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重返加勒比

 山清水秀心神怡 2017-03-21

重返加勒比

 

奈保尔生于1932年的特立尼达,后长期在英国生活,1960年重返特立尼达,并对加勒比海多地进行访问,1962年《重返加勒比》出版。

 

书的第一部分记录从英国到加勒比的航程,题目为“中途航道”,书中对“中途航道”的注释为:“就是奴隶贸易船从欧洲出发,欧洲人用工业制成品在非洲西海岸换取奴隶,然后将奴隶带往美洲,用奴隶换取当地的原材料后返回欧洲。中途航道特指奴隶贸易船从非洲到美洲的航程。”由注释可以看出,“中途航道”应该是从非洲的到美洲的航程,但奈保尔的航程却起自滑铁卢,这是一段陆上的旅程。此滑铁卢似乎并不是拿破仑倒霉的那个滑铁卢,应该在英格兰的某地,真正的航程开始于南安普顿,英格兰岛南部的一个海港。

 

由英格兰出发到美洲,显然与经典的“中途航道”不同,但文章一开始作者就没完没了地叙述种族问题,从船长船员旅客到舱位的等级,处处显示出人与人之间的界限,这界限虽存在于文明时代,却与奴隶贸易时期的界限神似,由此逐渐将读者引入这本书的主题。

 

作者的第一站是他的出生地特立尼达,故地重游,这岛屿让作者感到亲切却陌生。60年代的岛国显得现代且时尚,美国文化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英国虽是其宗主国,但英国的东西几乎已成笑话。

 

特立尼达主要的居民是黑人和印度人,白种人数量很少,但属于高尚阶层。黑人地位已有明显提升,他们融入社会,管理社会,成了警察,公务员,他们是今天的自由人甚至“上等人”,而他们歧视外来的黑人,甚至包括其他有色人种。

 

印度人也称为东印度人,这是为了与西印度的居民相区别。他们主要从事农业生产,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周围,有自己较为封闭的村子或者社区,他们有自己的族长,用自己的规矩替代法律。

 

在整个特立尼达,法律实际上都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法律,这种优良传统来自其深厚的殖民底蕴。任何强势人群都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法律解决问题,先是西班牙人的,然后是英国的,其间还有其他外来移民的。当所有的居民都以自己的行事规则做事时,法律就真的顶个球了。这里的事情对某人民大学著名的雕塑做了最好的诠释。所以特立尼达更像传统的丛林社会,这类似于西西里,或者早年的美国西部。人们无视法律,处处都是潜规则,这一点会让人联想到很多潜规则流行的现代社会。

 

如今社会已经进步,人与人之间的地位不再有过于明显的差异,但实际的种族问题处处存在,而且有太多相关的问题有待于解决。

 

离开特立尼达,奈保尔来到了英属圭亚那。英属圭亚那位于美洲大陆的东北角,紧邻委内瑞拉,这是英国人的土地,面积相当于英国本土,却人烟稀少,只有60万人,这些人主要居住于东部地区。一路向西,人烟更少,有不少的森林,与巴西更大的森林连为一体。

 

这个国家以农业为主,有大面积的甘蔗,基础设施相当薄弱,连一条像样的大路都没有,某航空公司只有三架老式的飞机,且基本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概念。

 

英属圭亚那主要人口为印第安人和印度人,白人依然是少数族群,也依然是上等人。这里与特立尼达最显著的差异之一是,印第安人明显增多,这可能也是与美洲其他地区差异的主要标志之一。

 

殖民时代的早期,特立尼达的居民同样主要是印第安人,但他们遭遇了所有原住民都会遭遇的困境,他们保守、本分、拘谨甚至善良,结果遭到所有外来人包括黑人的排挤,其最后的选择只有逃离。英属圭亚那在南美大陆,紧靠森林,进可攻退可守,很适合印第安人驻留,于是这里成了他们永久的居留地,但他们属于英国,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

 

当然,这里依然有印度人,甚至还有华人。亚洲人来南美的方式与黑人来的方式不同。华人主要以契约劳工的身份前来,他们不是奴隶。印度人的到来是英国人的功劳。在殖民时代的晚期,英国殖民的主要目的地转向东方,其中最大的殖民地是印度。这使得印度人在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之间流动成为可能。当时的南美洲缺乏劳动力,于是印度劳动力得以大量移民。他们的后代构成了印度社区的主体。

 

不同人种生活在一个国度里,信仰不同,观念不同,差异和歧视就会存在。在英属圭亚那,歧视存在于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这依然是作者想揭示的主题。

 

作者的下一站是苏里南,紧邻英属圭亚那,1955年独立,官方语言为荷兰语,主要的居民是黑人,印度人,也有少量荷兰人和华人,其人口构成比特立尼达和英属圭亚那复杂,但种族问题似乎较少,尽管黑人与印度人之间摩擦不断。

 

苏里南的历史在1667年受到一件重要事件的影响,事件涉及英国与荷兰。根据当时的《布雷达条约》,荷兰人把纽约给了英国人,作为交换,他们得到了苏里南,此后苏里南的历史彻底改变。

 

拿今天的纽约与苏里南相比,二者不存在可比性,这对荷兰人来说似乎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荷兰人并不这么认为,要知道,纽约早已不归大英帝国掌管了,而苏里南却一直是荷兰人的殖民地,甚至到了其独立后的今天,荷兰依然享有宗主国的种种特权。

 

与其他欧洲人相比,荷兰人富有务实精神。在种族问题上,他们并没有做回避,他们公开承认差异的存在,并采取大量积极的措施消除弊端,结果反而避免了各种激烈的冲突。

 

荷兰人主张同化,但并不进行强制,他们比英国人更懂得宽容与理解。英国人从来没有试图使英属西印度人成为英国人,“一想到有人假装与宗主国存在均等机会,正如荷属和法属印度人轻易以为的那样,英国人便会火冒三丈。在他们的帝国中,英国人是‘欧洲人’,而西印度人把英国当成祖国,则令英国人感到好笑、烦恼和震惊。”相比之下,荷兰人显然技高一筹。

 

但非常不幸,愿望与现实总喜欢开玩笑,荷兰人总是心慈手软,最终却导致了排斥。苏里南后来直接独立,荷兰人终被抛弃。英国人实施犬儒主义,殖民地反倒相安无事;荷兰人比英国人高明,却失去了殖民地。这似乎揭示了某种真理,在种族问题上,仁慈有时是一剂毒药。

 

英语对苏里南甚为重要,原因有二:其一是受英属圭亚那的影响,其二是1667年之前这里本来就是英国殖民地,这三百年前遗留在奴隶头脑中语言的痕迹。

 

英语属于一切说英语的人,荷兰语却只属于荷兰人。这在西印度人看来相当自然,在以荷兰语为母语的殖民地居民看来也并不怪异。会说一门很少为外面世界知道的语言,荷兰人被当成了了不起的语言学家,在苏里南也是如此。受过教育的苏里南人会说英语、荷兰语、法语,印度社区里还有印度语,后来的爪哇人还会说爪哇语。当然,这里还有一种普遍存在的黑人英语。由于多种语言被这个国家的人掌握,这意味着许多个世界向苏里南人打开,因此他们不会像只会说英语的其他西印度人那样土气,见多识广的他们处理问题也更理性更客观。

 

离开苏里南的下一站是马提尼克,这是加勒比海中的一个岛国。该国是法国殖民地,当地主要是黑人,其次是黑白混血人,再次是白人。让作者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竟然也有不少的印度人。这些人与其他岛上的印度人一样,也是劳动力缺乏时代契约劳工政策的产物。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的华人。

 

马提尼克人说法语,城内到处是法语的标识,广播节目甚至以“法国广播电台”自称。当地人对法国这一“祖国”的认同感相当强烈。对于有色人种来说,这意味着一种体面的自豪感。但这样的身份对于黑人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只有当他们离开这个岛国时才好意思说自己的是法国人,而在这个岛国里他们只能是黑人,地位永远赶不上真正的白人。

 

这块殖民地的教育很成功,这在法语的普及程度上可以看得出。但这个岛国的人种界限分明,即便是肤色完全像白人的居民,哪怕有一丁点黑人的血统,都会被当地的人种辨别专家识别出来。人们对种族问题的敏感与作为法国人的自豪感形成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一点与其他岛国的状况有很大的不同。

 

最后一站“奔赴牙买加”,作者的飞机在小岛安提瓜着陆。安提瓜被作者描述为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地方,关键是没有人烟,街上冷冷清清,人相当懒散,作者只看到两个黑人老爷爷,还有三个可怜的没有玩伴的英国小伙子——因实在找不到人玩而只能自娱自乐。作者还提到一个女仆,因为对客人言语有问题被女主人不幸地炒掉。

 

牙买加有很多的黑人,而这里的黑人显然与其他地区黑人不同,他们信奉“拉斯塔法里派信条”,认为“对黑人来说,牙买加就是地狱,正如埃塞俄比亚是他们的天堂一般。”很显然,埃塞俄比亚被当做了他们真正的“祖国”。民族主义和种族问题相当严重,这为很多社会危机埋下了伏笔。

 

作者整部书的描述止于在法国人海湾的体验。那是一个相当高级的别墅区,要想在那里居住,仅仅有钱不行,“如果发现你不在纽约社会名流之列,你还是会被拒之门外。”这是牙买加人心目中法国人海湾的印象。

 

作者对法国人海湾居住的体验进行了描述。那里奢靡,舒适,为所欲为。那里的一切与不远处的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但那只属于最上等的人,那是等级与种族差异明确的标志。在牙买加,人人都知道法国人海湾,正如人人都知道现实中真实的种族问题一样。这现实让牙买加人每天都不得不悉心品味,无法回避。

 

奈保尔花数月时间走完了加勒比海几个国家。很显然,作者并没有认真描述加勒比海浪漫的沙滩与海景,而只是对一些社会问题进行了叙述。加勒比海被描绘成欧洲的另外一片海域,或者是新大陆的地中海,它能唤起人性中所有美好的向往,却处处彰显出人性阴暗的面目。这里没有旧大陆那种真正的高贵和美丽与之互补,有的只是使文明堕落的邪恶。

 

(微信号:willinewang;公众号:xwgongzhongpingtai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