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诗化禅意的人生——根据在杏花村诗会论坛的发言录音整理

诗化禅意的人生
——根据在杏花村诗会论坛的发言录音整理
丁以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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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嘉士，下午好！
中国哲学跟欧美西方哲学有着很大的不同。西方哲学在很大程度上注重于认识论、知识论。中国哲学却着眼于人生论，其落脚点在人生上。中国哲学实际上是一门关于如何做人的学问，如何使人成为真正的人的学说，这是中国哲学的特性。中国哲学走的是内在超越之路，以成就人完满的心性。
关于中国的人生哲学，我觉得早在抗战时期，冯友兰先生在《贞元六书》之《新原人》中，阐述的比较概要和精确。它把中国人的人生境界，根据人的觉解程度的不同划分为四层境界。这个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天地境界是人生最高的境界。关于这个境界，宋代的朱熹在注释《论语》孔子“吾与点也”时说：“胸次悠然，上下与天地同流。”用《中庸》所说就是“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冯友兰先生尤其强调“极高明而道中庸”。
天地境界是一种诗意的境界，使人生艺术化、诗化，追求的是诗意人生。这也是中国哲学的普遍特点，儒家的“万物静观皆自得”，道家的逍遥、心斋、坐忘，禅宗的“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都是反映这种诗化的人生境界。我们今天上午在这里举行“春服既成，弦歌诗茶雅集”活动，就是对中国传统的诗意人生追求的践行。
今天我们举行诗会雅集。我们为什么选择在池州杏花村来举行诗会？是因为池州有诗会的传统。早在一千二百多年前的唐代，我们的大诗人李白就来到池州，当年他与青阳县令韦仲堪、隐士高霁等举行诗会联句。他的联句有“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这就是九华山得名的由来。
在李白来池州的一百年后，诗人杜牧从黄州到池州任刺史。杜牧从会昌四年到会昌六年在池州任刺史两整年，他饱览池州山水，留下一些吟咏池州的清丽诗篇，那首咏清明的七言绝句可谓千古绝唱，也使得池州杏花村名闻遐迩。唐武宗会昌五年的重阳佳节，在池州有一场声势浩大的诗会雅集。主角除了作为主人的杜牧外，还有一个著名诗人，他就是写

出“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的张祜。张祜当时旅居江苏丹阳，他和江东一带的文士浩浩荡荡来到池州参加诗会雅集，当时有许多诗歌酬唱。张祜回去之后，杜牧还写了一首诗《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其中有“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风雅的诗会在唐代就在这里举行，我们今天的诗会是对古代诗会的一种恢复和继承。
前面讲的是诗会，今天上午的雅集还有一个就是茶会。在我们茶文化界有一个流传较广的说法，就是“茶禅一味”。追根溯源，其与我们池州也颇有渊源。怎么说呢？唐代开元九年，当时新罗国王族宗室金乔觉在24岁时渡海来华，到中国各地参访，最后驻锡九华山，大约是在唐玄宗的开元末年。到公元794年，以99岁高龄圆寂，肉身不腐。按照佛家经典记载，他是地藏菩萨的应身。作为地藏菩萨的道场，九华山后来成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金乔觉在九华山修行的时候也饮茶。他有一首情真意切的诗《送童子下山》，“空门寂寞尔思家，礼别云房下九华。爱向竹栏骑竹马，懒于金地聚金沙。添瓶涧底休招月，烹茗瓯中罢弄花。好去不须频下泪，老僧相伴有烟霞。”小童子耐不住山中的寂寞岁月，金乔觉送他离开九华山。由此诗可知，小童子在九华山煮茶侍奉金乔觉，时在唐代开元至贞元年间。
九华山有一种茶，叫空心茶，传说是金乔觉在九华山手植，也叫金地茶。南宋诗人陈岩《九华山集》有多首诗写九华山茶事，有一首《煎茶峰》诗。煎茶峰是九华山上的一个山峰，因金乔觉在此峰下常常煎茶招待道友，借茶修行，因此得名煎茶峰。金乔觉不出文记，坚持苦修，属于禅宗一派。
还有一个例子大家可能不熟悉。我们中国佛教禅宗到慧能那里实现了中国化，慧能的南宋禅是对中国佛教的一个改革。慧能之于中国佛教相当于马丁·路德之于基督教。慧能的再传弟子马祖道一使禅宗彻底中国化，他主张平常心是道，即心即佛，非心非佛，这是他禅法的核心，把禅宗庄子化。李泽厚先生在《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有篇“庄玄禅宗述论”，也指出庄禅有相通之处。马祖道一门下有三大士，即百丈怀海、西堂智藏、南泉普愿。普愿在南泉山传禅，声名远播，三十多年未下山，直至圆寂。南泉山在哪里？就在我们池州这里。
普愿有个高足，从谂禅师，追随普愿多年，在南泉山开悟。他在普愿逝后，离开南泉山，云游天下，宏传普愿一系禅法。80岁落脚河北赵州观音院，人称“赵州古佛”，后世称赵州禅师。赵州禅师以“吃茶去”法语开茶禅一味先河，秉承道一、普愿的平常是道思想，逢茶吃茶、遇饭吃饭。这里，赵州的吃茶难脱当年在南方池州的印记。所以，茶禅一味与我们池州有很深的渊源。
最后，我想借台湾作家林清玄给我的题词结束今天的发言。十多年前，林清玄先生到合肥，我携他的茶文化散文集《莲花香片》请他签名，他在书的扉页上写下“茶味禅味，味味一味；诗心佛心，心心相印。”在这里，谨祝各位嘉士都有着诗化禅意的人生！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