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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忆

 街心舞苑 2017-03-01


图书馆忆

孙世平

新图书馆落成的时候,我还在外地求学,所以在我印象中,文登图书馆一直是那座年代久远、房舍古朴的平房小院。据说那个小院曾是文城望族丛氏的家庙,相比于周围的其他青砖老房来说,这个小院的建筑确实是高大威严:门口一座高台上并排四个合抱粗的石柱撑起阔大的飞檐,朱红的清漆大门沉重厚实,门槛高得像柜台——可以想象当年它一定像今天的昆嵛大厦一样鹤立鸡群。

小时候,这座气势恢宏的小院对于我来说不亚于一座圣殿。假日里我常常穿越半个小城来到这里朝拜,可是每次都只能怅怅地从红漆大门外向里望上几眼,然后再无奈地向东走几十米,拐进另一个与之毗邻的小院。这个小院里有一间儿童阅览室,而正式的图书馆是属于成年人的。

许多个假日和星期天,我就在这个狭小阴暗的阅览室里度过了。那时管理儿童阅览室的是位操着外地口音的阿姨,瘦小而温柔。有时我看书到很晚,而她也没有催我走的意思,只是挨个把书架上有点揉搓的刊物取下来,仔细地一本本抚平糊好。

儿童阅览室的几百本藏书很快被我吞噬净尽,掩卷休息的时候,我便常常想象一墙之隔的图书馆里的情形,我推测那边的屋子里一定排着满满的书架,书架上的书一直排到了屋顶,这种想象更刺激起读书的欲望,仿佛一个贪财的人向往一座金山。可是不知为什么,成人的世界似乎严格防止孩子进入,那座高高的门槛如同电网一般难以逾越。终于有一天,我决定翻过墙去。

翻墙和爬树永远难不倒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个夏日的午后,到处都静悄悄的,似乎连知了也都睡了午觉。我独自来到图书馆墙外,顺着墙根走了走,很快确定了理想的地点,没用两分钟,我已经站在图书馆的大院里了。整个大院寂无生息,正午的阳光将我的影子短短的拍在地上,我在院子里轻轻地走动,提心吊胆,屏息静气。所有的房间都上了锁,窗户上都镶嵌着复杂的木窗棂,我趴在窗台上一一向里望去,却只看到一些昏昏的黑影,令我好生失望。

唯一的收获是发现了半块残碑,碑刻的字还清晰可辨,我蹲在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昔秦皇东巡朝文人登山,名山曰文登山,后称文山,文登即由此得名……”这块碑让我第一次面对文登的历史,第一次感到时光的漫长与短暂,站在空旷无人的院子里,面对树影斑驳的残碑,我心中被一种无以言状的情绪塞满了。

终于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个子也长得可以混迹于成人之中,我开始迈进图书馆,费尽心机搞到了一张借书证。拿到来之不易的借书证,我开始在成人的世界里东钻西咬、零敲碎打,整天捧着砖头一样的厚书猛啃,啃了一年,结果是视力和考试成绩一起直线下降。终于,在父母的“压迫”下,我只好放弃了续证的念头。上了高三,残酷的高考已经迫在眉睫。

大学毕业后才听说老图书馆已经改成博物馆了,也没有再去,一晃又是五年,前些日子去金都大厦买东西,又见了一次老图书馆,走在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似乎又听到了自己年少时怯怯的足音。

图书馆周围都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平房小院,青砖沉暗,红漆剥落,缩在金都大厦的阴影里,仿佛瑟缩进历史的深处。

可我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它,如同无法忘记少年时读过的每一本书。

  上面这篇文章,是我在二十年前发表于《文登市报》上的。前些天图书馆鞠建林馆长发起了一个“我与图书馆”的征文活动,使我突然想起了这篇小文。翻箱倒柜找出来,旧文重读,不免心生感慨。文中所提的“新图书馆”,即现在的文化局所在地,也早已成为旧事,而崭新的现代化图书馆与音乐厅、表演厅、报告厅等一起共同组成的市民文化中心则闪亮屹立在文登学广场北侧,以其丰富的藏书、优美的环境以及优秀的服务为文登人民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精神食粮,让一代代年轻人茁壮成长。

市民文化琳琅满目中心(图书馆)外景

琳琅满目的藏书

  先进而明亮的儿童借阅区,与我少年时的条件几乎是天壤之别。

在优雅的阅读区安静地读书,实在是一种享受。

为图书馆事业呕心沥血不断奉献的鞠建林馆长


  这一年来,在鞠馆长等领导的大力支持下,我在图书馆四楼“创客空间”开办了一个观影场所,定期为家长和孩子们放映国内外优秀影片,进行赏析和探讨,并且时常组织一些创意类活动,争取提高孩子们的动手和创作能力。作为一个曾经受益于图书馆的人,我要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回馈社会、回报图书馆,努力让更多的文登学子沐浴到文化的甘露,让自己也能在这个浩荡的文化洪流中顺流而下,漂泊辽远。


  (感谢光临世说平谭。从元旦开始进入过年状态,一不小心居然浪荡月余。时光虚度,实感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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