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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小说】世相十题

 xiaomanmanjun 2017-03-26

憨憨老叟,原名邹保健,男,1971年生,广东梅州人,现居深圳。早期打工文学的深度参与者,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广东分会会长,广东省小小说学会常务理事,同时兼任多家门户网站版主、评委之职。近年有闪小说《碑》获2014年度中国闪小说总冠军大赛亚军奖、《如果先生的墓志铭》获2015年度中国“小小说月刊杯”冠军等多种奖项,目前主要创作方向为新近崛起的闪小说等微文体。

 

《相逢何必曾相识》

哥,就这家了吧,看,十元呢。矮个把肩上扛着的红白相间的蛇皮袋子重重往地上一顿,指着楼梯口的一块招牌说。

中。我去问一下,看能不能收咱俩一张床的钱。高个说罢拖着疲惫的脚步挪上楼去。不一会,高个兴冲冲地下楼,招着手:得咧,得咧,老板同意共一个铺,只加二块钱。

矮个“咚”地一声,把袋子往床底一塞,哗啦啦——传来袋子里面锤子凿子砖刀打架的声音,高个嘴上说:轻点,轻点,莫吵着人家。还没说完就见矮个倒在了床上。高个咽下半截子话,把矮个往里推了推,也和衣躺了下去。

天麻麻亮的时候,高个用力捅醒了矮个。矮个惺忪着眼,拖出袋子,提上,踩在下楼的梯阶上,梦游似的晃荡,嘴上嘟哝:还这么早,再睡一会……高个说,今天咱们把那堵墙打了,老板说就给结工钱。

晨曦照射在楼道上,显着斑驳的暖色。在二楼转弯处,上来一个描眉涂嘴发型夸张的女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略显疲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上班了?矮个和高个脸上漾起笑,异口同声说:下班了?

矮个问高个:你认识她?高个说,不认得。矮个说:不认得你和她打招呼?高个故作高深地说:同是天涯打工人嘛。

路上,矮个睡意全消,兴奋地跟高个说:她一扭一扭的大屁股,真好看。

 

 

 

《无聊》

 

闲得蛋疼,我决定玩一个无聊的游戏。

瞅了个空儿,我奔上前去,啪一声抽了瘦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受惊的瘦子一手捂住脸一手护住包,大声喊:啊,抢……

我伸出指头竖在嘴边,嘘!别怕,我不是劫匪。

那你为什么打我?

我扬扬手中的钱,指指不远处踮着脚看热闹的人群说:那个胖子说他感觉很无聊,给我20块,要我过来抽你一巴掌。

什么?瘦子不怒反笑,刷一下从包里抽出50块,去,你过去给我踢他一脚。

接了钱我转身朝胖子方向奔去,唰一脚就踹到胖子的腿肚子上。胖子咧着嘴直蹦跳。

你为什么踹我?

我朝瘦子那边努努嘴,那个瘦子说他感觉很无聊,给我50块,要我过来踢你一脚。

胖子两眼冒火,他无聊就拿我开涮,老子正无聊着呢。给你100块,去,过去给我扇他一个耳光子。

好咧。我接过钱,转身朝瘦子处奔去。

抽了瘦子两耳光,踹了胖子一脚板,还赚了170块。攥着钱我心里偷着乐。

我得意地在他们中间来回奔跑着。

啪——!

唰——!

后来,我手也拍肿了,脚也踹抽筋了,人也快散架了。可为何我手上的钱不见增多呢?哦,我忘了交代了,其实那个瘦子和胖子,是我臆想出来的,真实的它们一个是木桩子,一个是青石头。

原来无聊是可以这样消遣的。我玩累了,正想回去,不曾想,从斜刺里冒出一人,冲我脸上啪嗒就是一下。

我捂着脸怒声问:你为什么打我?

那人朝不远处努努嘴说:那个人说他感觉很无聊,给我20块,要我抽你一耳光。

我怒火中烧,唰地掏出50块钱,去,过去给我踢他一脚。

 

 

 

《糟糕的事情》

 

糟糕!我受伤了。

大惊失色的爸妈,决定立即送我去医院。

我们叫了一部嘀嘀打车。可车子开出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不由分说开出非法营运罚单。慌乱中我们只得再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留下嘀嘀司机伫在秋风中独自零乱。

急诊室内,医生瞥了我一眼,有医保吗?

有。

请出示医保卡。

糟糕!妈妈无奈何地说:刚才装医保卡的袋子拉车上了。

没有医保卡,医疗费用得自理。

可我们明明有医保。

那你得证明你有医保。要不,你去相关部门开具相关证明来证明。

开就开。站在边上的爸爸来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爸爸才气咻咻捏着一沓证明赶回来。哇噻,爸爸真了不起,不仅开了有医保证明,还附带开具了需要开具有医保证明的证明。

有了医保证明,医生开始给我瞧伤。不一会,他就开出了处方。

抽血、验尿、X光、B超、心电图、脑CT等等检查化验单子龟速集拢到了医生手中。他略微翻看了一下说,嗯,挺严重的。医保范围的药物名录有263种,进口药需患者自行支付70%……

我对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爸妈说,我们回家,不治了。

爸爸拦住我说,不治怎么行!医生说了,你的伤口会感染,会化脓,严重会有生命危险。

妈妈抱住我哭,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呐?

是啊,我要是伤口感染了,化脓了,最后死了,那我们家就成了失独家庭,我爸妈就成了失独老人,那样子,他们会郁郁终老的。哎呀,真糟糕!

也许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的。我小心翼翼地捡拾地上的碎片,因为刚才我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玻璃杯。

 

 

 

《便宜了那个送快递的》

 

购房,装修,入住,李芳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子在传说中的“福田北”,虽偏,虽小,但李芳足矣。然而定居后,各类支出持续高涨,令她不得不另想它法,几经周折思量后,她开办了一个专售各类女性时装的网店。

网店生意还行,每天来逛的人流量挺大的。因此,李芳一天的工作,除闭眼睡觉张口吃饭,都两眼盯着电脑或手机,不停地与各地来逛店的顾客“亲”啊“亲”。

这天,有个女客看中了一条淡紫的连衣裙,谈好价格,问了对方所需尺寸后,李芳要对方留下了地址,然后飞快地打出一行字:亲,宝贝即将发出,另外赠送一款银色胸针。亲,不包邮哦!

得到对方确认后,李芳找出了那条裙子,折叠、打包,封箱,一气呵成。填快递单时,她突然觉得对方提供的地址很熟悉,为了判断自己感觉的正确性,她透过猫眼,朝对门住户望了一眼。

咚咚咚……门开了,探出一个好看的脑袋,只是脑袋上那双好看的眼睛充满警惕性。李芳自我介绍说,亲,我是淘宝的店主,就住对面呢,亲,您订的宝贝,我给您送来啦!门热情地敞开了,她们一边热切地交谈着时尚流行服饰,一边看她试穿宝贝……

咚咚咚……门响了,李芳探出头,警惕性很强地看着敲门的人。敲门人自我介绍说,掌柜的,我是刚才网购宝贝的“那条鱼”,下单后才发现原来咱们就住对门呢,就过来取啦!门热情地敞开了,她们一边热切地交谈着时尚流行服饰,一边看她试穿宝贝……

事情并不是这样子,以上的描写纯属李芳脑子里闪过的镜头。事实上,李芳打通了快递公司的电话,很快,快递员就上门收货了。很快,李芳隔着门就听到了楼道口传来叫声:那条鱼,有快递!

李芳透过猫眼,清楚地看到“那条鱼”在喜孜孜地签收了宝贝。李芳心里暗暗想,真是便宜了那个送快递的!

隔几天,李芳正在小区门口散步,突然,一道紫色的风与她擦肩而过。李芳朝她微笑,她也朝李芳微微一笑。那枚别在裙上银色胸针的反光,刺得李芳两眼生疼。

 

 

 

《素描》

 

他肯定是疯狂地爱了对面的她,要不然,他就不会为她画了那么多的画像。搬进这房子还不足一个月,他给她画的素描,摞起来已经有一尺来高了。

每天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后,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站在窗口,朝对面张望。他站在窗口默默等待,等待她的出现,等待她带给他的那种怦然心动感觉。

发现她时,也正是他刚搬进来的第一天。那时候,她正站在对面房子的窗子边,探头不知张望着什么。一缕不知从哪个角落挤进来的阳光,直直地把她好看的鼻子劈成两半。蓦地,她一甩头,一道黑色的瀑布,就在他面前铺泻开来。他静下来的时候,细细想,可能就是她那一刻的黑发瀑布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并浸润了他的心房。

他从小喜爱画画,尤喜素描,到深圳来打工的简单行囊里,也带着与他不离不弃的画具。他支开画具,他要把她的美画下来。他看一眼对面的窗户,以及窗户里不时移动的她或是身影,就在纸上添一笔。有时,他嫌戴着的高度近视眼镜碍眼,干脆摘了下来,因为,不用戴那玩艺儿,他也能清晰的看清对面的窗户,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他的画作,再也长不高了。因为,一连几天,对面的窗帘都紧紧地闭着。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对面窗户再次打开,可是她并没有出现,替换她的,是一个肥硕的身躯。

他退了房,带着他的画作,搬出了这个城中村。

房东来收拾房间时,赫然发现墙上挂着一幅素描画:一扇窗,布满密密匝匝的线条,一只手,挤过缝隙,直直地伸向外面……

 

 

 

《姐妹花》

 

小玉站在路边与姐姐用微信聊着天。刚抬头便见一个40多岁男子从街边走过来,她迎上前去,脸上挤出笑,嗲嗲的轻唤:哥……

男子停步,两眼定定看着这个五官清秀长发飘逸的女子,喉结上下滚动着:妹子,叫我?

哥,陪我玩玩呗,只要一百块。小玉及时飞过去一个夺魂摄魄的眼波。

楼道口像一个黑洞吞没了他俩身影。刚关好门,男子就猴急地抱住她,一个劲地往她脸上亲。小玉推开他,指了指床说:我先去洗个澡。接着伸手刮了男人鼻子一下:我刚做这个的,害羞,可不许开灯哟。说完关上了灯,径自进洗手间去了。

男子坐在床上正自胡思乱想,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身,接着感到有人往他耳朵咝咝吹气。男子像垛放置太久了的干柴,在火苗的点拔下,嘭地噼啪燃烧起来。

哐当!门被踹开了:警察,不许动!

男子和女人被带下楼来。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女人,女人散乱的头发和惊恐的眼神也没能遮住脸上一坨红褐色的胎记。他刚咦了一下,屁股便挨了重重一脚,随即被带上了警车。

洗手间角落的衣柜里,小玉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姐,最近风声很紧,我们还是不要做了吧?

昨天爸又来电话,说妈的病急需要钱。小玉,算姐求你了!

嗯,等我们凑够给妈治病的钱,打死都不干了。

看着与孪生姐姐发的微信,小玉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一个疯子》

 

他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渐行渐停。他正直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完全无惧于身边匆匆奔忙而过的任何人,也完全无惧于身边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他一定也不知道,他不经意的行为,已经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一道另类风景。

他身上披着薄薄的几块破布,甚至连私处都没有完全遮掩住。那一撮抢眼的毛发像枯萎的干草护着瑟瑟的雏鸟。疯子的头颅高抬着,张扬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飘扬。有勇敢者,上前给他披上一件衣服,但是很快,他又抛弃了身上的束缚。有围观者,哇一声惊叫,乍然蒙上双眼,只留指缝间两颗眼球在闪烁。

他已经习惯了不与陌生人说话。有人想上前与他试图搭话,他怔怔地瞪着两眼,突然,他“哇”一声,算是给予了凌厉的拒绝,然后,他向前缓步而行。

后来,他从街角拐弯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

这条大街上,也没有听到过有人再提起他——这里曾经走过的那个疯子。

从大鹏湾吹过来的风,仍咸咸地吹过繁华喧闹的街道。

 

 

 

《女儿留下的日记》

 

213日,阴

今天是大年初六,我牵着弟弟去村口,送爸爸和妈妈去“走亲戚”。我知道,爸爸和妈妈今天不是去走亲戚,他们是“出远门”,是要回深圳的那个工业区去上班了,昨晚半夜醒来我偷偷看到他们往袋子里装衣服了。

我没有跟弟弟说,怕弟弟会哭。

望着你们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我哭了。弟弟没哭,他的嘴唇咬得紫紫的。爸爸妈妈,你们可不要笑我哦。小花以后一定要和弟弟一样坚强,不哭了。

 

927日,晴,星期五

今天,吃完晚饭,奶奶给我和弟弟拿了一个月饼,说是中秋节,吃了月饼团团圆圆,快高快大。我叫弟弟把他的月饼藏起来,明天上学的时候吃,然后我就把我的月饼分成了三块,一块给弟弟,一块给奶奶,一块我自己吃了,那月饼可甜可甜了。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吃月饼了吗?

吃完月饼后,我拉着弟弟出去玩。村里好多小伙伴手里都提着亮亮的小灯笼走来走去,弟弟吵着我,说他也要一个。我没钱买,但我有办法。我就去了村头张瞎子家,那个会算命的人。每次,他在我身上摸摸捏捏了一会后,就会给我钱。张瞎子会给人钱的秘密,是我跟踪我同学小红时看到的。

我给弟弟买了一个灯笼,弟弟可高兴了。我也高兴,反正张瞎子他什么也看不见。

妈妈,我是不是很聪明?嘻嘻~^-^ ^-^

 

1021日,晴朗,

今天重阳节,学校组织我们去登山,就是那座高高的云顶山。在山上休息时,老师叫我背《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我背了,可是被老师批评了,他说我把“遍插茱萸少一人”的一人背成了爸妈。

爸爸妈妈,我是真的想你们啊!

……

小花的尸体是在河下游被人发现的,当地警察验尸后很快破了案,抓了张瞎子。一年多了,大玉像患了疯症,想女儿时,她就翻看一遍女儿的日记,看完她就跺着脚咒骂“天杀的张瞎子!”。

骂累了,大玉便会紧紧地把儿子搂在怀里,泪眼婆娑。

 

 

 

《妈妈来电话了》


二狗把牛赶到一块青草茂盛的小山坡上,找了棵灌木,把牛绳绑好,撒脚丫子就朝村委会跑去。气喘嘘嘘跑到村委会的时候,二狗看到村主任正在接电话,他急步迈进去,问:“二憨伯,是我的电话吗?”

二憨伯没好气地吼他:“不是你的是谁的!又野到哪去了?你妈已来过三次电话了。”

二狗嗫嚅着:“我帮爷爷放牛去了。”说完接过了话筒。

“妈,”二狗叫了一声后,便静静地听着话筒里妈妈的声音。妈和爸都在深圳那个叫什么八卦岭的地方打工,每年只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虽说每个星期天妈妈都会从遥远的地方打电话回来,可是二狗觉得怎么也听不够妈妈的声音。

“妈,我很好妹妹很好爷爷奶奶身体也很好妹妹给奶奶背菜园子种菜去了。”二狗连珠炮似的,显然是在回答妈妈的话,说完又静静地听着。

趁着二憨伯转身出去的时候,二狗对着电话说:“妈,我好想你们。”电话那头显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二狗脱口催促:“妈,你快说话呀,电话费很贵的。”

“妈,我想跟你说件事。”二狗迟疑了一下说,“我病了。”

“妈,你别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我的小鸡鸡前几天流脓了。”说到小鸡鸡时,二狗脸腾地一下红了。

“妈,你说什么?不是病?是病的!上个星期我放牛时在坡上摔了一跤,可能是骨折了吧。真的没事的,平时也不痛,就是有时候晚上会肿起来。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找村东头的三叔公帮我找了些草药回来,我捣好给敷上了。”

“行,我把电话给二憨伯。妈,你和爸在外面也要保重啊。妈,再见。”

二憨伯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就挂了。他转身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会已长得和自己一般高矮的二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个瓜娃子,回去快把裤裆里敷的药取了。你都发育了,自己还不知道啊!”

 

 

 

《暖冰》

 

小鱼四下扫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便迅速溜进楼道口。楼道里也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的足音嗡嗡地回响。

在深圳龙华这家工厂上班半年多了,小鱼都兢兢业业。可是不知怎么地,他一看到流水线上密麻麻涌来的一张张线路板,心里就堵得慌。特别是车间里那难闻的天那水味道,更是让他脑袋晕晕欲裂。他想过辞工,但想到家里的老婆小翠和女儿就下不了决心。当初从家里出来,就因为他摞下的那句丁丁卯卯“我一定要让你们过好”的话。

到底挨过主管多少次骂,小鱼已记不清楚了。主管的骂很难听,不是蠢猪就是蠢货,每骂一次,他的头就低了三分,为此工友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水货”,还说鱼本来就是水里游的货。

“你个鸟人,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怎么就不去死呢?!”小鱼边往上爬楼梯,脑子里边乱七八糟地想:“这南方的楼房,它怎么就不建成圆型的呢?如果是圆的,就真像只鸟笼了。”

正是这次主管与以往不同的骂,让他萌生了想做一回鸟的念头。对,就从这高高的楼房上,从这四四方方的鸟笼里飞出去,飞回老家温暖的巢里去。

小鱼站在空荡荡的楼面上,朝家乡的方向极目四望。稠稠的风在吹着,把一块立着的牌子吹得叮当作响。无疑是这不和谐的声音,打搅了他。他凑前看了看牌子,呆了小半晌后,缩回了伸向边缘的那条腿。心里暗骂一声:娘的,还真不能便宜了他们!

往下走时他的脑里还不停地闪放着牌子上的“温馨提示”:工友们,珍爱生命,远离楼顶!一旦发生事故,别人就睡你老婆,打你孩子,花你抚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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