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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画故事 13|图解赤裸人性,奇幻大师博斯的荒诞之美

 三苦书屋 2017-03-07
名画故事|13

世界上有一种谜题我们永远无法解开,因为它的创造者是一种罕见之人,他们眼中的世界与常人全然不同。我们只能看到表象,而他们却能看到真相。

在荷兰南部有一座小镇名叫斯海尔托亨博斯,意为“公爵的森林”。公元12世纪时,布拉班特公爵亨利一世在一片沼泽中的林地上建起了这座城镇。坚固的城墙与深深的沟壑,维持了这里300年与世无争的繁荣。

1463年,斯海尔托亨博斯遭受了一次灭顶之灾,一场大火摧毁了整座城镇。在凄声惨叫与仓皇逃窜的人群中,有一位13岁的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的人间地狱。这位少年的名字叫做希罗尼穆斯·博斯。

博斯出生在一个艺术世家,他的祖父是当地一位很有知名度的画家。祖父的五个儿子有四个也都成了画家,剩下那个比较另类的就是博斯他爸。他爸这个人可能有点魔怔,去给一个朝拜圣母的兄弟会组织当艺术顾问。这种组织跟现在的明星后援团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偶像圣母是一个虚拟人物,所以性质更接近于火影忍者或初音未来的粉丝团。耳濡目染之下,博斯他爸可能已经出现了早期二次元禁断综合症。

博斯当然也不负众望,成为了一个比他爸更魔怔的人。可能小时候在那场火灾中受到了刺激,博斯的二次元意识觉醒的比较彻底。加上他爸的精神引导作用,他的绘画风格走上了一条魔幻主义架空世界观的道路。

然而15世纪下半叶弗兰德斯人的基因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突变,也没有出现动漫产业大发展的情况。在脚踏实地的中产阶级市民心中,这个时代最厉害的画家,当然是“布鲁日双少”。

三巨头时代结束之后,主流画家基本上延续了前辈的风格和手法。其中扛大旗的两位是佩特鲁斯·克里斯图斯和汉斯·梅姆林,他们分别是凡·艾克和罗吉尔的学生,当时都居住在布鲁日。

不打败“布鲁日双少”,博斯很难证明自己。

其实“双少”并不是没有弱点,他们的风格没有太大的发展和突破,作品中可以明显看到前辈的影子。比如“大少”克里斯图斯的这幅《店铺中的圣埃利吉乌斯》,就和他老师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如出一辙,只是对线性透视的研究更深刻了一些。

克里斯图斯,店铺中的圣埃利吉乌斯(木板油画) 公元1449年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画面描绘的同样也是一对新婚夫妇,只不过此处的这位新娘正在购物血拼,她伸手准备接过金匠手里的戒指。新郎搂着新娘的肩膀,眼睛斜瞟着正在称量的戒指,像是在默默祈祷着不要太贵。画面右侧的展台上,克里斯图斯像他的老师凡·艾克一样表现了所有商品和工具的细节,包括玻璃器皿上的反光。右下角的凸面镜反射了窗外的风景和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也是从老师那学来的小把戏。

虽然克里斯图斯在其他作品中尝试了单一灭点透视,但这项古老的意大利绝学在弗兰德斯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二少”梅姆林则更多继承了老师罗吉尔的色彩表现力和复杂构图能力,只是不小心额外注册了一个自己的家居品牌商标而已。

梅姆林,圣凯瑟琳的隐秘婚礼(木板油画) 公元1479年
比利时布鲁日圣约翰医院

梅姆林创作的《圣凯瑟琳的隐秘婚礼》是“圣约翰祭坛画”的中间部分,圣母怀抱耶稣坐在中间的宝座上,身后两个圣徒都叫约翰,一个负责给孩子写书,一个负责给孩子搓澡。前面坐着的两位女子是圣凯瑟琳和圣芭芭拉,她们都因为坚信耶稣是自己的老公而遭到了异教徒的杀害,堪称脑残粉儿的楷模。

梅姆林最大的个人标签是喜欢画毯子,尤其是画面中这种华丽的带有回形弯勾装饰的毯子,于是后来人们干脆把这种毯子称为“梅姆林毯”。

博斯渐渐看出来了,所谓的“布鲁日双少”,不过就是一个“透视侠”和一个“毛毯控”。只要他能够祭出一幅真·二次元の宇宙觉醒,一定能让世界永远记住自己——来自森林之城的“觉悟者”博斯。

15世纪末,博斯接受了一份来源不明的私人委托,创作了他一生中最具魔幻色彩的作品。就是在这幅三联画《地上乐园》中,他向人们展示了匪夷所思的世界景观,也给后世留下了一连串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博斯,地上乐园(关闭)(木板油画) 约公元1495-1505年
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

三联画关闭时的画面是正在孕育中的世界,地球被一个巨大的透明半圆形遮罩所包裹。在温室般的保护下,地面上的植物开始生长。画面的左上方,作为世界创造者的上帝也被描绘了出来。根据圣经中的描述,这是他创造世界的第三天。

博斯,地上乐园(开启)(木板油画) 约公元1495-1505年
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

画板展开后,一个魔幻般的世界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左侧画板描绘的是伊甸园的景象,上帝牵着夏娃来到苏醒的亚当身边,亚当惊愕的凝视着夏娃,流露出贪婪之相,象征着人类性欲的觉醒。前景中布满了形形色色的动物,有些是真实存在的,而有些完全是出自幻想。后景的池水中有一座粉色的喷泉状物体,灵感或许来自中世纪的神秘炼金术。

地上乐园局部

右侧的画板则画风骤变,展示了阴森恐怖的地狱景象,面目狰狞的怪兽撕咬吞食着无助的人类。前景中一个人被钉死在赌桌上,他身后的另外几个人则被钉死在巨大的乐器上,这些都象征着人类因纵情享乐而遭到惩罚。中央污浊成黑色的池水已经凝固,上边站立着一个蛋壳状躯体的怪形树人,面孔可能就是画家自己。后景则是一座起火的城市,火光中可以看到正在四散奔逃的人群。

地上乐园局部

中央的画板是作品的主题,描绘了充满着放纵嬉戏的人间乐园,赤身裸体的人类成群结队的从事着难以理解的游戏活动。画面中央一群骑着各种野兽的男性围绕在水池中的女性周围,以博得她们的注意。后方五座构造难以理解的复杂建筑矗立在河流中央和四周,人们像水上游乐场中的儿童一样忘我的嬉戏。而画面前景中,巨大的水果、贝壳、植物和动物成为了人们的玩具和栖息所。这些看上去幼稚而粗鄙的动作和无节制的享乐情景充满了对生殖的暗示。


地上乐园局部

没有鲜明的主题,也没有确切的布局,没有突出的情节,也没有清晰的寓意,整幅画面中只有色情、暴力、畸形、变态,和它们混杂在一起所散发出的惊人魅力。几百年来,人们对这幅画的含义争论不休。有人说它警告着人们放纵终将遭到惩罚,有人说它揭示了女性诱惑导致了人类的堕落,也有人说它是画家为自己收受了大量佣金的忏悔之作。

无论如何去猜想,事实上博斯与前辈们一样,也在描绘着他所“观察”到的世界,只是他的“观察”越过了现实层面,到达了理念的纬度。他将人物重新变得抽象而富有装饰性,否定了情感和精神世界的价值,并以俯瞰的视角演绎着人生的荒谬。在博斯看来,这就是世界的真相——没有人在思考,没有人会胜利。

后来,每当人们说起15世纪弗兰德斯的绘画传奇,说起凡·艾克,说起罗吉尔和康宾,说起那些形形色色的继承者时,总会提起博斯这个名字。虽然我们看不到他眼中那个光怪陆离,妖娆血腥的世界,但我们一定记得,是他站在15世纪的末尾,为弗兰德斯的百年艺术盛世,写下了一句华丽而忧伤的结语——

“荒谬也是一种美。”

然而,描绘一种以荒谬为美的理念,对15世纪的人类来说是一件太过超前的事情。至少对意大利人而言,复兴人类荣耀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一位堪比乔托的时代巨匠,正在创造着又一次激动人心的历史性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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