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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是西汉名臣，曾被汉武帝称为社稷之臣。汉武帝可以蹲在茅厕里见大将军卫青，也可以不戴帽子见丞相公孙弘，唯独在见汲黯时，从来都是整装相见。 有一回，汲黯有事上奏汉武帝。当时汉武帝恰好坐在帐外，没戴帽子，他远远望见汲黯，连忙躲到帐内，并派近侍代为批准汲黯的奏议。汉武帝对汲黯的尊敬礼遇，由此可见一斑。 但我们在研究汲黯时也发现，汉武帝对汲黯的态度是敬而远之，并未重用。那么，汉武帝既然把汲黯称作社稷之臣，为何不重用呢？ 汲黯是濮阳人，信仰黄老学说，主张清静无为，好仗义行侠，注重志气节操。他最受人们钦佩的品质是为人严正不阿，不畏权贵，屡次犯颜直谏。 汲黯任主爵都尉而位列九卿时，汉武帝的舅舅田蚡任宰相，权倾朝野，年俸二千石的高官来谒见，都要对田蚡行跪拜之礼。但汲黯求见田蚡时，却从不下拜，经常只是向他拱手作揖完事。 卫子夫成为皇后之后，卫青越发尊贵，而汲黯仍与他行平等之礼。有人劝汲黯说：“大将军如今受到皇帝的尊敬和器重，地位更加显贵，你不可不行跪拜之礼。” 你猜汲黯怎么回答？他说：“难道大将军因为有拱手行礼的客人，就会使他不受敬重了吗？”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嘛，还好卫青心胸宽广，不但不与他计较，反而更加认为汲黯贤良，多次向他请教国家与朝中的疑难之事，对待他胜过平素所结交的人。 至于公孙弘、张汤之流，汲黯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经常当着汉武帝及君臣的面，指责辱骂。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我们还是来说说汲黯的犯颜直谏。 汉武帝即位后，大力招揽文学之士和崇奉儒学的儒生，并在群臣面前畅谈自己心中的宏图伟业。其他大臣听了，赶紧趁机拍马溜须，说陛下如何雄才大略之类的话，唯有汲黯当着汉武帝的面说：“陛下内心欲望太多，只在表面上施行仁义，怎么能真正仿效唐尧虞舜的政绩呢！” 汲黯的话，让汉武帝很没面子，心里十分不爽，一言不发地罢朝了。退朝后，汉武帝恼怒地对身边的近臣说：“太过分了，汲黯太愚直！” 当初，汲黯享受九卿待遇时，公孙弘、张汤还不过是一般小吏而已。到公孙弘被封为平津侯升任丞相，张汤官至御史大夫时，昔日在汲黯手下当差的郡丞、书史也大都被重用，地位与汲黯同级，有的甚至还超过了他。 面对这种情况，汲黯心有不满。他在朝见汉武帝时，抱怨说：“陛下使用群臣，就像堆柴垛一样，后来的堆在上面。”（成语后来居上，就出自此） 汉武帝听罢，沉默不语，待汲黯退去，汉武帝说：“一个人确实不可以没有学识，看汲黯这番话，他的愚直越来越严重了。” 我们不用否认汲黯是一位忠臣，也不必怀疑汲黯的品德。但一位品德高尚的忠臣，并不等于他的见识和主张就是正确的。 汲黯曾在东海郡、淮阳郡当太守，这两郡在他的治理下都政治清明，社会太平。但汲黯的才干，恐怕也仅此而已。 汉武帝初年，闽越国受吴王刘濞儿子的蛊惑，攻打东瓯国。东瓯国向汉朝求救，汉武帝派汲黯前往视察。但汲黯缺乏战略远见，行至吴县，并未到达东城，竟然就折返而归，禀报说：“东越民俗好斗，经常互相攻打，不值得烦劳天子的使臣去过问。” 汉武帝只好另派庄助前往会稽郡，征发兵士渡海前去援救东瓯，从而吓退闽越国，东瓯王于是率部属四万多人北上，被安置在江淮流域的庐江郡（今安徽舒城地区），东瓯国从此被并入大汉王朝。 后来，河内郡发生火灾，灾情严重，汉武帝又派汲黯去视察。汲黯却认为，河内郡的火灾，只是普通人家不慎失火而已，不必多忧。更过分的是，在他路过河南郡时，见当地贫民饱受水灾之苦，于是便擅自作主，趁便凭所持的符节，下令河南郡发放官仓储粮，赈济当地灾民。 汲黯能开官仓济灾民固然没错，但他假传旨意，擅自作为，这就犯了大忌。不过，汉武帝当时刚即位不久，认为汲黯贤良，免他无罪，调任为荥阳县令。 汲黯认为当县令是耻辱，便称病辞官还乡。汉武帝闻讯，召汲黯回朝任中大夫。但由于他屡次向汉武帝直言谏诤，仍不得久留朝中，这才被外放去当东海郡太守。 而汲黯被外放去当淮阳郡守，则是由于他常常诋毁儒学，反对汉武帝对匈奴用兵，主张与匈奴人和亲，以及经常当面抨击公孙弘、张汤等人。因此，公孙弘、张汤等人十分憎恨汲黯，就连汉武帝也不喜欢他，想借故支开他，甚至想借故杀了他。 不过汲黯福大命大，总能逢凶化吉。公元前112年，汲黯逝世，终于走完了其传奇的一生。 忠义不等于愚直，刚正不阿也不等于心窄性躁、傲慢无礼。回顾汲黯一生，我想再次强调，我们不用否认汲黯是一位忠臣，也不必怀疑汲黯的品德。但汲黯德堪重任，才不足用，加上他那过于愚直、心窄性躁、傲慢无礼的性格，不受汉武帝重用也就显而易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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