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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赠书找个好归宿

 圆角望 2017-03-13
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位颇具大名的作家,将出版的新书签名赠送友人,可是未过多久,这位作家逛旧物市场时,发现这本签名书堂堂皇皇在摊上出售。这位作家立刻买下,题上“再赠”,送给他那位朋友。这两位是怎么想的,当时心里是啥滋味,当事人不便明说,局外人不好瞎猜度。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当今文人中好像时有发生,而且不在少数。尤其是有官职的作家,或者名气大的作家,站在要位的评论家,这些人眼界宽、门槛高,一般图书看不上,连留念意思都无,何况赠送他们的书太多,十有八九下场都是如此。有的甚至结局更惨,把书的题签扉页撕下,论斤当废品卖掉。我还亲耳听过,一位评论家说,作者赠书太多,能有多少配(请注意这个“配”字)上我的书架?只好处理掉。因此,作者不是有赫赫大名者,千万不可自作多情,主动随便赠书于这些人,免得花钱讨没趣儿。书赠知音读,提防变废品。

  我既无官职,又非评论家,几十年下来,积攒的赠书也不少。起初用纸箱收藏,后来是上架展示,签名书成我家一道风景。家中图书多,自然愁归宿,好在儿子喜欢书,他有话在先,其他书怎么处理随您,签名书我想收藏,赠书就无需我牵挂了。

  前些天接高莽先生电话,说他在室内摔了一跤,我劝他买个代步车,在室内推着走。这位年逾九旬老人感叹:“哪能像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满屋都是书怎么推?”稍停,他说:“实话告诉你老弟,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走后,我的这些书怎么办?别的书且不说,光朋友赠书就多得不得了,你说怎么是好啊!”我说您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于是,就有了这篇文章。

  高莽先生是作家、翻译家、编辑家、学者、画家,倾其一生与书画打交道,爱也图书,愁也图书,真难为这位耄耋老先生了。在吃图书饭的人中,类似情况大有人在,有位八十出头的作家,一辈子除做编辑写散文,其民间文学研究成就在当下学者中颇占地位。有一次来电话说:“干了一辈子文字活儿,其家中的书多得不得了,我捐献文学馆,人家只要民间文学那部分,其他图书一概不要。”我想这位仁兄的藏书中,除了自阅书、工具书,友人赠送书肯定也颇多。

  我的话题是签名赠书,就想来谈谈这些书,怎么能够有个好归宿。至于别的书,当然在其中,只是不具特色,暂且不论。同样有个去处问题。

  听一位久居国外的作家讲,国外的作家之间,谁喜欢谁的书,就自己掏腰包去买,无赠书这一说,自然就无处置赠书的烦恼。文友间相互赠书可谓我国独有。可是纸质图书阅读锐减,后人若不做文字工作,更没有藏书爱好,文人间互赠图书的下场,很难想象最后是何等结局。而这部分图书,图书馆无收藏,私人无处购,零零散散,家家户户,不见得都有价值,却有文友的体温,不见得值得收藏,却表达着文友的情谊,体现着“秀才人情纸半张”的文化传统,是纯粹的中国式作家交往方式。既然如此,就有故事。如若从这方面考虑,就是另类特色图书。

  所以我就胡思乱想:假如哪位喜欢文学的有钱人,设法把这类图书搜寻起来,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建个“当代作家签名图书收藏馆”,既解决了作家之忧,又可给读者提供特色图书,还填补了图书收藏空白。学者或管理人员谁有兴趣,从这些书的交往中,研究出点书外故事,说不定会成就一种学问。例如贾平凹寄赠散文集《爱的踪迹》给赵丽宏,扉页上写的文字:“赵兄,我的好友,您在长江头,离大海最近,弟在商州山,守着洞中泉,于外界茫然。多年思念,甲子岁末,乙丑岁始得见,英姿从此长留。收您《珊瑚》,读您《生命草》,知天地间之人,非年年有出……小弟作文,无超人才干,却皆胸中恩恩怨怨。前年出版《月迹》,今夏再有《爱的踪迹》,书虽小,企兄闲暇时翻翻。长安静虚村贾平凹呈。时乙丑三月二十八日,雨后,窗外桐叶如洗,青嫩可爱。”贾平凹还在书的扉页上作画,因此,赵丽宏著文感叹道:“朋友间的赠书,留下这样的文字和画,是多么珍贵的纪念。”(见2017年第一期《上海文学》)这只是我随手拈来的一例,其他文友间互赠图书中亦有此类情谊。

  我说这是另类图书,其一是作者签名,其二是写下的文字,其三是书外故事。倘若能尽最大可能,把这类图书集中一起,世界不敢说,起码在我国是个特色图书馆,于作家于读者岂不是件大好事。企盼哪位有钱人肯于在这方面投点资。当然,还得国家有关部门积极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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