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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逸疏阔之境

 书城快剑斩蛟龙 2017-03-10

野逸疏阔之境

□郭小东

2012年1月9日惠州日报西湖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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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写画论,对现代书画也了无兴趣。总觉得是骚人墨客画工的小样吟哦,风雅颂的低尝浅辄。虽追捧者吹嘘者众,亦多为趋利附势之好,少有担当累轭之势。近得华强笔墨画集,嘱谈些心得感想,故勉力为之,大有再次侵犯内行的意味。

诸君评道,以为华强作家、画家合体,是他的得道之术,自然不错,很是精辟。但是,此为常识。之所以诸君以华强双重身份说事,以正常当反常,正反观当下画界危机病症:文人画工分离,重技法而轻文化修养。美术学院的高考方式正是此大弊之体现。全社会重实业实技炫器物而轻文化修养道德伦理的时代病象,在各个领域已如桃花春水,浸淫漫漶。

自古书画同源,文人学士一体。明清以来的优秀绘画作品,亦几乎全由少数文化修养博洽,人品学识深雅的文人画家所为。在照相术已经无比高超的时代,问要画家作甚?画家画什么?以我外行的浅陋话语,那就是画思想。

华强的画,确实不凡。不凡于不实,于无声处。他画的全是山水,但到哪儿去找这样的山水?是师法经典,或摹写传移得来?我想都不全是。不全是的意思,是说华强作为画家,在基本技法上自然要有所传承。如他已经十分娴熟的皴法,提按拖擦的用笔动作,点线、块面的化洽与色阶的过渡等等,都已达至应物象形的造型目的,这是作为画工最基本的技法修为。但仅止于此,无以达成大器,无以真正表达深邃的苦闷的象征,无以发泄生命力的原始冲动和野逸的人间意趣,无以畅神而直取疏阔无人的非凡境致。也即胸中的块垒无以坍圮、无以喷涌无以一吐千万里。华强的不是,正应验了所是。故华强的山不是山,水亦不谓水。全部气韵,都源于那空濛处的云,乱云飞渡的云,静如处子的云,淡雅烟润的云……云就是华强的思想,是他在空濛处的静思,是无所皈依时寻觅的惶惑,是生命力受到压抑时无处诉说的苦闷。是云使有形的山变形,幻化为一种疏堵气象的精神方式;是云使水异相,造化为一种漫漶浸淫物事的施洗修持。所以他的山水画,不管轮廓笔线、水墨体面、皴法脉理如何结合变化,不管他画面如何粗放,设色如何精微,都共通着统一的格致:那就是现代人对时间的感受。

时间的创新就是艺术的创新,新的时间结构会给同样的生活与形象,构成不同的阅读经验和全新的审美感觉。文学如此,艺术品亦同。我注意到华强的山水画,他并未刻意以形格的表现,去突出对时间重新营构所造成的实际效果,而是在画作的整体效果上,让人去感受时间在宇宙间的游移。一年四季,日出日落,各种气候气象的时间变化与定位,在华强的画作中,是以无形的画外声音来诉说的。画集中共34幅山水画,仅有一幅题为《轻舟已过万重山》,在深远之处出现一轮红日,这个唯一也处于可圈可点的边缘。强烈的时间感和岁月感的晕染,使这些以空濛为主题主调的山水画作,赋予云水谣的遥渺想象。华强的画作,骨子里潜伏着一种危机与不安,那是沉静但是并不安分的心灵躁动。它通过色彩和线条所营构的时间感觉,暗示隐匿着一种焦虑。所以他解构了“画之本法”,即舍弃了实存,钟情于虚无,把有形的岁月命名为无形的时间,把有形的物我,异化为无形的仪式。

他的画面大体上没有人物,没有故事,也少有温暖的色块。但是,在灰沉的山色与晓白的云水之间,有一种由生命律动诉说的情节。这种情节是饱满着诗性的经营的。那是一种栖息于大地与天上“之间”的仰望。是一种诗意的栖居,一种由诗去解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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