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沫生： 在观看消夏文艺晚会演出的时候，思想开了小差泡你那儿了！今天是13号，想必你正在给我写信！由于节目本场没有我们监区的，从心情上看不到特别出彩的地方，潜意识终觉得我们的节目应该是最好的才是。故把精神上的支持留给了我们四监区。呵呵……回来洗漱完毕，记录员已经帮我拌好了两包豫竹（方便面），我吃了一口，大呼好吃。因为饿，速度快的差点噎死。我接着又泡了一包，外加一个真空包装的茶鸡蛋，记录员瞪着眼瞅我：你没傻吧？连饥饱都不知道了，吃这么多！我说：我终于恢复人性的光芒了，自然得食人间烟火，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站起来去洗碗，直想吐！因为撑的，这破面，也能让我大饱口福！哎~心头还是不由掠过一丝悲凉…… 叶沫生：在7月11号，你的白菜签下了两张“生死状”，扣了两个0.5分，好在不是一次性扣1分，要是那样就彻底完了。两个0.5分损失掉的积分是2分。先别骂我，待我跟你述说缘由后再批不迟！ 其实，早在原先的信中我已经透露过关于很多人（包括干部）对于我不能齐头并进的一些评论，尽管我生产上不能像管教上那样出类拔萃，但也不是最差，属于中等水平。在我有史以来，个人总认为于已而言，已是“难能可贵”!这是一个思想误区，毕竟能有几人了解你的个性与过去，又有几人理解你的心情和努力？也难怪，在这个“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的环境中，大部分人看的只是结果！我无论如何从哪个角度看，都应该是利落能干型。因此我被以貌取人地列入“种子”选手培养。作为“新长征路上的突击手”来接受“老一辈”的技术传承。在一些同犯眼里，我是多么幸运，用好机器，干重要的工序，为挣分备足前提，可我叫苦不迭，宁愿拱手相让能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里，干一些不起眼的“小活”。 乖猪：白菜确实是有一定的灵性，学一道工序只要让调度员坐那儿干一件，不用多说，就能上手。而且坐另一侧时，根本不用问，举一反三不是难事，并且敢保证质量。偏偏这样一个生产上的“好苗子”在数量上常常被“挂”在通报批评的黑板上“凉快”。分队干事一次又一次耐心开导之后，效果不佳，终于有一天，在周例会上对我“重管教，轻生产”的行为以比较伤人的语气被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说的事情众所周知矛头指向我）……我心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来监狱一年没收敛一点个性也不可能，强压着没有在现场会上向年轻干事发出反击的诘问，眼含泪水找了翟监区长，了解情况后，翟监区长对我说：我知道你这个人好面子，自尊心强。可是，既然干事没有指名道姓，你怎么敢肯定人家就是说你的？……见我不接受她的搪塞，翟监区长放弃了中午的休息时间又和我谈了一个多小时，当时似乎好点了，下午干着活，年轻干事的话语总在耳边强奸着我的听觉，我难以安宁，脑海里的坏念头迅速蔓延……年轻干事见我情绪异常，对我说：女子监狱是全省为数不多的部级监狱，别的不敢说，但是绝对可以保证重罪犯在服刑期间死不了，跑不掉，所以奉劝你不要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到头来结果肯定是自找苦吃！可是，年轻干事忽略了我对“自杀“两个字的敏感抑或反感，毕竟我有过这种行为，而且这种想法在我心里并没有完全被根除！当时，逆反心理作祟，我自杀不成们可以被立即执行呀，只是代价太过沉重。我了解自己，対某件事过于专注去想时，会产生付诸行动的后果，我不敢冥想下去。必须抽离思绪，我给吴副监区长写了一张纸条，要求带我出去。在监狱的”发泄室“，吴副监区长耐心地给我讲道理举例子，她表示理解我难过的心情，同时，也让我换位思考，试着去理解年轻干事的目的和初衷。她告诉我，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心态，面对事情，一定要冷静、淡定……回来时，我的脸上也有了释然后轻松的笑容，并想从此放下这件事…… 时隔一周，周例会如期进行，偶滴神呐！年轻干事再一次就我分高的问题（同样不点名，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大肆发表阔论，说：有些人不是会用“旁门左道“得分吗？下一步就卡产量，看你挣得块还是我扣得快？刑期长着呢，我有的是机会，千万别犯在我的手里，有的是办法整你。走着瞧！我的亲娘啊！我的手都在发抖，我犯的是国法，不是你家的法律，即便你是一个执法者，你也必须依法行使你的执法权，而不是为所欲为！那一刻，我觉得她亵渎了头顶的国徽、身着的警服，同时也让我失去了对她尊重！哪怕是一个犯人対警官丧失了最起码的尊重，也要对她身上的警服保持尊重，这身衣服毕竟代表着国家机器。我强压怒火没有发作，也没有找翟监区长和吴副监区长，我把心中的郁结写在纸上以求宣泄、鼓励自己淡然面对，希望能慢慢消化掉。监区领导在我身上花费的心血远远高于其他同犯们，因此我也想自己能解决掉一些问题，尽可能少去打扰领导。 不曾料想，越是想压下的思想，似乎又那么有弹性和抵抗力，非但自己消化不了，反而把上次“自杀”的话题引起了“反刍”，轮流着我的思维，心中的怨气，越积越浓，达到了和我说话我不抬头的不正眼瞧的地步，甚至在期待着放纵爆发的理由。一直以来，你和监区领导们是我最大的约束，内心里其实也有很多的挣扎和压抑，也很想放松，可是放松这个词于我来讲就是放纵，无所顾忌，无所牵挂，正是由于我感受到的这些关爱，常让我一次次收回试探的脚尖，不敢轻易迈出一点点，我怕收不回！ 爆发事件终于发生了。7月11日上午约10点左右，印上道工序再次出现“乱号”导致我的返工拆修。我让负责上下道工序中转的同犯给我的上道工序捎话，在叙述个人意见的时候发了一句牢骚：她真该死，又连累我拆活。说这话时心头并无恶意，我跟她个人也没有仇怨。谁知皇帝不急太监急了，那个捎话的同犯在我话音落地之际就堵我一句：她该死，你不该死！我瞅她一眼，很不耐烦地说：你别教训我，走吧。在我看来，她不愿说就算了，我只是不愿耽搁时间去跑一趟，而且我已经去说过N次了。没想到，就这点P事儿，她跑到干部那里告我的状，说我讲粗话了！处理问题的干部正是那个年轻干事，她说：有人反映你骂人了？我说：没有。年轻干事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也是文化人，敢做不敢当。我答：我只是让她给上道工序的同犯捎句话，不是说她该死。年轻干事此时义正词严地说：这样说话你就错了，扣你0.5分。我一听急了，这不是磨道里找驴蹄吗？你不讲理，我也就不论招了，立马矢口否认：我没骂人！见我出尔反尔，年轻干事抓住不放：刚才还说你说了那句话，现在又不承认了！我继续狡辩：我就是没骂她！你扣吧，我不签字。然后故意满不在乎地说：你处理完了吗，要是完了的话我闪人去干活。不等年轻干事接话，我转身离去……我是说了那句话，但事实就是没骂她，只是因为让她捎话引起了不愉快而被告状！ 回到机位上，心中翻江倒海，越想越气，不就是想抓点事扣我分吗！别的犯人上骂娘，下咒孩子，没见过扣0.1分，我仅一句毫无恶意的话张口就扣0.5分，这样的处罚相当于管教上的1.5分玩完，分我并不心疼，气却难以通顺，我肯定会发几句牢骚，但声音不大，属于自言自语那种。可是，那个负责上下道工序中转的同犯凑到我跟前故意大声说：你骂谁哩？有胆量骂就大声骂出来！转身又去告状，此时换了另外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干事。说实话，对她我还是尊重的，可她以自己的职业习惯不问青红皂白地吆喝我：辛文，你有完没完？我脱口而出：我怎么了？……弄得干部下不了架。那个负责上下道工序中转的同犯说我骂她，我死活不承认我骂她，骑虎难下的干部叫了与我干活的三名同犯询问情况，可是没一个人证明我骂人了。可那位负责上下道工序中转的同犯却不依不饶仍然坚持说我骂她。此时的我，已经像是困兽要撞铁笼般的莽撞，怒不可遏地冲她吼道：滚！这是发出胸腔的郁结愤怒。可有所不知，那时我希望她离我远点，因为我已经有伤人的冲动！年纪大一点的干事没见过如此大胆的犯人，命令我站在一个指定的位置，我宁死不站，并转身离开，老干事气得把凳子都摔了。我根本什么也不想了，被同犯拉到卫生间洗脸冷静……我手脚冰凉，只觉得，我终于可以不再痛苦艰难地活着，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所有的干活、减刑、人际关系的复杂……都去他妈的吧！（我也弱弱地告诉你：那时我也没有想叶某人！）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又貌似“早有准备”，待我慢慢平息后，感到自己做的太过火，但也仍有“余怒”，心理暗示一切事出有因，那种颓废绝望的念头没有让我害怕什么，我只想不再“放过”自己！从卫生间一出来，却看见吴副监区长站在门口，这让我吓得又把头缩了回去。平心而论我做错事时，真的很怕她。觉得给她丢脸了。不好意思面对，吴副监区长叫我出来给老干事道歉，我竟没一点抵抗力和抵触情绪，老老实实承认自己的“错误”行为，同时也讲了心里的积郁导致的爆发，老干事的话让我思考，她说，你为什么不找我谈，压在心里又不说，干部怎会知道？（以后再说） 这样，我就面临两张“罚分单”，先前的一句话，年轻干事开的“罚分单”，接着又顶撞老干事，说了“牛B”和“滚”两个字眼。老干事的我愿意认罚，但年轻干事的我仍然拒签。晚上，吴副监区长又给我谈话，说如果今天是别的犯人，下午必进小号。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一来是干部们考虑你的刑期和前途，二来仍然照顾体谅你的压力、情绪，但是，两张“罚分单”都必须签字，这已是最轻的处罚了。你的事车间多少犯人都在瞪着眼看着，造成的影响你想过没有……我终于同意接受处罚了。按常理，事情也应该就此打住了。 次日（7月12日）上午，我再次真诚向老干事道歉，签“罚分单”时，告诉她一个好消息，6月份的奖分下来了，教育科奖我3分，除中稿3篇外，母亲节征文我获得监狱一等奖，加上监区奖分，我管教上额外奖分是4.2分，上个月是3.9分，这样6月总分应该在11分之多。她说这多好啊，就是扣你5分也没事。我立马说：你说点别的吧。我笑了，她也笑了。 7月12日下午去监狱超市。这是我过了年到现在的第二次被获准购物，条件是只能买生活用品。限制金额50元。我必须去买完笔和稿纸才会去考虑其他需求。因为简单，我第一个出来。坐在连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难得片刻的轻松与放肆！回头间，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不施粉黛，忧郁的眼神，倔强的鼻梁，傲气的下巴，清高的线条，视线逐渐模糊，一种悲凉涌上心头，曾心高气傲的辛文，如今沦落为低贱的杀人犯，骨子里却从不低媚，依然欣赏美好的事物，喜欢着自己喜欢的人。望着监狱超市入口的字样，我仿佛感觉那是地狱与人间的交叉口。我只能望而却步，眼泪还是掉下来……不难过花不出去的钱币，胃口的欲望于我来说远没有精神的需求重要。我难过，我又不知自己是谁，我又怎么了？恍若隔世，脑海里出现了曾经舒适的家，想到了开车购物连个手提袋都不掂……过去，过去，为什么常常挥之不去，在部队待了八年，耳濡目染的都是服从，无条件服从。我怎么就做不到？小时候，我是父母的期望，是老师头疼又怜爱的娇子，常常我行我素，却又成绩优异，为学校拿回一个又一个荣誉，纪律却差到令人发指！（写到这儿，我才笑了一下）。所以，喜欢我的老师超喜欢，烦我的老师超头疼！还是上次我提到的“如何掌握和驾驭我的策略”，我能被雕琢成玉，也能被沦为烂石头，而且是又臭又硬的那种……扯回思绪，我继续往下讲。 回来的路上，我看着路边整齐的菜地，特别想拔一颗青菜放在嘴里嚼一嚼。感觉一下人间农家的惬意和温馨。警示牌上那句“请留下你的记忆，什么也别带走”阻止了我。刺眼的阳光火辣辣，有种晕眩。恍惚中我想狂奔，即使到了悬崖峭壁边也不停步退缩，纵然做凄美的一跃，风吹野花般零落，化作传说中祝英台的影子，展开斑斓的蝴蝶翅膀，向着自由，向着爱的人的方向，飞翔…… 不由我太多的想象，回车间的距离实在太短，我落在最后被同犯催促时，我的脸色已经凝重，灵魂开始游移，无比哀伤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回来，我不想进地狱！ 坐在机器上，眼泪在也不能控制，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的心抽搐着想吐，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抬头无助地望一眼“警察执勤台”，心里明白，吴副监区长昨天晚上值班，这会儿她不可能会出现。她就像我小品中描写的“正义天使”，我特别纠结的时候，远远看到她，就能压下邪恶心魔的作怪，平息我的焦躁。我无法再干活，手开始发抖，我想起了你，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哭我的不守信，没等到你来看我的那一天，辜负了你的良苦用心和一片深情厚意，小看我意志薄弱，心痛失去心爱的红颜知己？我想起吴副监区长曾对我说过：如果我违背曾答应过她好好活着的承诺，不等到实现和我约定的自由阳光下，就做下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失去，她会难过愤恨地抽我两耳光。之后她又说：也许不会打你，但我会掉眼泪（写到这儿，我已经泪流满面）。我想到翟监区长，为让我有个精神的支撑，违反原则瞒着监狱批准我们通信（女子监狱和男监不一样，通信有严格要求），平日里一直关注着我，并对我寄予厚望，常常鼓励我好好干。我想到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女儿永远也见不到带给她耻辱的妈妈！叶沫生你知道吗？如果我死了，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和影响，我一定不选择活着，有些镜头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每每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一幕幕地轮回出现，并无限扩大，直至把我淹没…… 曾想过给你讲，后来还是没跟你提起。案发当晚，当我恢复意识看着血泊中的受害者，那么惨烈地身受数刀，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拉着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让他坚持住，我打120后，奔向阳台，女受害人一手捂胸口，一手拦着我，叫我姐姐，向我道歉。男受害人拼尽全力呼唤我去救他，以此来留住我跳下去的脚步……我上了他们，而他们却要救下我！所以我常常觉得亏欠太多，不能苟活，我徘徊在铁路上，等待他们被救活，姐姐哭着求我一定要等到他们到酒陇市。我不停地打着电话交代办公室的工作，打着受害人同事的电话，询问抢救的情况，也正因为对他的担心，电话定位让警察从天而降，从此让我失去了自杀的权力。被关到看守所十天之后，签逮捕证时我才知道受害人已经命归黄泉，我当场晕倒，发生了六天的绝食，和后来的“闯监号”现象，我成了被严加看管的对象。曹干部你应该知道，她一直给我做“思想”工作，我结束了徒劳的自虐行为，但从不与号外人说一句话，也很难看到我笑。我不怕被执行死刑，我一个人感受认为：判死缓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也最残酷的一种刑罚！与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如死了痛快。酒陇看守所全国独有的“工字架”（据说还获得司法部的什么发明奖）是打着保证安全旗号対人性的灭绝！戴着“工字架”的犯罪嫌疑人生不如死！！而且戴上就是一两年甚至更长时间（根据案件诉讼程序的快慢而定）！！！我让曹干部寻找红十字会准备捐躯，曹干部一直都说我是“因为对方有过错在先，而且行凶后主动施救”按现行法律是判不了死刑的。加上40多万的赔偿，留下了我苟延残喘的生命。我的耳边常响起办案单位转告我的，受害人在抢救途中，唯一留下的一句话就是交代他的同事：不要报警，不要抓她！这是他给我十年感情的最后总结！以悲壮、惨烈、凄凉而告终！ 还记得我们最初通信时，我对你说过，是你唤醒了我沉睡死寂的心灵（在这里不在陈述我们之间的情缘过程）；总之，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人和事，包括爱、恨、情、仇、怨，让我对活下去的信念一再加码，可死的念头却总不能完全排除掉，尤其遇到想不开的事，立马就想逃离这个艰难的生存状态。如果我每天都能像稻草人一样，只知道一天到晚的拼命干活，没有思维，没有情感，那倒也罢，可偏偏我有思想，也有思维、并且还有追求，不敢谈有个性，喜欢那些纯自然 的方式接人待物，不愿被列入框框架架。这在监狱里就犯了“大忌”。今非昔比，昔日你的能力，工作成绩，为人处世服人，在这个地方却行不通，劳动是大项咱不行，又不会虚伪圆滑，完全真实、真诚，晕了，话题扯到哪儿去了？ 我在这样纠结的心情中，脸色愈发难看，非常想不顾一切，可是没人惹我了，任我自己发牢骚，然后又是大悲。翟监区长把我叫出去，对我说：以你现在的情况，要是给你一把刀，你敢把你记恨的人撕巴撕巴剁了。我当时嘴上说没有，心里却想，要是有刀，我就不剁别人，直接把自己搞定了。我哭的一塌糊涂，发泄了一下，翟监区长劈头来一句：叶沫生对你说的话，你都忘了？改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说的一真见血。我当时一惊，他竟能记得你信中的话！这让我感动。她对于我的关注，接下来她给我讲了年轻干事“经验欠缺”，但你也要理解干部有时候由于心急，难免口无遮拦，但她的目的也是希望你能“面面俱到”。翟监区长还提到了我的心里存在的问题，让我连连称是。暗自佩服她的老道。首先改造态度不端正，没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坚强面对，而是能走顺就快走，走不顺就慢走，走不通就蹲下，而不想办法如何才能走快走好。其次，没有放下身架，身份意识不够，自恃清高，对分监区一般干部尊重不够；大事儿小事儿只和分监区长、副监区长说，这些做法引起分队干部有看法，毕竟你还是分监区的犯人，属于分监区直接管理的对象，而分监区的干部常常对你的情况不了解，想知道一些事情还要问监区长们，这对她们是不尊重的越级行为，造成分监区干部工作上的被动……这两大点我想当认同。的确，我轻松愉快时，死的念头就越浅，反之就较深。在改造中，主观能动性欠缺，甚至武断地认为我在某些方面就是不行。面对困难时，要么绕道，要么逃避，和分监区干部缺乏必要的沟通，感觉上过于“粘”吴副监区长。说实话，在精神上、心理上是很依恋我们吴副监区长，但我从没有持着监区长们对我的“宠”爱为所欲为，相反，我的感恩情节很重，正因为她们对我的好，无形之中让我增强自律，其实，最初我也想和分监区干部沟通交流，由于个性问题，我还是欠缺主动，应该如翟监区长所说，一次不行，两次……针对翟监区长对我指出的问题，我做了思考和总结，并决定从她的建议开始试行，效果如何，日后分晓。 叶沫生，我之所以这么详细递给你讲这些细节，不担心形象受损，一些“血淋淋”的事实，还有我可怕的念头，我全盘托出，你怎么看待，我洗耳恭听，好听的难听的均可，因为我有时无法依靠自己的意志来生存，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找一个令自己心甘情愿去投入的事来做。那就是看书，写字。可我没你那样的条件，劳动是主项，现在给你写了这么多，心中的块垒被搬除的差不多了，我又想起吴副监区长，心里不舒服时，总在她面前一吐为快，不担心说的对错。又一次她说：……我这儿就是垃圾站，你倒一通走人，我再笑着给你清理。想想也是，有时她给我讲话，看她脸色不好，一问，原来是头疼，一直忍着和我说。还有跟我讲完已经很晚了，忽然叫下一个谈心的。我问怎么不早点轰走我，这么晚了，还有人等着谈话。她说：你谈不好，我就难以安宁……太多的细节感动让我在她面前乖顺，收起桀骜不驯的德行。 上次因你的问题，我一天没吃饭。她晚上值班，由于我刚调铺，监控看不到我，她一次次来到监舍看我，后来和我谈心时，她告诉我：在监狱这些年，你可能会忘掉很多人和事，但是要记住，无论你多少年出去我一定会亲自在监狱大门口接你。你必须好好活着。我和你拉钩约定！……这些情节我都编到了小品中，成了我心灵天空一道美丽的彩虹，我写的一些稿件，经常拿给她看，她也会给我一些意见，因袭我和她之间的接触很多，也引出一些“流言蜚语”，认为她很“偏向”我。其实呢，从情感的角度，她更多的对我是一种怜惜，不想我就此没落，从理智上，她对我的错误行为毫不姑息，严厉批评。一句“你就这样给我争脸”就让我无地自容。现在白菜的生存状态，心理情绪，以及情感上的倾向就是如此，下一步，我准备听从翟监区长的建议，放低姿态，低调做人，高调干活，让更多关心我的警官走进我的心里。 乖猪：这是我有生以来写的最长的一封信，前段时间，省监狱系统举办的警官健美舞大赛在这里进行，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你们黑阳山监狱代表队，我可是把掌声拍得最响，爱屋及乌嘛。当时想，要是哪一天叶沫生能来演讲多好，我一定要求亲自上台给你献花，然后迅速地给你说三个数字——呵呵，想的够美吧？上次让姐姐给你写信，没告诉“调查”的事，一来不想家人担心，二来以为时间不长就能通信。让你帮我写一些类似“人生感悟”，切合监狱改造类的小稿件，想投《中部新生通讯》，结果你发了一大通“不满”，我哭笑不得。好在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个周末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信、写信上，放下了所有的任务，放松心情，调节一下，你有时间给我写稿，我们狱内的稿件比较简单，我可以搞定，我还没在《中部新生通讯》中过稿，所以让你写一些先问问路，诗歌也成，前提仍是：保证休息，有时间就写，不要当成压力或政治任务。嘎嘎~ 叶沫生：你是我学习的榜样，吴副监区长常说：你看人家叶沫生适应环境的能力，包括对监狱的认识和剖析，再看看你，整天梗着高傲的脖子，像一只笨鹅。嘿嘿，我笑坏了。给你说，特别奇怪，我一见她就会笑，有时候明知她要训我，可在过去的时候，我得强压着笑，真让人纳闷，呵呵……翟监区长说：同意你和叶沫生通信，一是给你一个精神支柱，二是看叶沫生在劝导你这方面，还是比较到位。所以，我仍为拥有你而骄傲！明白吗？乖猪！你的所有来信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和“潜台词”，我都懂！ 今天不写了，写到最后，心情也好多了，这两天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筋疲力尽，像被剥了一层皮。还是重新做人吧，阿门！ 最后祝君开心，进步！ 白菜于2012年7月13日夜至7月14日晨。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