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随手翻书,看到东坡的一首诗: 王复秀才所居双桧 凌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 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 一时读来,甚有味道,不自觉的想要与东坡同游,也来它一场定风波。文如其人,对东坡而言,是恰如其分的,其洒脱不羁的个性,放在千年后的人来看,也足以成为一个奇葩。可就是这样的东坡,才为后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余地,面对着这一首小诗,心里只装得一个东坡,便满了…… 凌然相对敢相欺,少年得志的东坡,有他骄傲的资本;仁宗皇帝面对他兄弟二人时的沾沾自喜,无疑是对他最好的评价;可是这样的大才子,似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终其一生也未能成为仁宗皇帝口中所言宰相之才,这究竟是谁的遗憾呢?我想,这终究是东坡的幸运,若非如此,世间不过多一个无名的宰相,而少却数篇流传千载的美文。试想,如果没有被贬谪岭南的不幸,我们或许读不到“日啖荔枝三百颗”的淡然与超凡;如果不是谪居黄州,我们也想象不到赤壁故地的雄浑之风。东坡的凌然之气,别人是学不来的,也是模仿不来的,这千年以降,也只一个苏东坡。 直干凌空未要奇,虽然才华横溢,东坡却未曾有恃才傲物的时候。文学作品里,苏小妹的存在似乎是为了反衬东坡的智慧不足,却从另一面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可爱的东坡形象。这样的大才子,既可以与佛印坐而论道,也可以与小厮携手同游,这样的东坡,你会觉得是一种随和而真实的人;这样的东坡,才会让人忍不住想跑到西湖畔,吃上一顿东坡肉,一饱口福之余,也只为吊祭斯人。 根到九泉无曲处,对于东坡,恰如其真实的人生写照。与荆公之交恶,纯粹政见不合,并无私人之恩怨;与温公之不和,端得一方公正心,也就无惧风和雨。东坡啊东坡,人笑你傻,你笑人奸,将心比心,谁能如你这般口言己心,做一个坦坦荡荡?以其难得,方显可贵,纵使你根到九泉,却无一丝想弯曲的意思,哪怕黄泉路上小鬼哭号,而你,只想活得更率性、更洒脱。千年以降,也只有你一人可以做到如是之超然:东坡东坡,前路颠簸,若为心故,何惧风波? 世间唯有蛰龙知,如此情怀,又岂是庸俗之人可以理解!王圭的诽谤与落井下石,虽然在神宗那里被驳斥回去,可那君王,终究不是个知你的蛰龙。你的率性而为秉性方正,你的不阿权贵潇洒人生,只有把酒问青天的时刻,举杯邀明月,天地知你心,仅此,就足够了!东坡啊东坡,你终究还是那个低吟着“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东坡,你终究还是那个高唱着“明月几时有”的东坡,你终究还是那个你,孑然一身的你,遗世独立的你,多情应笑你,笑你何呢? 笑你不会造作?笑你不会掩饰?笑你不会虚伪吗?历史终能荡平尘埃,千年后的人读着你的遗作,还能想象得到你千年前的情怀。你的坦荡与潇洒,早就与历史融为一体,你如一棵青松矗立在那里,人们路过你的陵前,丝毫不会吝啬自己的敬仰,上前,轻轻鞠上一躬,脑中回荡着的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张扬不羁,心中默念着的是“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淡定从容。 这千年,也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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