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工业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就是义务教育，而义务教育这个东西是一个叫做普鲁士的国家最早实行的。 普鲁士这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这个国家当年曾经是欧洲列强之一，而且是欧洲列强当中很强很强的一个。而它对我们后世的影响也非常重要。比如刚刚提到的义务教育。那么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了？那么重要的一个国家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其实有关普鲁士东西我们一点也不应该陌生，因为普鲁士基本上就变成了现在的德国。现在的德国就是以普鲁士为核心统一之后的德国。但是，作为普鲁士发源地的那些地方，现在却 已经不再属于德国了。 普鲁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条顿骑士团。条顿骑士团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十字军。中世纪的时候，因为中东地区伊斯兰势力崛起，所以在教皇的号召下，很多人组织了各种各样的骑士团。这些骑士团名义上是为了解救被异教徒占领的圣地耶路撒冷，但实际上这些人到了中东地区之后，也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中有一支叫条顿骑士团的，后来他们主要活动在现在的德国波兰境内。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逐渐地越来越壮大，占领的地盘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慢慢地就形成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后来就叫普鲁士。
这个国家的首都，本来在柯尼斯堡。柯尼斯堡这个城市，现在的名字叫做加里宁格勒，是俄罗斯的一块飞地。这是二战以后的事情了。二战之前，柯尼斯堡曾经是普鲁士公国的首都。我们不应该对这座城市感到陌生，说出一个名字来我们就会有印象：哥德巴赫。没错，就是提出“哥德巴赫猜想”的那个哥德巴赫。他是一位德国数学家，他的出生地就这个柯尼斯堡。另外一个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也赫赫有名。他出生在柯尼斯堡，也死在这里，终生都没有离开这里太远：大哲学家康德。还有另外一个著名的数学家欧拉，哥德巴赫就是在跟欧拉的通信当中提出的“哥德巴赫猜想”，而欧拉本人虽然不是德国人，但是他在普鲁士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跟他有关的，有一个非常著名的“七桥问题”，说的是在柯尼斯堡市中心有几座桥，这几座桥连接了柯尼斯堡的河两岸和中间的一个小岛，问题很简单，就是怎样能够不重复地走完这几座桥。这个问题当时困扰了欧洲数学家好久，最后是欧拉给了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几位都是普鲁士王国时期非常著名的人物，由此也可以看出普鲁士王国的教育水平有多么的高。 条顿骑士团变成了普鲁士公国，普鲁士公国后来变成了普鲁士王国，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传承关系。而在这个传承的过程当中，普鲁士的军事传统就这么保留了下来。所以普鲁士是一个有非常强的扩张和侵略传统的国家，他的军队具有高度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就像机器一样。普鲁士的军队非常准确地诠释了“战争机器”这个名词。
为什么全民义务教育这样的体系，会最早在普鲁士这个国家出现呢？普鲁士国家并不大，但他的军队在整个人口当中所占的比例在欧洲是非常非常高的，普鲁士军队的战斗力在当时的欧洲也是首屈一指的。所以当时才会那么一句著名的话：其他的国家是一个国家拥有一支军队，普鲁士是一支军队拥有了一个国家。 普鲁士这个国家是从条顿骑士团演变过来的，而且保存了大量的军事传统，所以这个国家就是我们后来说的叫军国主义国家。军国主义的普鲁士不断地在扩张，除了中间败于拿破仑之外，然后一直就非常稳定地扩张，领土越来越大，直到后来出现了一位铁血宰相俾斯麦。在俾斯麦的带领下，普鲁士终于以自己为核心，建立了德意志帝国。
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最后一课》，这个故事发生的背景就是普法战争。普法战争就是俾斯麦为了创建一个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打的最后一仗。也就是在普法战争之后，普鲁士打败了法国，在法国人的皇宫凡尔赛宫里面，普鲁士的国王加冕，成为德意志帝国的皇帝。这一年是公元1871年，从这一天开始，这个世界上才有一个国家叫做德国。虽然之前德国人是一直都存在的，英语里说的German，其实就是“日耳曼人”。在德意志帝国诞生之前，几千年中都没有一个国家叫做“德意志”。 回到《最后一课》的场景。这里讲的是什么故事？普法战争法国人战败了，连拿破仑三世皇帝都被普鲁士军队俘虏了，普鲁士国王在法国人的皇宫里面加冕，还割占了法国的阿尔萨斯和洛林。《最后一课》就是在讲阿尔萨斯和洛林就要被德国人占领了，以后在这片土地上不能再教授法语了，然后，当地的老师就跟学生说，这是我要给你们讲最后一堂课了，这堂课讲完之后你们就不能再学法语了，你们要记住法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如何如何如何。其实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是虚构的。当时被占领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是不是就以后都不能讲法语的呢？当然不是。但是这篇小说作为小说来讲，却是很合格的。为什么用合格这个词呢？是因为这个故事是非常契合当时那个历史潮流，就是民族主义的潮流。 当时民族主义的国家在欧洲大陆上陆陆续续地建立，这个《最后一课》的故事就是非常准确地表达了当时的这样一种环境，就是法国人说我们都说法语所以我们应该在一个国家当中生活，我们同文同种我们都是法国人。德国也是一样。德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统一呢？当时的思潮就是，我们这些人，不管我们是普鲁士人，还是奥地利人，还是巴伐利亚人，还是我们不管是属于哪个大公治下，但是我们都是讲德语的人，所以我们就应该在一块土地上生活。这个时候俾斯麦看到了这个大势所趋，所以他站出来说我要把所有阻挡德意志统一的力量统统清除，要用铁和血来完成德国的统一，所以人送外号“铁血宰相”。 他怎么干？先跟丹麦打一仗，抢回来两块土地。然后又跟奥地利打了一仗。跟奥地利打一仗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在德意志民族内部，奥地利和普鲁士是两个最大的国家，也就是说，这两个国家都是有希望能够统一德国的。但是奥地利占的地盘太大了，他统治下的民族的成分也太复杂了，所以他对于德意志统一这件事情其实有点三心二意了。相比之下，普鲁士就纯粹得多，纯种的德意志人。所以普鲁士打败了奥地利，那么以后在全体德意志人当中，就是普鲁士说了算。再之后就是普法战争。普法战争的意义在于，当时法国是一个传统的欧陆强国，老牌的一个列强，打败了法国，在欧洲大陆上就没有人再敢插手德国统一的事情。于是普法战争也就成了德意志帝国诞生礼。 这个时候建立的德意志帝国，被称为第二帝国。叫第二帝国，就表示之前有一个第一帝国。第一帝国实际上指的是公元十世纪的时候，奥拓一世建立的神圣罗马帝国。但是这个“罗马”帝国跟古代的罗马帝国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它后来叫做“日耳曼人的神圣罗马帝国”，被伏尔泰嘲笑为“既非神圣，也非罗马，更非帝国”。它其实就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诸侯国凑在一块儿的一个松散的联合体。就这么松散的一个玩意儿，最后还是被拿破仑给解散了。 普鲁士一开始跟欧洲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一样，被拿破仑打得是大败亏输，后来是在俄国人、英国人这些盟友的支持之下，才算是反击成功，把拿破仑给赶到了大西洋的岛上去了。但是法国人和德国人的事儿可是没完，普法战争两国又是兵戎相见。
德国人之前一直是小邦国之间打内战，好不容易德意志帝国统一了之后，他们打开国门一看，这时候世界的潮流就是殖民主义，所以他们也要去找殖民地。可是放眼一望全球几乎已经被瓜分完毕了，难得有几个还没有被欧洲列强所占领的地方，已经很少很少了。他们找了大半个地球跑到东方来，找到一个海湾说这个地方不错，把这里租下来吧，这就是胶州湾，也就是青岛那个地方。但是像这样的地方都已经很少了。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谁？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大英帝国。德国统一之后，国力迅速强盛，再加上工业革命在那个时代的推动，德国发展神速，很快就成了世界第二。但是德国人一看：我都世界第二了，结果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地方是我的，随便找个地方这地方要不就是英国、美国、法国的，不然就是西班牙的，你说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呢？我好歹也是世界第二吧，所以老二必然要去挑战老大的地位，这就是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修昔底德是古希腊的一位史学家，他写过著名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就是记述了古典希腊世界当中最强大的两个城邦雅典和斯巴达，他们俩为了争当希腊世界的绝对老大，互相之间长年征战、两败俱伤的故事。英国和德国就类似这样的关系。德国在崛起，英国在衰落，再加上一个法国，再加上其他的列强：这个世界终于被搅了个天翻地覆，这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 一战战败，德意志第二帝国土崩瓦解。后来希特勒又建立了所谓的“第三帝国”，再次成为了战争的策源地，这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而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作为战后秩序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普鲁士这个德国军国主义传统的代表，终于无论从疆域上，还是在行政区划上，还是在地理名词上，都彻底地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普鲁士曾经的首都，后来是东普鲁士的首府，也是那个诞生了康德的柯尼斯堡，被作为战利品划给了苏联。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德国人，被驱逐出境，现在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俄罗斯的城市，以苏联领导人的名字，命名为“加里宁格勒”。这里先是前苏联，后来是俄罗斯的波罗的海舰队驻地，是俄罗斯的一块飞地，他已经完全跟普鲁士没有什么关系了。 普鲁士最大的特色就是它的军事传统，而这个军事传统不仅是对德国人，甚至对全世界都有它深远的影响，甚至在我们遥远的东方都能找到很多跟普鲁士相关的一些影子。比如我们说我军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军歌，叫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首歌的曲调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是一首普鲁士军歌。这个传承非常有意思。 那么像这种一支军队拥有一个国家，整个国家的使命就是为了扩张，我们称之为军国主义的国家，这样的例子其实在历史上比比皆是。普鲁士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上文中提到的斯巴达，也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军国主义国家。再比如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就迅速地变成一个军国主义的国家。这些讲的还都是外国的历史。中国的历史我们能不能找到这样的例子呢？当然有，而且非常典型，比如说商鞅变法之后的秦国。我们知道商鞅变法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改革，改革的结果，就是把秦国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耕战的国家。秦国除了打仗就是种地，除了种地就是打仗，是一个非常单调，非常枯燥的生活，但也是一个非常高效的战争机器。难怪当时的东方六国会把秦国称为“虎狼之秦”呢！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