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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有个“苔藓叔” 带你看奇幻的苔藓王国

 秦岭之尖 2017-03-17

             

  近几年,随着一本科普读物《植物王国小矮人——苔藓植物》的风靡,开始有越来越多人知道深圳仙湖植物园里有位“苔藓叔”。长期从事苔藓植物科学研究和科学普及工作,张力是中国顶尖的苔藓植物研究专家之一,在国内外苔藓学界有相当的影响。在他带领下,仙湖植物园的苔藓研究团队已经成为国内最活跃、产出最高的团队之一。

  目前,2017年将于深圳召开的国际植物学大会正在紧张筹备中。张力将在此次会中承担重任,作为来自亚洲的唯一一位命名法规分会特别程序委员会委员,他将参与命名法规分会会议组织及《国际藻类、真菌和植物命名法规》修订相关工作。

  这位苔藓研究领域的“大人物”如苔藓般低调。办公室藏在植物园一片静默的植物中间,植物图鉴、书籍、显微镜散落在桌面。穿着蓝白相间的格子棉衬衫、卡其布裤、登山鞋,带着眼镜的张力像是从宫崎骏动漫里走出来的形象。一头“扎进”苔藓王国,一抬头就是这么多年过去,张力觉得,“最大的快乐来自于发现,还有将所学分享出去的过程”。在苔藓王国的种种奇遇常令他惊叹。

  享受发现之乐

  在野外科考时的一种心情是,“就像打开一个个盒子,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惊喜,每天都很期待”,另一种心情则是,“急迫地想要知道发现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想快点回到实验室搞研究、查资料”。

  “在贵州野外一处阴暗的地方看到了一种发光的苔藓,微微泛着绿光,宛如地上繁星。”张力难忘他与苔藓的一次奇遇。在那次科考的途中,他被这种发光的小小植物吸引,“为什么会发光呢?很奇怪”,张力将标本带回了深圳。“目前我们在确定它究竟是什么,或许是个新物种”,他满脸兴奋。这种兴奋感贯穿在张力的工作中。

  “他对整个世界和自然有很多浪漫情怀,喜欢登山、远足、拍照,对自然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在同事左勤的观察中,张力之所以能这么多年热爱一份工作,是因为“他将工作和爱好融合在了一起”。

  张力说他和苔藓是“偶然邂逅,日久生情”。读贵州师范大学生物学专业时,把植物、动物、昆虫、微生物、菌类等与生物有关的品种都接触了个遍,1987年到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读研,张力才受导师影响,开始接触苔藓。

  随着研究的深入,他逐渐发现了这份工作的乐趣——“最大的快乐来自发现”。

  张力的办公室挂着一张画,“是拟短月藓,这个物种蛮有意思”。唯一的标本采集于1916年,1929年一位芬兰苔藓学家将其描述为一个新种,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它。2013年,国家环境保护部和中国科学院联合发布《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记载了34450种国内高等植物的生长情况,属于灭绝等级的有52种,其中,拟短月藓是中国唯一灭绝的苔藓植物。

  2012年,在西藏亚东县一处海拔4000米的高山灌木丛中,张力再次发现了它的身影,“一丛小小的苔藓,有很漂亮的红黄色孢子体,当时就感觉从来没见过”。经过研究,2013年底它的身份终于被确认。“就是已经被宣布灭绝的短月藓”,张力特别自豪,“我们的发现让它死而复生了”。

  发现八齿藓无性繁殖、发现了一个新种澳门凤尾藓、确认了卷边藓属在中国的分布,纠正了先前的报道为错误鉴定……张力的专业成果层出不穷,近10年,他主持了包括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在内的各类课题10余项,已经出版专著10本,发表学术论文60余篇,在他带领下,仙湖植物园的苔藓研究团队已经成为国内最活跃、产出最高的团队之一。

  新物种也不断被他们发现着。今年第二期的英国《苔藓学学报》上,一篇关于钝叶孔雀藓的研究论文又引起业内广泛关注——这是张力的团队于2011年在贵州省荔波县考察时偶然采集到的标本之一。经形态解剖、DNA序列分析等研究,该标本最终确定为全世界从未报道过的新物种,并被命名为钝叶孔雀藓。

  在野外科考时的一种心情是,“就像打开一个个盒子,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惊喜,每天都很期待”,另一种心情则是,“急迫地想要知道发现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想快点回到实验室搞研究、查资料”,张力享受这样的感觉。

  放大“卑微之美”

  为了让这样的“卑微之美”被更多人看到,近几年,张力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科普上。他觉得,“科普是一个让更多人了解、欣赏独特和美的一个渠道”。

  “大部分人看到兰花马上就会兴奋起来,苔藓虽然也有长得很壮观的,但大部分不会很显眼,显眼的美容易被注意,卑微的美少有人看得到”,和苔藓长久相处,张力形成了一种“对卑微的审美”。“苔藓就长成这样,他们只是体型小、容易被忽略,但它们的结构其实也很美、色彩也很漂亮。”

  苔藓是变水性的植物,如果环境特别干燥,就降低代谢水平,只要有水分进来,马上就能恢复正常生理机能。苔藓还是“先锋植物”——苔藓是第一个从海洋到陆地生长的植物,它们到荒凉的地方,不断生长,老的部分腐烂变成土壤和养分,为其他植物的生存创造了条件。

  “苔藓还拥有许多值得品味的内在美。虽然卑微、低调,但它就在那个地方,显示存在、发挥作用。在整个生态系统,它作用其实很大。”张力说,在某些地区,苔藓在温室效应、水土保持方面发挥作用甚至比高等植物还要重要。

  为了让这样的“卑微之美”被更多人看到,近几年,张力的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科普上。他觉得,“科普是一个让更多人了解、欣赏独特和美的一个渠道”。

  2007年、2008年,张力和伙伴们和澳门民政总署合作,在澳门和深圳举办了三次苔藓植物科普展览。这是全球首次以苔藓植物为专题的公众展览,开启了苔藓植物科普教育的先河。展览吸引了大批市民观展,其中有不少中小学生。

  “做了展览之后才发现,其实对苔藓感兴趣的人比想象中要多”,以展览素材为基础,张力和团队后来编写了一本面向自然爱好者的科普读物——《植物王国的小矮人:苔藓植物》,这本读物一经上市就脱销。很受读者欢迎,但未在大陆发行,今年,在多方努力下,这本著作的简体版终于与内陆读者见面。

  去年深圳自然学校开办时,张力又参与到了苔藓植物相关教材的编写及授课中。

  “没有素材很难做科普,他照片拍得好,又喜欢读书、写文章,所以做起科普就更得心应手。”左勤说,目前全球从事苔藓研究的科研人员比较少,从事科普工作的人员更是不足,而科研人员做科普需要自己找时间做素材积累,对本人的积极性要求很高。

  一有空就琢磨如何把高深、专业、复杂的问题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呈现,让更多人了解苔藓的“卑微之美”。在《植物王国的小矮人:苔藓植物》这本书里,95%的照片都是张力用微单所拍摄。

  “国内对苔藓的科普工作还很弱,甚至学校的自然老师也都不了解。我就觉得很自豪的是在学生、爱好者中间搭了一座桥,使得更多人了解苔藓。”张力说。

  专注才能有所发现

  “要有所发现,必须要专注。”张力常常和自己的学生说,要见到一个现象多问一个问题,要透过现象发现隐藏着的规律和秘密,而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专注力,“不然新发现就会从眼皮底下溜掉”。

  由于植物研究工作的特殊性,张力进行了大量的野外调查,科考路线遍布全国,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澳大利亚、奥地利、美国等国家也留下了他的足迹。

  “野外科考艰苦,有时候一天要徒步二十公里以上,同时还要注意观察、采集标本,对脑力、体力都是挑战。”和张力一同共事这么多年,左勤对张力的专注印象深刻,“好像从来不知道累,总是保持着高度的专注”。

  现在大家都还记得一件事。有年夏天,张力赴西藏察隅原始森林中进行野外考察,有一天,因为采集耽误了时间,他与考察大部队分开了,一群狼逐渐靠近,生命安全面临严峻的威胁,专注的张力却没注意到。前行的向导发现张力不见了,返回来找他,才把狼群吓走。“科考常常要到阴暗潮湿的森林里,很多地方都有蚂蝗,张力观察苔藓、拍摄照片常常趴在地上,身上爬满蚂蝗也浑然不觉。”左勤说。

  “要有所发现,必须要专注。”张力常常和自己的学生说,要见到一个现象多问一个问题,要透过现象发现隐藏着的规律和秘密,而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专注力,“不然新发现就会从眼皮底下溜掉”。他认为,这样的专注,不仅表现在每一次科考、研究中,“还需要能安心地坐冷板凳”。

  曾经在华南植物园工作,下个月,张力来到仙湖植物园已经整整十年。在他看来,此前三十年如一日的坚持、长期积累和认真研究都是必须。“刚入行不可能有很多发现,回过头来看,之前都是在打基础。干我们这行心态不能急躁,积累好了才会有发现。有些时候能有所发现的确有运气的成分,但你的积累保证了你不会和它擦肩而过。”张力说。

  “待遇可以养家糊口,不愁衣食,又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还在花园里头工作”,张力说,他的状态是“心安”。而且,这位苔藓研究领域的“大人物”发现自己还在变得越来越简单,“朝简单进化”。

  “除了科研、科普,还要承担许多管理、行政事务,但时间只有这么多,甚至会觉得有一些事情没有太大价值”,张力现在经常会觉得时间不够用。他认为自己最感兴趣的还是和苔藓相关的研究、科普工作,“因此会尽量协调好时间,保证主次不要颠倒”。

  “尽量保持专注,生活模式和待人接物都很单纯。他每天早早就来办公室开始工作,回家吃晚饭后会散步再过来办公室工作一会。工作时非常关注细节,精益求医”,张力在左勤等同事的眼中就像株植物,静默、低调,“润物细无声,但其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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