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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水洗古画震惊大英博物馆馆长后,她在英国守护中国瑰宝30年

 HuiaHuihuia 2017-03-24



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中国《女史箴图》唐代摹本是“镇馆之宝”之一,尘封多年后,2014年开始被永久陈列在91号室,用特制柜子安放,每年仅对公众展出8周时间。



《女史箴图》局部。(图片来源:Google Arts & Culture)


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幅有1600多年历史的《女史箴图》其实早已出现明显开裂、掉渣的情况,经过一位中国古画修复师的妙手,它才重现神韵。这位让古画枯木逢春的,正是修复师邱锦仙



邱锦仙:我在大英守护中国国宝



(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开水洗画惊呆大英馆长
成英国唯一中国古画修复师


邱锦仙来自上海,1972年在上海农村插队的她,进入了上海博物馆裱画室工作。当时正值人才青黄不接的时候,老师傅不遗余力地向徒弟传授技艺,很快邱锦仙成了其中的佼佼者。“古画修复是尽量保持文物的原状,延长寿命,出不得半点差池,每位修复师对待文物都怀有一颗敬畏之心,”邱锦仙说。她继承了扬帮师傅徐茂康和苏帮师傅华启明的特点,装裱古雅,用糊如水,镶缝平正、挺直、牢实,配色素净。



邱锦仙在修复完成的明代朱邦《紫禁城》画作前。(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1987年,一位台湾古董商邀请邱锦仙到伦敦装裱古画,后来就认识了著名的敦煌学和中国艺术史学者韦陀教授(Roderick Whitfield),当时也在大英博物馆任职的韦陀又把她推荐给大英馆长和东方部主任,演示裱画和修画的技术。


“我第一次在大英修复是一张傅抱石山水图,那张画是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破损严重,”邱锦仙说,“我一般先给画作‘号脉’,如果是绢本画,就要首先看画掉不掉色:不掉色,就用热水来洗;掉色,就用温水或冷水洗。”


修复傅抱石的山水画,是邱锦仙第一次在大英展示开水洗画。(邱锦仙供图)


她检查那张画的颜料特性、确认不褪色后,就用滚烫的开水在表面烫了五次,然后用清水漂洗。大英博物馆的专家都看呆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中国人用这种方式修复古画!“其实,他们本来没指望我能修复好那幅傅抱石的残卷”,邱锦仙有些腼腆地笑着说。



洗画。(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大英博物馆里原本只有日本和英国修复师,对中国古画没有办法。大英馆长大卫·威尔逊和东方部主任罗森当即力邀请邱锦仙留下,在平山郁夫东方古画修复室专门负责修复馆藏的中国古画。


在大英库房里,有成箱成箱破损严重的中国古画,还有数百片团成硬块的敦煌绢画,这些曾经璀璨的中国古典艺术作品就堆积在那里,暗无天日了上百年。邱锦仙接下了这份工作,而且一做就是近30年!


大英博物馆的平山郁夫东方古画修复室是邱锦仙平时工作的地方,在这里她修复了无数中国古画瑰宝。(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我在大英博物馆工作这么多年,已经记不清修复了多少中国古画。如果我不做,很多画可能就毁掉或者永远也不能展出了,我就想多修复几幅画,这样可以供各国学者研究,也可以让更多游客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


特制浆糊修复《女史箴图》
高超技艺为古画上色  


2008年之后,《女史箴图》仅供专家研究,没有再对外展示。时任大英博物馆修复师的斯坦利·李特约翰1914年修复时,曾在画上加了一种像薄膜的酸性物质进行保护,多年过去《女史箴图》变得很脆,都不像是绢画了,还出现了明显开裂、掉粉。大英博物馆2013年召集全球的学者和专家讨论如何修复《女史箴图》,等方案确定后,这幅珍贵的古画就交到了邱锦仙和助手的手中。



三寸三寸地修复《女史箴图》(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因为画作有些地方的绢和托纸已分开,用什么样的材料修复,邱锦仙很费了一番心思。她根据以前修复一幅类似古画的经验,将日本淀粉浆糊和化学浆糊混合起来,这样既能弥合画卷,又不会留下颜色。大英修复部主管乔安娜·科塞克还把邱锦仙制作的混合浆糊带到实验室检验,结果证明浆糊成分完全合格,于是邱锦仙用放大镜三寸三寸地添浆,让《女史箴图》重放光彩。


邱锦仙也为《女史箴图》全色,这只有极少数古画修复师能完成。她用藤黄、朱砂和墨调配出适合的颜色,将残缺破洞处补好,也重描了一些褪色部分,颜色和原画本色就拉平了。



《女史箴图》皇帝的头部,经过邱锦仙的全色,和原画本色完全融合。(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经过她之手,《女史箴图》再保存数百年没有问题。这幅画在2014年再次公开展出,并被永久陈列在博物馆的91号室。



邱锦仙向游客讲解她修复的《女史箴图》。(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修复完大英所藏敦煌画


大英博物馆是收藏中国流失文物最多的博物馆之一,目前收藏的中国文物多达2万3千件,长期陈列的约有2000件。在这些藏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敦煌画。



邱锦仙修复敦煌画。(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邱锦仙印象最深刻的是她修复的一张敦煌绢画,“当时拿来时是37块零散碎片,有的还皱成硬块”。每一块经过漂洗、修整、去托纸,然后再精心装裱,最后在她合成了一幅两米长、两米宽的佛教大画,石青、大红、藤黄、粉白的矿石颜料依旧生动。



邱锦仙将37片碎片修复拼成的敦煌画。(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这样的敦煌画,邱锦仙修复了数百幅。“到2004年,我把大英博物馆收藏的所有敦煌画都修复完成了,”谈起时,她仍难掩激动的神色,“大英现在是敦煌画研究的中心。”


此外,宋代的《耕牛图》、元代赵孟頫的《双马图》、明代朱邦的绢本画《紫禁城》、明代张翀的《瑶池仙居八仙图》……无数中国古画在邱锦仙手下焕发新生,得以让来自世界各地游客、学者观赏。



元代赵孟頫《双马图》局部。(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补绢材料来自中国


在英国,修补中国古画的另外一个难处是补绢材料难寻。绢本画要找到丝质、纹路一样的绢才可以。邱锦仙说,一般补绢大都数来自于同时代的旧绢画,包括同时代画家临摹大师的赝品画,或者没名气画师的作品,“但现在这些画也成了古董、收藏热点,身价倍增,所以越来越难找了”。



明代朱邦的绢本画《紫禁城》修复前(左)与修复后(右)对比图。(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她所用的补绢大都来自上海博物馆老师傅的馈赠。大英博物馆也因为邱锦仙,在古画装裱和修复方面和上海博物馆一直保持密切的合作和交流关系,上博的修复师经常来大英博物馆合作修画,大英的修画师也去上博学习交流。



邱锦仙修复的中国古画前后对比图。(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帮助中国文物回归


邱锦仙的丈夫郭林福也曾在上海博物馆工作,是上博首屈一指的摄影师。当时上博不肯人才外流,每次他只能来英国探亲,分开12年后,到郭林福退休才到伦敦和邱锦仙团聚。



(大英博物馆托管会供图)


在伦敦,他们也喜欢收藏,经常到古董市场、旧货市场淘宝。邱锦仙和丈夫还受上海博物馆同事的委托,收集流失在海外的中国文物。她说:“上海世博会足迹馆展出的1851年第一届伦敦万国博览会参展国画作,上海市历史博物馆展出的12张1880年上海外滩照片,都是我们淘到的。能让一些中国文物回归到祖国,我们也很欣慰。”


带“洋徒弟”传承技艺  


邱锦仙今年已经65岁了,其实2011年她就到了退休年龄,不过一直没找到能顶替她的人,大英博物馆继续挽留她工作,她也放不下那些等待重见天日的中国古画,就想个折中的办法,一周工作三天。



邱锦仙在指导徒弟卡罗尔(中)和美君(左)修复古画。(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我也希望自己的技艺传承下去,现在我带着两名‘洋徒弟’,他们一位跟了我12年,一位学习了5年。从裁纸、打浆糊、练棕刷刷墙开始,手上有了老茧,手腕有了软硬劲道,才算完成基本功练习,”邱锦仙说,“徒弟卡罗尔(Carol Weiss)悟性很高,不过她们还不能算出师,希望我再带她们几年,能让她们把中国传统的修复方式学成。”



邱锦仙的徒弟卡罗尔(右)正在学习中文,希望尽快学习到邱锦仙的修复技艺。(欧洲时报记者严振羽 摄)


在大英博物馆库房里还有许多等待修复的中国瑰宝,邱锦仙说,每天修复、抢救这些中国文物,让她觉得自己离祖国、离家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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