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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06 夜空有颗星星 文/林世民 图/网络 一个人如果死了，他就会变成一颗星星，然后恒久的挂在天上，去照亮后人的路。 我曾经有段日子，不停地在抬头仰望，想尽力在浩瀚的星空中，努力的分辨出我心中的某一颗。我不断的去寻找，以至于脖子都酸了，酸了，便揉一揉，揉好了便又继续，日复一日，却始终没有找到那颗星星。尽管这样，我依然坚信，它一定在天空的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藏着我看不见它，但它一定一眼就看得见我、找的见我，就和那时的奶奶一样。 奶奶的眼睛总是很尖，我从来不晓得一个个子不高的老太太，怎么就能找见我。看见我，无论我在哪里，总是叫着我的乳名，然后一把提溜回家去。 好多年了吧，似乎再没有人以这样的方式喊我回家吃饭了。 如此算来，奶奶过世已近二十个春秋了。 冬日的村庄总是很冷，夹杂着尘封多时冰雪的味道，一点一点，和着升起的炊烟，将调皮的我“赶”回了奶奶家中。那时，父母忙于工作，我便成了奶奶的掌中宝。 奶奶家的院子很大，前后各有一个小院，通过一个围墙隔着，里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果树。春天，前院里便会生出许多奇异的小花，待到春尽，便有娇艳的玫瑰、月季什么的便傲然挺立起来。此时，小小的我便随着奶奶的步伐，一步一步踱着，到园子里去采摘花瓣。她是个小脚的老太太，有一回看见她解开脚上缠着的，厚厚的裹脚布，看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脚趾，放进花椒水里去缓解走路的疼痛时，我才意识到她沿着泥泞不堪的小路，十几里寻过来找我是多么的艰辛，那时的我哪管这些，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关心的只不过是哪家的小孩子又有了新的玩具，哪里的桃子、李子成熟的早些，便勾引上五六玩伴去采摘，并不能懂得更多。奶奶在前面走着，我背着手在后面不停的催促，“快点快点，奶奶，我都累了！”，奶奶往往笑笑，回头拍拍我脑袋，“小屁孩，急什么？”顺手抱起我，还是一步一步。 玫瑰花瓣的香气和久违美食的肚皮，往往让我迫不及待，就在奶奶的怀里不经意的睡着。叫醒我的常常是泛着氤氲的菜香，悠扬的玫瑰花饼香以及奶奶拍我屁股的响声，我在极度不满里，嘴里嘟嘟囔囔，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临终还要“告诫”奶奶，哪个菜咸了啊，哪个菜淡了，奶奶还是笑笑，不置可否。她看着狼吞虎咽的我，满是慈祥，“臭小子，慢点吃，吃那么快去洗锅啊”看着我停顿下来、带着恳求的目光，便摆摆手，摇摇头，自顾自的去厨房了。 六岁开始上学，便到了城市，奶奶因为不适应城市的喧嚣环境，执意留在老家。我那时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苍老的那么快，在我脑海里，一直以为奶奶还很精神，还是那个能把干了坏事的我赶的满院子跑的人。 她每次见我干坏事都很生气，却从来没有打过我，有些人说，这样惯孩子是不好的，我嘴上不说，心里想，“我和奶奶的事用的着你们说”。 现在想来，一个老人，处在老家无依无靠，儿子、孙子都远在千里，无法见着。人，本来都是精神寄托着，忽然有一天，发现这个寄托一下子没有了，便像抽空了顶梁柱的房屋，顷刻之间，便轰然崩塌。 七岁那年，奶奶去世。 临终也再没能见一面，回到老家，爸爸指着案边摆的玫瑰花饼，说，“那时你奶奶临终前两天做的，以为你能回来，还说她可能再没有机会给孙子做这些了，留下吃点，以后也是个念想”。 我大口大口的吃着，滚落的泪滴压抑住了玫瑰的香气，我知道，从此奶奶就真的成为了天上的星星。 我还是喜欢看星星，却再有不吃玫瑰花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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