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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胡传海临白蕉《致姚鹓雏信札》

 百了无恨 2017-02-28


  胡传海临白蕉《致姚鹓雏信札》

  “海派”代有才人出。胡传海老师作为当代海上名家,书法多年来远宗“二王”,近取白蕉,对白蕉尤其用力(真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呈现出地道的海上风味。从他这幅临白蕉手札之作可以看出其笔墨性情和笔墨功夫。对于书家来说,性情和功夫,二者缺一不可。

  如前所述,对比沈尹默、白蕉二人差异便不难看出,沈如茕茕老牛,一笔一画极力到位,功夫惊人,但失之刻板,按照陈独秀的说法是“其俗在骨”。把沈尹默的多件作品集中来看的话,给人千字一面的感觉。其应变功夫比不上白蕉,只以精熟为能事。白蕉的突破口在“二王”手札,风流倜傥,不染尘俗,随意挥洒,落拓不羁。要说文化修养的高下,两人并无太大落差,都是人中之龙凤。他们的差异在于性情。白蕉的言行举止直接魏晋文人,所以书法不拘一格,常能妙笔生花。沈尹默的本质是学者、官员,自然多了一层隔膜。这种天性的成分是掩盖不了的,也改变不了。也就是说,书家选择某种碑帖需要深思熟虑,太容易上手不行,易俗。太难上手的要分不同情况:一种是看不懂,一种是不适合。换言之,书家与碑帖之间存在相互的选择。有些时候,有些书家看到有些碑帖,会觉得它是为自己而生,有知音相逢之感,即是这个道理。

  很多习书者不明白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选择碑帖时往往是跟风选或随便选。这样即使练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效果也不大。选碑帖其实就如同选朋友一样,如果不对脾胃,就很难深入。举个例子,有人认为性格沉稳的人可以选欧、柳,易于上手,其实这是只看到了表面。性格拘谨的人写欧、柳这类书风,反而更易板滞。只有像王铎这样的人,写柳才能跳出来。再比如刻元朱文,有人以为慢工细活就行。其实只有像陈巨来这样的脾性,才能把元朱文刻活,经营得有声有色。平常之人往往只会成匠人。个中道理可以细细品味。“选”碑帖是第一步,非常重要,门路不对即南辕北辙。

  解释了这么多,其实就是阐述“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胡传海选择白蕉,是因为对胃口。因为二人处于同样的地域,容易亲近,此乃地利之便。我以为,关键还是心性,要有一种默契。以我对胡传海老师的了解,他算得上是一个有真性情的真文人。文人最重的是性情,是傲骨,而非傲气。但凡读过胡老师为每期《书法》杂志所写的“卷首语”便知此绝非虚誉——乍一看会觉得是“一肚皮不合时宜”,细加品味才知是“不合时宜的沉思”。书坛需要这样的清醒者。更难能可贵的是,这种性格他一直保持着。有时其文笔看似随意,其实是相当理性和睿智。这是历代文人所具备的那种“佯狂”气质。


  白蕉《致姚鹓雏信札》

  因为有地利之便、有心性相近之便,胡老师临摹白蕉就有了一些个人优势。他才情饱满,再加上功夫熟练,所以写起来非常上手。对照原作来看,临作看不到一丝犹豫、一丝懈笔,可谓一气呵成。胡老师的临作风格可用“古淡”二字来概括,并不完全同于原作,有若即若离之感。白蕉取“二王”,少了哀伤之气,多了风流之姿,这就是一种“淡”。当下这个时代,与白蕉所处的环境相比,安稳了许多,所以胡老师自然多了一份平常心。这又是一种淡。心境毕竟不一样。对比来看,白蕉写“二王”和时下写“二王”的不同之处在于,白身处的民国时代与魏晋一样同属“乱世”。政治的分裂,使学术和文化上难以定于一尊,个人心性相对自由。由此而言,时下写“二王”,少了一个“天时”。“天时”虽然不是绝对要求,但临帖要想体验和进入古人的状态和情态,必须考虑多种因素。当对“二王”少了时代背景和个人性情的分析,就只能玩弄单纯的技法。不独于此,现在普遍存在一个问题:很多名家号召临帖,其实自己从来不临或很少临。正因为如此,他们有时写僵了或写油了却回不了头。所以临摹的最大好处就是可进可退。“进”不用解释。“退”则大有深意:在个人暂时无法突破时,可以迂回前进。写字没心情时就临帖。乱写不如不写。临帖贵在坚持,始终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胡传海写白蕉,看似巧合,实质是很多个人因素所决定的。当下很多人选择书风喜欢一窝蜂,“二王”、米芾、王铎一哄而上再一哄而散,把某一种类弄烂之后,再继续弄下一类。这样非常不好,浅尝辄止、浮光掠影不会有什么收获和突破。习书当抱紧一家,咬定青山不放松。不要看别人怎样,别人写与不写都和你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关注你自己的内心,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碑帖,而后用思想来写字。白蕉是这样做的,胡传海也是这样做的。每个想成功的书家首先要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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