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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经义 曹氏家族在江南居住长达六十余年，被抄家之后，所有财产归下一任江宁织造隋赫德所有。因曹家属于正白旗包衣人，按清制，获罪革职后要“回京归旗”，所以此时曹家便从江南迁回北京。雍正帝因念曹家祖上阴德，特准隋赫德将在京曹家之房屋中，少量留与曹寅之妻李氏，以资养赡。隋赫德依照圣意，酌情将北京城曹家房产中“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拨给了李氏度日。按照清代的规定，曹家“回京归旗”之后，由所在旗佐领发放一定的生活费用，像李氏这样的诰命人员，每人每月可领到银三两，准银一两。每季可领米一石左右。这样的生活供给，虽不能与当日的“百年曹家”同日而语，但与之普通旗人家庭相比，仍然较为丰厚。曹雪芹此时也随祖母——李氏回到了北京，在这“十七间半”的房舍中开始了他的青少年时代。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曹家的败落是指曹氏家族中在江南的曹寅一支的败落。在京的曹氏家族成员并未因曹頫获罪影响其命运。此时曹家在京的人员有：曹頫的亲长兄曹顺任骁骑参领兼佐领，官衔三品，兼内务府郎中；曹頫的堂叔曹宜从六品护军校提升为正白旗包衣鸟枪护军参领，兼正白旗包衣第四参领第二旗鼓佐领。并被派，巡察圈禁允禵地方。其堂兄曹颀则任宁寿宫茶房总领，二等侍卫兼镶黄旗包衣第四参领第二旗鼓佐领。可见曹家直系亲属在京人员，大大小小都是朝廷官员。除直属亲属外，在京的姻亲，其权势、地位就更加显赫了。曹寅的两个女儿，均由康熙帝指婚为王妃。其中长女曹佳氏，也就是曹雪芹的大姑，嫁给的是当朝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多罗平郡王纳尔苏。纳尔苏是努尔哈赤之子代善的五世孙，康熙四十年（1701年）袭封多罗平郡王，康熙四十五年由康熙帝指婚娶曹寅之女为妻。曹佳氏与纳尔苏共生四子，其长子福彭，也就是曹雪芹的大表兄，于雍正四年（1726年）七月，袭封多罗平郡王爵位。十年正月，管理镶黄旗满洲都统事务；五月，授宗人府右宗正。十一年二月，充玉牒馆总裁；四月，军机处行走；八月授定边大将军。十三年十一月，协办总理事务。乾隆元年（1736年）三月，管理正白旗满洲都统事务；二年三月修理盛京三陵，九月，兼管满洲火器营事务。十月调管正黄旗满洲都统事务。 无论是从“直亲”还是从“姻亲”的现状来看，此时的江南曹家虽然一败涂地，但亲戚之间定有协助和照应，雍正帝对李氏等人的安置，多少也考虑到曹家现系皇亲的因素。 曹雪芹从雍正六年回京以后，对其在京城的生活状况，直到现在并无史料可供参考。但从以上的亲戚情况来看，曹雪芹的青少年时代并非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相反得平郡王一家的照顾和众亲友的帮助应该衣食无忧。红学界的许多学者对曹雪芹在京城的经历和生活状况，大多都是推测，例如李强先生在《做不完的红楼梦·曹雪芹在京城》一篇中，这样描述曹雪芹在京城的生活情景： 雍正六年（1728年）曹雪芹随祖母李氏等人按期回京归旗，居住于崇门外蒜市口。此时曹雪芹刚好年满十三周岁。 由于当时的政治及家庭状态，回到京城的曹家人，一时间是不敢妄自抛头露面、走亲访友的。每日里小心翼翼地观察探听北京的情形。安分的在家中耐着凄凉与寂寞，也只有曹佳氏和平郡王府的人不怕连累，到曹家看望李氏、曹雪芹等人，送些银子衣物与曹家度日。多少带来一些安慰……作为此时家中唯一年大的男子，曹雪芹不但要赡养祖母等人，更要承担起全家人的生活重担。一切家务均要他去处理，接触各行各色人等。这就使得原本早熟的曹雪芹更加成熟。除了家事之外，曹雪芹一时恐怕也无心学文章，闲来无事时更多的是陪伴祖母左右。 然而李氏并非一般妇女，而是一个有思想、识大体、系朝纲、豁达开明的妇女，且经历了荣华富贵，丧夫丧子，抄家封产等诸多磨难后，更能清醒平和的看待、认识一切事物。借此人散曲终、相安无事之时，李氏会以最大的限度向曹雪芹讲述家事、国事；讲述曹家的辉煌和成功，谈论曹頫的无能和获罪的原因及教训。告诉曹雪芹那些隐藏在家庭内部中的秘密和隐幽，教导曹雪芹如何待人接物，修身立德，关心朝纲…… 大约到了雍正八年（1730年），曹家人逐渐地从自愧、失落中苏醒过来，适应了这种温饱的生活，适应了京城市井风俗的气息。政治氛围对曹家也是相对平稳的时候，曹家人也可无所顾忌的与平郡王府往来。在这种环境下曹雪芹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体察、接触各色市民、聆听街闻巷议，体会着身为普通闲散旗人的优越。 由南到北的瞬息之变，生死交错的悲欢折磨，又到闲散无忧的生活，这给了曹雪芹一个静思回味、初识诸多社会问题的时间，也给他独立思考、独立办事的机会。当然，为了将曹雪芹培养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不使其因家难变为废人，李氏是不可能让曹雪芹长期闲置在家，为家庭琐碎事缠身的。总是要寻找一些正业让曹雪芹去做，学些修身立德、齐家治国的本领。……在一时无官差可补的情况下，李氏要女儿曹佳氏，外孙福彭安排曹雪芹到平郡王府当差，跟其表兄学习“仕途经济”。 在平郡王府，曹雪芹可以有目的地饱览史籍文章，了解国家政策、法律、制度；观阅圣上颁布的规章、新令；审视全国形势，朝廷动态， 各级官吏的品行德性，官场风俗。与表兄谈论政治、历史、经济、文化、宗教信仰、时局状态、国家前途。评说典章制度、新政利弊、分析内情隐幽，发表个人看法、观点、主张。从而也就造就了曹雪芹直言不讳、讲实话、说真话的性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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