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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之问|西汉侍医李柱国传(下)

 为什么73 2017-04-06

灵素之问|西汉侍医李柱国传(下)

原创 2017-04-05 忆忘 腔调中医


专栏: 『灵素之问』,忆忘先生专栏。还原古人观察视角和中医经验理法的演进。


作者:忆忘先生,从事临床工作。研习传统文化和中医经典,索求源流,力图还原古人的观察视角和经验及理法的演进。





西汉侍医李柱国传(下)


文字:忆忘



涪翁、李助与郭玉


   再看看涪翁的徒孙郭玉带来的信息。说到郭玉,地方志与《后汉书》说法有所不同。《华阳国志·先贤士女总赞》曰:“郭玉,字通直,新都人也。明方术,伎妙用针,作《经方颂说》。官至太医丞校尉。”说郭玉写了本书,《后汉书》未记载此事。

   

   而《华阳国志》又云:“李助多方,以兹立称。助,字翁君,涪人也。通名方,校医术,作《经方颂说》,名齐郭玉。”

 

   汉和帝时(公元89~105年),郭玉年老卒官。也就是说,郭玉年老,死在任上,大约是公元100年前后。而与此大约同时,还有个叫做李助的方士,名气也很大。奇怪的是,同一本书《经方颂说》,《华阳国志》居然说了两个作者,而这两个作者名气都很大。可见采编的编辑,必然听到两种不同的说法,而这两种传说,由一本书联系起来,证明此两位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不仅时代接近,而且还与校医术有相关的事迹。

 

   校医术,亦即校医道、医经、医书。那么,谁有资格校呢?那可不是自许,而是要有学问大家认可的,奇怪就在这里。李助校医术、医书,校哪本,在哪里校呢?当时蜀中,就只有涪翁所作的《针经》、《诊脉法》。这李助,名气还很大,名齐郭玉,就连郭玉的老师程高,只怕也没能与郭玉齐名,也没到能校医术的水平。而郭玉在《后汉书》中,却并未有写书和校医术的记载,东汉除了著名的白虎观博士会议,并没有大规模校书的记录。以郭玉的理论水平,校校医术,写下医书,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为啥《后汉书》只字未提?可见并无其事,只是民间误传。


   而李助这位医家,绝非等闲之辈。李助与李柱国,名字很接近。涪人翁君,省称不正是涪翁君、涪翁吗?而且,这涪翁君,名气不仅大,还有校医术的评语,还写了一本《经方颂说》。而南北朝以降,将人名三字省称为二字每每多见,如吕博望,简称吕博(即吕广),胡道洽简称胡洽,陶弘景简称陶景;则李柱国简称李柱(助),也不出奇。


   并且,校医术,汉代是朝堂官方之事,民间是没有这种力量的,所谓的校医术,不是平民百姓能够被定语的。所以,校医术只能是李柱国在任时的过去事实,以及离任后避王莽祸返蜀而著《针经》、《诊脉法》等,以免医术在七经俱毁之后而失传的伟大事业。至于说民间某位名不见经传的方士,敢称校医术,试问,尔小小方士,何德何能,见过医家七经、经方十一家没有呢?


   这就是在暗示,李助是涪人翁君,即涪翁,而涪翁,正是校过医书的李柱国,是郭玉的祖师。祖师的手稿,传到徒孙手里,好事者不知所以然,道听途说,越传越离谱。这一本书就把二人的关系,暴露无遗。

 

   显然涪翁《针经》不是《黄帝内经》,而有能力编写《针经》的人,并且需要避祸的,就只有李柱国,在刘氏父子前后主持的50年校书工作中,从事方技校勘分类,以御医而校书,其医术与学问见识当世无匹,与刘向刘歆父子关系密切,才有可能参与校书,也才有需要避王莽祸的理由。在刘歆谋诛王莽事败身死时,李遁于绵州涪水,隐姓埋名,一心写书,传下医术,合情合理,剧情完美。这个时候的《针经》、《诊脉法》,为整合“医家七经”精华。也就是说,实际上医经的内容并没有失传多少,而是大部分的被保留传承,这就是涪翁、李柱国的功劳。   


    涪翁“先立针经”,而没有复原经方十一家或者医经七家,有着充分的理由。其一,《针经》代表着汉代当时最新“医经”医学理论和技术的成就。其二,医经的外经、经方各家在外宦、世家仍有着大量的传承,因此不急于再集合还原。这一点可佐证于《汉书·楼护传》:“楼护,字居卿,齐人,父世医也,护少随父为医长安,出入贵戚家,护诵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长者咸爱重之。”楼护之父为长安民间之医,家中藏医经本草方术“数十万言”,现在的几大经典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字。

 



大医无名

 

     也就是说,医家七经,基本都没有失传,基本重要部分都保存在现在所谓的《黄帝内经》等经典里面。是以,涪翁即为李柱国,因国破家亡,孤身一人,身怀绝技,隐姓埋名以乞讨苟活,无非为了医学免于因战火失传。所以,即便今本《黄帝内经》已经远非原著,但与原本既有着相当的传承渊源,名称也已经约定俗成,姑且如此。而后汉经典如《难经》所引“经言”,是哪部经呢,显然在东汉能有的只能是涪翁的《针经》,而非所谓的《素问》、《灵枢》,从内容上看亦然,此略。因此,涪翁即李柱国的理由,总结如下:

 

1,天禄阁藏书尽毁,李柱国自身负有使命;

2,涪翁“避王莽乱”,从长安出走隐居于涪水以乞讨为生,经常“渔钓於涪水”,间或为人治病,时间衔接吻合;

3,涪翁医术高明、学术高超,不业医为生反而乞讨或渔钓,是孤身一人并且是从战祸中余生的行迹表现,并非厌世,目标清晰,是为了写作经典【针经】、【诊脉法】;

4,涪翁本该是仕途中人曾做医官,此判断为【后汉书】曲笔暗示;

5,李助,字翁君,涪人,即涪翁君、涪翁,不仅曾“校医术”做过医官,且名齐郭玉,至少该是不低于太医丞的官职,即侍医。李助著作【经方颂说】后传于程高,程高再传郭玉,故【华阳国志】才能将作者歧作二人;

6,天禄阁尽毁之后,有能力写作【针经】的最佳人选非李柱国莫属,李柱国劫后余生孤身一人,不仅亲友俱丧且校书成果毁灭,在双重打击之下忍受巨大伤痛,故而隐姓埋名不事劳作,被人称为“涪翁”。而涪翁既然授徒程高,当然会给徒弟讲述一些有关自己的经历,试想一个执着拜师的学者居然不知道师父姓甚名谁,岂非怪哉?因此地方志才能有这些蛛丝马迹;

7,在程高执著追问世尊名讳之时,李柱国先生或许就说了:为师李助……意兴萧索之下,把国字给咽下去了,既然人称涪翁,所以干脆“字翁君”了。所以李柱国的故乡应该是绵州涪水一代,少小离家,任侍医再加校书50年后归来,年纪约75-80岁,大约已经无人认识。

 

    所以涪翁李柱国,是医学史上承前启后的关键性人物,尤其值得大书特书。


    李柱国在医学史上的重要地位,历来罕有论及。先秦以来秘传的《禁方》,到了仓公时代广泛授徒,斋戒沐浴歃血为盟等仪式早已经弱化,当本草与医经外治法分流,而有从“禁方”到“经方”的变名,与从“禁脉”之于“经脉”,乃有如出一辙的手笔,使得医学趋向于解禁而广泛传播。然而尚未流出宫廷,即已遭逢巨变。后两百年,才有张仲景作方论,而完全公开传世,不再是民间一家一姓独有。

 

    医学分流为经方与医经两大类,乃由李柱国肇始,开创了一个划时代的格局,影响深远至今。李柱国不仅是医学资料的搜集整理者,同时也是理论框架的构造参与者。这一点,在比较了仓公所论与早期《针经》九篇所论,可以得出某些明显的差异。如仓公医案,罕有专重针刺方案,而以药剂汤方为主,所授医术中提及镵石砭灸而未涉及针刺,经脉理论尚未与藏府联系等等。也就是说,执笔《针经》的第一作者,非涪翁李柱国莫属,针医的针刺技术,在仓公之后百余年间出现巨大飞跃,出现了微针与针刺补法淘汰砭石,这与李柱国关系密切,当然这与冶金技术炼铁技术突破有关,这是工具技术的背景支持。另外便是经脉、腧穴理论的发展,表现为经脉与藏府联系并且确立表里关系以后,膏肓膜原腧穴理论的重大进展,这一切已在【难经】、【灵枢】篇章里面剖析。正是由于这些重大内容,不能够在医经经方尽毁之后失传,才会有隐姓埋名的涪翁,忍辱负重,所谋者大,使得后人能得见先辈学术与风骨。

 

    当下在医学史乱象纷呈,源流不清,颠倒因果的氛围里面,为了纪念这样一位伟大的医学家,谨以此文向西汉侍医李柱国涪翁先生致敬!

 

诗曰:

皓首穷经五十年,明堂莫非三生缘?

未央宫前兵马怒,天禄阁楼裂火椽;

医经内外托黄帝,经方烬灰十家残;

涪水余生遣避祸,汉苑新简忆旧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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