后来隔了好久,在某个春天突然抬头,看到它们又开花,爬上山,惊奇的发现桃花的快乐大于我的。我和桃花在特定的场景下相遇又在共同的链接上反复摇摆,但最终走向同一个目的地,这最终的地方就是自然。自然并非本来如此,而是通过一系列觉醒和悟见才能到达,它由眼睛或任何一个器官带动别的器官共同工作最终超越感官本身,进入到纯粹的教养,人和花一体的地带。

  诗歌教养,最终是诗人教养,教养的极致是善。

  我想此时用“善”的概念代指正义的概念,善不是“恶”的对立,善超善恶,姑且把这种超越善恶的善叫做本善。它强调彰显,控制力和时代精神的永久化。没有任何规劝,也没有被“正义”排斥的非正义。人生活在大地之上,不得不参与教育、政治、交际,这一切构成和塑造我们的生活和性格,我们感知的一切无可置疑的成为诗歌的内容。

  诗歌强调诗歌的自足性,不歌颂也不排斥(与内容无关),它是用自己的双腿行走的圆环,不需要沉冗的扶持,即使脚下的土地慢慢消沉,时代变换,它所表达的依然真实的滚动在诗意中。对于汉语诗歌的过去,需要鼓起大勇气,关注和我们一样努力的古代年轻诗人,他们的困难和精神追求,他们的语言并非我们现在使用也并非他们一开始就使用,在相同的大地上,诗歌的语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陌生的,我们要坐下来谈谈。相比他们而言我们的身份发生很大的变化,时代变换,内容是时代显著的证据,我们可能不能清楚的看见我们的时代,但熟知周围的人物,报纸和事件,无数个邻居就是我们的时代的面孔,就是一个民族。

  用“善”的概念为了尽可能的谈及诗歌的广博和正直,不是建立一座现代化的监狱,虽然每个时代不可避免的在建筑。我喜欢陶渊明也喜爱杜甫和王维,他们的个性和境遇不同,情感却没有虚掷在时代中。历来汉语诗歌精神在儒释道的理想之丝上行走,讨论人、自然和宇宙的关系及共同所向。深深的扎根在生命中,这个生命就是大众的共同体。我们作为本时代人, 在历史的概念变迁中而来。我们可能无法做时代的灯,但可以做看见灯的人。寻找正道,即“善”的道路,应该成为我们对诗歌负有的责任。

  诗歌的善不涉及人的道德问题,一切固有的道德都该远离诗歌,它必须超越它,若鸟可以飞行它必须超越它的翅膀。生命磅礴繁复,我们所渴望的是酿造般的体验,是酒的发酵,和整体的被窥探。像在荒野旅行时所做的,豁开繁茂的植物,当沾满尘土的车轮向我们驶来,你永远不知道那辆车来自哪里,那条路通向何处,但你的眼睛深爱着前方并抵达更远处。那么现在谈一下前面提及的道德,若此时还可以用道德这个词的话,我希望道德是通向光亮的路径,是小溪流经灌木丛里的岩石跌入深谷时发出愉悦的声音,寻着这个声音口渴的人可以止渴并尝到它的甜味,当水流不断增大汇聚成江河汪洋而下的时候,船只可以自由的航行其中。这种自然的道德永远是鲜活的,因为它有不会枯竭的活水,它使生命壮大,因为它指向光明。

  现代诗歌怎么能成为我们生活情感寄托,像古诗一样在公共场合作为人们自然的交流方式被吟诵。归根是诗歌精神的建立,是诗人精神的确立,以及和生命的融合程度,诗歌的教育在这个层面极度欠缺,所以把脚伸向广大的底层和普通生活,即未被教育者——他们是正在燃烧的火焰。我们的时代是一个丰富的,无数内容袭击的,是文化的混乱被反复规劝的年代,而诗人身处我们时代并关注更普遍深刻的事物,在日常中寻找天然之理。普通人说出先知的话,表达众多舌头未及处。

  诗人对国家的效力已经破产(士大夫诗人),社会的职责变得越来越专业,一切突然摆在我们的面前,像蔬果超市的货物,精致的被安排好,世界变成玻璃,古典诗人的责任已经悄然转化,我们的行走不再用功过衡量,这一点并非坏处,人的概念将超越国家与民族的概念跃居而上,将不断被挖掘和丰富,其丰富的根源则是在民族的历史水塘中(任何民族),它将是一项考古工作,不同的是这些陈旧的东西将获得新生重新参与到生活中,意识到这点将有利于认识当下之人的概念,在一个广阔的范围内建立人和我、我与万物的联系。观察众类寂然运行之轮。

  因此诗歌的善,是诗人根植本时代而成为所有时代

  诗歌需要和哲学与科学保持必要的距离。

  诗人需放弃自己的才华。

  2016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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