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阿骨打(汉名旻,1068年8月1日-1123年9月19日),金 国开国皇帝(1115年1月28日—1123年9月19日在位)。虎水(今黑龙江省 首领,金国的建立者。善骑射,力大过人,是女真族的伟大领袖,对金国灭 亡辽朝、统一北方具有奠基意义。天庆四年,起兵反抗辽国,1115年正 月,建国号金,年号“收国”,建都会宁府。同年十二月,加号大圣皇帝,次 年改年号为天辅。在位期间,把猛安谋克制度改为军事行政组织,天辅三 年(1119),颁行女真文字。1123年八月,领兵返回上京,行经部堵泺西行 宫,因疾崩于途中。九月,葬于上京宫城西南,在位9载,终年56岁,谥武 元皇帝,庙号太祖。 早期女真族分为几十个不相统属的部落,完颜氏在女真诸部中地位并不突出。至乌古乃任完颜部长时,完颜氏发展成为强大的部落,并征服和联合十几个部族组成部落联盟。乌古乃成为部落联盟长,并被辽授予节度使称号。乌古乃利用辽朝的支持,加紧进行统一女真各部的活动。乌古乃死后,其子劾里钵继任联盟长。劾里钵与其弟盈歌又战胜活刺浑水的纥石烈部,巩固了部落联盟,这时的部落联盟已扩大到包括30个部落了。而且内部的阶级分化日趋明显,一个奴隶制国家的雏形已开始形成。 天庆三年(1113年)十月,劾里钵次子阿骨打继任联盟长,称都勃极烈。阿骨打曾为巩固完颜部联盟,多次作战得胜,接受辽朝惕隐的官称,是完颜部中掌握军事实力的重要人物。阿骨打继任时,女真各部落的联盟已经巩固。有足够的力量起来反抗辽的压迫。 天庆四年(1114年)六月,辽天祚帝派使臣授予阿骨打节度使的称号。阿骨打派习古乃等去辽朝,索要逃奔在辽朝的星显水纥石烈部长阿疏,借以探听辽朝内部的虚实。习古乃回报辽天祚帝统治骄肆废弛。阿骨打建城堡、修器械,准备南征攻辽朝。辽天祚帝命统军萧挞不野领契丹、渤海兵八百人进驻宁江州防备。阿骨打调集各部落军兵,决意攻辽。 九月,向宁江州进军。各部落兵在来流水会合,共有二千五百人。阿骨打率领兵士祭告天地,执挺誓师,说:“你们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可以作平民,平民可以作官。原先有官职的,可以按功劳大小进升。倘若违反誓言,身死梃下,家属也不能赦免。”次日,到达辽界,与渤海军相遇。阿骨打射死辽将耶律谢十。辽兵溃败,死者十之七八。十月,女真兵乘胜攻克宁江州城。阿骨打又派人招降辽朝统治下的铁骊部渤海人和系辽籍女真人(编入辽籍的曷苏馆女真)。阿骨打俘获大量马匹和财物,胜利回师。 十一月,辽朝都统萧嗣先、副都统萧兀纳率领诸路大军进攻女真,集中于鸭子河北。阿骨打领兵三千七百抵敌。辽兵正准备渡河,女真军迎头击退,乘势渡河登岸。两军在出河店相遇。会大风起,尘埃蔽天,女真军乘势进击,大败辽兵,掳获大批车马及兵甲、武器。阿骨打把俘掳的辽兵收编入女真军。女真军发展到一万人。出河店之战是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女真军顺利取胜,势不可当了。 女真军乘胜分路进兵。勃堇斡鲁古斩辽节度使挞不野,攻占宾州。吾睹补、蒲察败辽将赤狗儿、萧乙薛军于祥州东。辽斡忽、急塞两路军投降。斡鲁古又败辽军于咸州西,与完颜娄室一起攻占了咸州。女真部落联盟逐步统治了周邻的各部落,并在阿骨打时,进而攻占了辽朝统治下的宁江州、宾州、咸州等广阔地区。 女真奴隶制的发展和对外掳掠的扩大,越来越把氏族部落的旧制度推到了历史的尽头。建立一个阶级压迫的机关——国家的条件成熟了。天庆三年(1113年),阿骨打出兵得胜,射死辽将耶律谢十后,国相撒改就派他的长子完颜宗翰和欢都子完颜希尹等(乌雅束时,欢都已病死)向阿骨打建言立国称帝。天庆四年(1114年),女真军连续攻下宾州、咸州后,阿骨打弟吴乞买和撒改、辞不失等拥戴阿骨打建国。1115年夏历正月元旦,阿骨打即皇帝位,建立起奴隶主的国家,国号大金,立年号收国。 金国建立后,废除原来部落联盟长的制度,阿骨打自称皇帝,确立了皇权的统治。阿骨打没有象阿保机建立辽国时那样,模仿汉制立太子,皇位的继承仍然暂时保留着推选的痕迹,但实际上已完全掌握在阿骨打家族手中。 收国元年(1115年)正月,金太祖在建立金国后,立即向辽朝的黄龙府进攻。金太祖亲自领兵进逼达鲁古城,大败辽军,掳掠而回。八月间,又乘辽军不备,向黄龙府进兵。九月,攻占了黄龙府城。黄龙府是辽朝北边的重镇。辽天祚帝得知黄龙府失守,统领契丹、汉军十多万人,大举伐金。金太祖领兵二万迎敌。金、辽两军在护步答冈相遇,辽军大败,死者相属,天祚帝逃跑。金军掳掠到大批兵器、财物、牛马。经此一战,辽军主力败溃,难以立国了。 收国二年(1116年)闰正月,渤海人高永昌据东京反辽。天祚帝先后派张琳、耶律淳募兵镇压。高永昌向金求援。金太祖乘机命斡鲁(撒改弟)统领内外诸军,攻讨高永昌。五月,高永昌兵败被杀。东京州县,全为金朝所占据。金太祖加号大圣皇帝,改第二年年号为天辅。 天辅元年(1117年),国论昃勃极烈斜也领金兵一万攻取泰州。斡鲁古等攻占显州。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相继投降。辽国灭亡之势已定。宋朝派使臣到金营,约夹攻辽朝(详见本书第五册)。辽朝派使臣来议和。辽使几次往返。天辅三年(1119年)六月,辽太傅习泥烈奉册玺来,封金太祖为“东怀国皇帝”,金太祖不允,对群臣说:“辽人屡败,遣使求和,只饰虚辞,作为缓兵之计,当议进讨。”天辅四年(1120年)四月,金兵向辽上京进发,命辽使习泥烈、宋使赵良嗣随行。金兵抵上京城下,金太祖亲自督战。早晨发动进攻,不到中午,即攻下上京城。辽上京留守挞不野投降。天祚帝逃往西京。金兵胜利班师。辽朝疆土已被金兵占领过半。 天辅五年(1121年),辽都统耶律余睹来降。金太祖从而进一步得知辽国内部空虚,决定再度发兵。金太祖以忽鲁勃极烈完颜杲(斜也)为内外诸军都统。以完颜昱、劾者弟、劾孙之子)、宗翰(撒改长子)、宗干(太祖长子)、宗望(太祖次子)为副,统领大兵进攻。金太祖下诏说:“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明确把夺取辽朝领土,作为这次作战的目标。 天辅六年(1122年),金完颜杲攻下辽中京,进据泽州。辽天祚帝逃往鸳鸯泊。完颜杲和宗翰分道向鸳鸯泊进击。天祚帝又逃往西京。金兵攻占西京,进而招降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擒获逃奔辽朝的纥石烈部长阿疏。天祚帝逃入夹山。金兵大胜,完颜杲命宗望向金太祖报捷,朝中设宴庆贺。 六月间,金太祖亲自领兵自上京出发,追击辽天祚帝,直到大鱼泊。完颜昱和宗望部追及天祚帝,大败辽兵,天祚帝又逃走。归化、奉圣二州相继投降。金太祖率军到奉圣州。蔚州辽臣也来降附。十二月,金太祖统率宗望、娄室等部向辽燕京进发。这时,宋军自燕京南路配合攻辽。燕京的辽朝小朝廷中,耶律淳已死,萧德妃出逃。左企弓、虞仲文等汉臣开城门降金。金太祖入燕京城,接受官员们的朝贺。金兵获得大胜利。 天辅七年(1123年),金兵将燕京的工匠和财宝等掳掠一空。按照和宋朝约定的条件,金朝将燕京六州之地分给 宋朝。斡鲁、宗望等继续追击天祚帝。金太祖领兵回师。 同年八月,金太祖在返回上京的路上病死,时年五十六岁。九月癸丑日,金太祖的棺椁被运送回金朝都城上京(今黑龙江阿城区白城镇)。九月乙卯日,葬于宫城西南。九月丙辰日,其弟完颜吴乞买即皇帝位,是为金太宗。 金太祖阿骨打,作为女真奴隶主的总首领,完成了建国、破辽两件大事。女真族的历史从而开始了一个新时期。 在金国的中央,废除部落联盟时的“国相”制,设立勃极烈四 人,组成皇帝以下的最高统治机构。吴乞买为谙班(大)勃极烈,原国 相撒改为国论(国)忽鲁(诸部统帅)勃极烈,辞不失为国论阿买(第 一)勃极烈,阿骨打弟杲(斜也。杲音搞g3o)为国论昃(第二)勃极 烈,后又增阿离合懑(阿骨打叔)为国论乙室勃极烈,管理对外事 务。女真部落制时代,部落长老在山野环坐,指画灰土议事。乌雅束 时,有事仍要聚集商议。勃极烈的设置,保留有古老议事制的一些痕 迹,但它实际上已是辅佐皇帝的统治机构,是全国最高的行政管理的中 枢。 金国的军兵,仍由猛安谋克统领。但已经打破了古老的部落、氏族组 织,而成为由女真大小奴隶主统帅的军事编制。占领辽东地区后,在辽 东设置南路,咸州地区设咸州路,各路设都统或军帅,统领当地军 兵,统治各族人民。南路系辽籍女真和东京州县(主要是渤海人),仍 按照女真制度,设置猛安谋克。随着对外作战的发展,女真兵在不断增 加。金太祖是金军的最高统帅。遇有战争,皇帝直接任命国论忽鲁勃极 烈,统帅军队作战。 《金史·刑志》说:金初法制是“刑、赎并行”。犯罪应没为奴隶者,可以 用财物赎免。犯重罪也可以自赎,但要被削去鼻子或耳朵,以示不同于 平民。掘地深、广各数丈作为监狱,以囚禁罪人。 金太祖没有制定完整的法律,但在建国前后,陆续颁发了几项法令:(一)贫民负债不能偿还,多卖妻子为奴。金太祖建国前,曾下令三年内不准催督债务,三年以后再议。这个法令,显然旨在保护平民的利益,以减少反抗。(二)一一一六年二月,下令:由平民沦为奴隶者,可用两人(两个奴隶)赎一人作平民。原来约定用一人赎者,仍用一人赎。这个法令的用意仍在保护平民,巩固奴隶制的统治。(三)同年五月,又下令:在东京州县渤海人和南路系辽籍女真人中,“陈辽法,省税赋”,即废除辽朝的某些封建剥削制度,改用女真的制度。 随着国家的建立,文字成为必需的了。金太祖命欢都子完颜希尹创造女真字,在一一一九年八月正式颁行。在此以前,女真无文字,与邻族交往,都借用契丹字。完颜希尹依据由汉字改制的契丹字,拼写女真语言,制成女真字。女真字的创制,是汉族、契丹族和女真族文化交流的一个明显的事例。女真字颁行后,从此成为金国官方通用的文字。 阿骨打起兵后,经过宁江州战役后,女真兵由2500人增加到3700人。1114年,在出河店(今吉林前郭旗八郎乡塔虎城),辽国集结10万人准备消灭女真兵,当时两军的比例是1比27人。 阿骨打面对强敌并没有退避,而是决定在敌人还没有完全集结之前,出其不意发起进攻。当时正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阿骨打用女真人最相信的萨满教梦卜之说来稳定和鼓舞军心。阿骨打说:“我刚躺下,就有人摇我的头,如此一连三次,于是我得到了神的暗示,他说我们连夜出兵,必能大获全胜,否则定有灭顶之灾!”听了他的话,士兵士气顿长,三千多铁骑乘风踏雪,直扑出河店。第二天拂晓,赶到出河店近旁的鸭子河北岸,并派精兵猛打正在破坏冰面的辽兵。辽兵没有料到阿骨打军队来得如此之快,措手不及,纷纷溃败。此役女真俘获的辽兵和车马、粮草不可胜数。 这是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典型战例之一。出河店大捷之后,各路女真兵纷纷归来,女真兵力已经超万。 黄龙府是辽朝重要的国库之所在,也是辽国的经济命脉。阿骨打建国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占据黄龙府。但是黄龙府外城防御完善,内城守备坚固,若要强攻硬取,一旦辽兵增援就会腹背受敌。经商议,阿骨打采取常胜将军完颜娄室的意见,“ 围点打援”,围住黄龙府,扫清其外围,歼灭救援军队。 黄龙府外围被扫平后,阿骨打率兵直捣黄龙府。当时的黄龙府被围困数月,守将耶律宁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惶惶不可终日。阿骨打一声令下,金军如潮水般推着各类攻城器械涌至城下,人人奋勇杀敌。辽兵一触即溃,耶律宁见大势已去,弃城而逃。此役表现了女真人勇夺智取的特质与锋芒。 得知黄龙府失守的消息,辽天祚帝率70万大军,几乎倾其全部兵力,企图一举消灭新生的金政权。当时金太祖只有 2万人,两军比例是1比35,这是人类战争史上不可思议的对抗战。 阿骨打认为,虽然辽兵数十倍于我,又来势汹汹,但却是乌合之众,庸将怯兵,不足为惧。若是主动出击,成功有望。他为鼓舞军心,在众将士面前仰天大哭,说:“当初,我领你们起兵,是为了咱们不再受辽欺压,让女真人有个属于自己的国家。不想,天祚帝不肯容我,亲自来征讨。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拼以死战,转危为安;另一条是你们抓我一个,献给天祚帝,杀我一族,投降契丹,或许能转祸为福。”将士们听罢无不泣下,决定与辽军决一死战。 两军交战后,金军将士个个冲锋在前,杀出一条条血路,辽兵如潮水般,退潮又涨潮。正当两军打得正酣时,辽朝内部出现政治纷争,另立政权,天祚帝放弃这消灭金军千载良机,回军自救,阿骨打抓住良机,紧追猛打,终于在护步答冈追上辽军,与辽军短兵相接,左右包抄,辽军大败。 此役显示出阿骨打超常的胆略和杰出的军事才能,也创造了世界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奇迹。此战之后,曾在北中国不可一世200多年的大辽国一蹶不振,直至灭亡。 太祖应乾兴运昭德定功仁明庄孝大圣武元皇帝,讳旻,本讳阿骨打,世祖第二子也。母曰翼简皇后拏懒氏。, 辽道宗时有五色云气屡出东方大若二千斛囷仓之状,司天孔致和窃谓人曰:「其下当生异人,建非常之事。天以象告,非人力所能为也。」咸雍四年戊申七月一日,太祖生。幼时与群儿戏,力兼数辈,举止端重,世祖尤爱之。世祖与腊碚、麻产战于野鹊水,世祖被四创,疾困,坐太祖于膝,循其发而抚之,曰:「此儿长大,吾复何忧?」十岁,好弓矢。甫成童,即善射。一日,辽使坐府中,顾见太手持弓矢,使射群乌,连三发皆中。辽使矍然曰:「奇男子也!」太祖尝宴纥石烈部活离罕家,散步门外,南望高阜,使众射之,皆不能至。太祖一发过之,度所至逾三百二十步。宗室谩都诃最善射远,其不及者犹百步也。天德三年,立射碑以识焉。 世祖伐卜灰,太祖因辞不失请从行,世祖不许而心异之。乌春既死,窝谋罕请和。既请和,复来攻,遂围其城。太祖年二十三,被短甲,免胄,不介马,行围号令诸军。城中望而识之。壮士太峪乘骏马持枪出城,驰刺太祖。太祖不及备,舅氏活腊胡驰出其间,击太峪,枪折,刺中其马,太峪仅得免。尝与沙忽带出营杀略,不令世祖知之。且还,敌以重兵追之。独行隘巷中,失道,追者益急。值高岸与人等,马一跃而过,追者乃还。世祖寝疾,太祖以事如辽统军司。将行,世祖戒之曰:「汝速了此事,五月未半而归,则我犹及见汝也。」太祖往见曷鲁骚古统军,既毕事,前世祖没一日还至家。世祖见太祖来,所请事皆如志,喜甚,执太祖手,抱其颈而抚之,谓穆宗曰:「乌雅束柔善,惟此子足了契丹事。」穆宗亦雅重太祖,出入必俱。太祖远出而归,穆宗必亲迓之。 世祖已擒腊醅,麻产尚据直屋铠水。肃宗使太祖先取麻产家属,康宗至直屋铠水围之。太祖会军,亲获麻产,献馘于辽。辽命太祖为详稳,仍命穆宗、辞不失、欢都皆为详稳。久之。以偏师伐泥厖古部跋黑、播立开等,乃以达涂阿为乡导,沿帅水夜行袭之,虏其妻子。初,温都部跋忒杀唐括部跋葛,穆宗命太祖伐之。太祖入辞,谓穆宗曰:「昨夕见赤祥,此行必克敌。」遂行。是岁大雪,寒甚。与乌古论部兵沿土温水过末邻乡,追及跋忒于阿斯温山北泺之间,杀之。军还,穆宗亲迓太祖于霭建村。 撒改以都统伐留可,谩都诃合石土门伐敌库德。撒改与将佐议,或欲先平边地部落城堡,或欲径攻留可城,议不能决,愿得太祖至军中。穆宗使太祖往,曰:「事必有可疑。军之未发者止有甲士七十,尽以畀汝。」谩都诃在米里迷石罕城下,石土门未到,土人欲执谩都诃以与敌,使来告急,遇太祖于斜堆甸。太祖曰:「国兵尽在此矣。使敌先得志于谩都诃,后虽种诛之,何益也。」乃分甲士四十与之。太祖以三十人指撒改军。道遇人曰:「敌已据盆搦岭南路矣。」众欲由沙偏岭往,太祖曰:「汝等畏敌耶?」既度盆搦岭,不见敌,已而闻敌乃守沙偏岭以拒我。及至撒改军,夜急攻之,迟明破其众。是时,留可、坞塔皆在辽。既破留可,还攻坞塔城,城中人以城降。初,太祖过盆搦岭,经坞塔城下,从骑有后者,坞塔城人攻而夺之釜。太祖驻马呼谓之曰:「毋取我炊食器。」其人谩言曰:「公能来此,何忧不得食。」太祖以鞭指之曰:「吾破留可,即于汝乎取之。」至是,其人持釜而前曰:「奴辈谁敢毁祥稳之器也。」遣蒲家奴招诈都,诈都乃降,释之。穆宗将伐萧海里,募兵得千余人。女直兵未尝满千,至是,太祖勇气自倍,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海里来战,与辽兵合,因止辽人,自为战。勃海留守以甲赠太祖,太祖亦不受。穆宗问何为不受?曰:「被彼甲而战,战胜则是因彼成功也。」穆宗末年,令诸部不得擅置信牌驰驿讯事,号令自此始一,皆自太祖启之。 康宗七年,岁不登,民多流莩,强者转而为盗。欢都等欲重其法,为盗者皆杀之。太祖曰:「以财杀人,不可!财者,人所致也。」遂减盗贼征偿法为征三倍。民间多逋负,卖妻子不能偿,康宗与官属会议,太祖在外庭以帛系杖端,麾其众,令曰:「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众皆听令,闻者感泣,自是远近归心焉。岁癸巳十月,康宗梦逐狼,屡发不能中,太祖前射中之。旦日,以所梦问僚佐,众曰:「吉。兄不能得而弟得之之兆也。」是月,康宗即世,太祖袭位为都勃极烈。辽使阿息保来,曰:「何以不告丧?」太祖曰:「有丧不能吊,而乃以为罪乎?」他日,阿息保复来,径骑至康宗殡所,阅赗马,欲取之。太祖怒,将杀之,宗雄谏而止。既而辽命久不至。辽主好畋猎、淫酗,怠于政事,四方奏事,往往不见省。纥石烈阿疏既奔辽,穆宗取其城及其部众,不能归。遂与族弟银术可、辞里罕阴结南江居人浑都仆速,欲与俱亡入高丽。事觉,太祖使夹古撒喝捕之,而银术可、辞里罕先为辽戍所获,浑都仆速已亡去,撒喝取其妻子而还。 二年甲午六月,太祖至江西,辽使使来致袭节度之命。初,辽每岁遣使市名鹰海东青于海上,道出境内,使者贪纵,征索无艺,公私厌苦之。康宗尝以不遣阿疏为言,稍拒其使者。太祖嗣节度,亦遣蒲家奴往索阿疏,故常以此二者为言,终至于灭辽然后已。至是,复遣宗室习古乃、完颜银术可往索阿疏。习古乃等还,具言辽主骄肆废弛之状。于是召官僚耆旧,以伐辽告之,使备冲要,建城堡,修戎器,以听后命。辽统军司闻之,使节度使捏哥来问状,曰:「汝等有异志乎?修战具,伤守备,将以谁御?」太祖答之曰:「设险自守,又何问哉!」辽复遣阿息保来诘之。太祖谓之曰:「我小国也,事大国不敢废礼。大国德泽不施,而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无望乎?若以阿疏与我,请事朝贡。苟不获已,岂能束手受制也。」阿息保还,辽人始为备,命统军萧挞不野调诸军于宁江州。太祖闻之,使仆聒剌复索阿疏,实观其形势。仆聒剌还言:「辽兵多,不知其数。」太祖曰:「彼初调兵,岂能遽集如此。」复遣胡沙保往,还言:「惟四院统军司与宁江州军及渤海八百人耳。」太祖曰:「果如吾言。」谓诸将佐曰:「辽人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之,无为人制。」众皆曰:「善。」乃入见宣靖皇后,告以伐辽事。后曰:「汝嗣父兄立邦家,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贻我忧,汝必不至是也。」太祖感泣,奉觞为寿。即奉后率诸将出门,举觞东向,以辽人荒肆,不归阿疏,并己用兵之意,祷于皇天后土。酹毕,后命太祖正坐,与僚属会酒,号令诸部。使婆卢火征移懒路迪古乃兵,斡鲁古、阿鲁抚谕斡忽、急赛两路系辽籍女直,实不迭往完睹路执辽障鹰官达鲁古部副使辞列、宁江州渤海大家奴。于是达鲁古部实里馆来告曰:「闻举兵伐辽,我部谁从?」太祖曰:「吾兵虽少,旧国也,与汝邻境,固当从我。若畏辽人,自往就之。」 九月,太祖进军宁江州,次寥晦城。婆卢火征兵后期,杖之,复遣督军。诸路兵皆会于来流水,得二千五百人。致辽之罪,申告于天地曰:「世事辽国,恪修职贡,定乌春、窝谋罕之乱,破萧海里之众,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疏,屡请不遣。今将问罪于辽,天地其鉴佑之。」遂命诸将传挺而誓曰:「汝等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苟违誓言,身死梃下,家属无赦。」师次唐括带斡甲之地,诸军禳射,介而立,有光如烈火,起于人足及戈矛之上,人以为兵祥。明日,次扎只水,光见如初。将至辽界,先使宗干督士卒夷堑。既度遇渤海军攻我左翼七谋克,众少却,敌兵直犯中军。斜也出战,哲垤先驱。太祖曰:「战不可易也。」遣宗干止之。宗干驰出斜也前,控止哲垤马,斜也遂与俱还。敌人从之,耶律谢十坠马,辽人前救。太祖射救者毙。并射谢十中之。有骑突前,又射之,彻扎洞胸。谢十拔箭走,追射之,中其背,饮矢之半,偾而死,获所乘马。宗干与数骑陷辽军中,太祖救之,免胄战。或自傍射之,矢拂于颡。太祖顾见射者,一矢而毙。谓将士曰:「尽敌而止。」众从之,勇气自倍。敌大奔,相蹂践死者十七八。撒改在别路,不及会战,使人以战胜告之,而以谢十马赐之。撒改使其子宗翰、完颜希尹来贺,且称帝,因劝进。太祖曰:「一战而胜,遂称大号,何示人浅也。」进军宁江州,诸军填堑攻城。宁江人自东门出,温迪痕、阿徒罕邀击,尽殪之。 十月朔,克其城,获防御使大药师奴,阴纵之,使招谕辽人。铁骊部来送款。次来流城,以俘获赐将士。召渤海梁福、斡答剌使之伪亡去,招谕其乡人曰:「女直、渤海本同一家,我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使完颜娄室招谕系辽籍女直。师还,谒宣靖皇后,以所获颁宗室耆老,以实里馆赀产给将士。初命诸路以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酬斡等抚定谗谋水女直。鳖古酋长胡苏鲁以城降。 十一月,辽都统萧糺里、副都统挞不野将步骑十万会于鸭子河北。太祖自将击之。未至鸭子河,既夜,太祖方就枕,若有扶其首者三,寤而起,曰:「神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及河,辽兵方坏凌道,选壮士十辈击走之。大军继进,遂登岸。甲士三千七百,至者才三之一。俄与敌遇于出河店,会大风起,尘埃蔽天,乘风势击之,辽兵溃。逐至斡论泺,杀获首虏及车马甲兵珍玩不可胜计,遍赐官属将士,燕犒弥日。辽人尝言女直兵若满万则不可敌,至是始满万云。斡鲁古败辽兵,斩其节度使挞不野。仆虺等攻宾州,拔之。兀惹雏鹘室来降。辽将赤狗儿战于宾州,仆虺、浑黜败之。铁骊王回离保以所部降。吾睹补、蒲察复败赤狗儿、萧乙薛军于祥州东。斡忽、急塞两路降。斡鲁古败辽军于咸州西,斩统军实娄于阵。完颜娄室克咸州。 是月,吴乞买、撒改、辞不失率宫属诸将劝进,愿以新岁元日恭上尊号,太祖不许。阿离合懑、蒲家奴、宗翰等进曰:「今大功已建,若不称号,无以系天下心。」太祖曰:「吾将思之。」 收国元年正月壬申朔,群臣奉上尊号。是日,即皇帝位。上曰:「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也。宾铁虽坚,终亦变坏,惟金不变不坏。金之色白,完颜部色尚白。」于是国号大金,改元收国。丙子,上自将攻黄龙府,进临益州。州人走保黄龙,取其余民以归。辽遣都统耶律讹里朵、左副统萧乙薛、右副统耶律张奴、都监萧谢佛留,骑二十万、步卒七万戍边。留娄室、银术可守黄龙,上率兵趋达鲁古城,次宁江州西。辽使僧家奴来议和,国书斥上名,且使为属国。庚子,进师,有火光正圆,自空而坠。上曰:「此祥征,殆天助也!」酹白水而拜,将士莫不喜跃,进逼达鲁古城。上登高望辽兵若连云灌木状,顾谓左右曰:「辽兵心贰而情怯。虽多不足畏!」遂趋高阜为阵。宗雄以右翼先驰辽左军,左军却。左翼出其阵后,辽右军皆力战。娄室、银术可冲其中坚。凡九陷阵,皆力战而出。宗翰请以中军助之。上使宗干往为疑兵。宗雄已得利,击辽右军,辽兵遂败。乘胜追蹑,至其营,会日已暮,围之。黎明,辽军溃围出,逐北至阿娄冈。辽步卒尽殪,得其耕具数千以给诸军。是役也,辽人本欲屯田,且战且守,故并其耕具获之。 二月,师还。三月辛未朔,猎于寥晦城。四月,辽耶律张奴以国书来。上以书辞慢侮,留其五人,独遣张奴回报,书亦如之。五月庚午朔,避暑于近郊。甲戌,拜天射柳。故事,五月五日、七月十五日、九月九日拜天射柳,岁以为常。 六月己亥朔,辽耶律张奴复以国书来,犹斥上名。上亦斥辽主名以复之,且谕之使降。七月戊辰,以弟吴乞买为谙班勃极烈,国相撒改为国论勃极烈。辞不失为阿买勃极烈,弟斜也为国论昊勃极烈,甲戌,辽使辞剌以书来,留之不遣。九百奚营来降。 八月戊戌,上亲征黄龙府。次混同江,无舟,上使一人道前,乘赭白马径涉,曰:「视吾鞭所指而行。」诸军随之,水及马腹。后使舟人测其渡处,深不得其底。熙宗天眷二年,以黄龙府为济州,军曰利涉,盖以太祖涉济故也。 九月,克黄龙府,遣辞剌还,遂班师。至江,径渡如前。丁丑,至自黄龙府。己卯,黄龙见空中。癸巳,以国论勃极烈撒改为国论忽鲁勃极烈,阿离合懑为国论乙室勃极烈。 十一月,辽主闻取黄龙府,大惧,自将七十万至驼门。附马萧特末、林牙萧查剌等骑五万、步四十万至斡邻泺。上自将御之。 十二月己亥,行次爻剌,会诸将议。皆曰:「辽兵号七十万,其锋未易当。吾军远来。人马疲乏,宜驻于此,深沟高垒以待。」上从之。遣迪古乃、银术可镇达鲁古。丁未,上以骑兵亲候辽军,获督饷者,知辽主以张奴叛,西还二日矣。是日,上还至熟结泺,有光见于予端。戊申,诸将曰:「今辽主 既还,可乘怠追击之。」上曰「敌来不迎战,去而追之,欲以此为勇邪?」众皆悚愧,愿自效。上复曰:「诚欲追敌,约赍以往,无事餫馈。若破敌,何求不得。」众皆奋跃,追及辽主于护步答冈。是役也,兵止二万。上曰:「彼众我寡,兵不可分。视其中军最坚,辽主必在焉。败其中军,可以得志。」使右翼先战。兵数交,左翼合而攻之。辽兵大溃,我师驰之,横出其中。辽师败绩,死者相属百余里。获舆辇帟幄兵械军资,他宝物马牛不可胜计。是战,斜也援矛杀数十人,阿离本被围,温迪罕迪忽迭以四谋克兵出之,完颜蒙刮身被数创,力战不已,功皆论最。萧特末等焚营遁去,遂班师。来谷撒喝取开州,婆卢火下特邻城,辞里罕降。 二年正月戊子,诏曰:「自破辽兵,四方来降者众,宜加优恤。自今契丹、奚、汉、渤海、系辽籍女直、室韦、达鲁古、兀惹、铁骊诸部官民,己降或为军所俘获,逃遁而还者,勿以为罪。其酋长仍官之,且使从宜居处。」 闰月,高永昌据东京,使挞不野来求援。高丽遣使来贺捷,且求保州。诏许自取之。二月己巳,诏曰:「比以岁凶,庶民艰食,多依附豪族,因为奴隶,及有犯法,征偿莫办,折身为奴者,或私约立限,以人对赎,过期则为奴者,并听以两人赎一为良。若元约以一人赎者,即从元约。」四月乙丑,以斡鲁统内外诸军,与蒲察、迪古乃会咸州路都统斡鲁古讨高永昌。胡沙补等被害。五月,斡鲁等败永昌,挞不野擒永昌以献,戮之于军。东京州县及南路系辽女直皆降。诏除辽法,省税赋,置猛安谋克一如本朝之制。以斡鲁为南路都统。迭勃极烈阿徒罕破辽兵六万于照散城。九月己亥,上猎近郊。乙巳,南路都统斡鲁来见于婆卢买水。始制金牌。十二月庚申朔,谙班勃极烈吴乞买及群臣上尊号曰大圣皇帝,改明年为天辅元年。 天辅元年正月,开州叛,加古撒喝等讨平之。国论昊勃极烈斜也以兵一万取泰州。四月,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来伐,迪古乃、娄室、婆卢火将兵二万。会咸州路都统斡鲁古击之。五月丁巳,诏自收宁江州已后同姓为婚者,杖而离之。七月戊申,以完颜斡论知东京事。八月癸亥,高丽遣使来请保州。十二月甲子,斡鲁古等败耶律捍里兵于蒺藜山,拔显州,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皆降。 是月,宋使登州防御使马政以国书来,其略曰:「日出之分,实生圣人。窃闻征辽,屡破勍敌。若克辽之后,五代时陷入契丹汉地,愿畀下邑。」 二年正月庚寅,辽双州节度使张崇降。使散睹如宋报聘,书曰:「所请之地,今当与宋夹攻,得者有之。」 二月癸丑朔,辽使耶律奴哥等来议和。辛酉,孛堇迪古乃、娄室来见。上以辽主近在中京,而敢辄来,皆杖之。劾里保、双古等言,咸州都统斡鲁古知辽主在中京而不进讨,刍粮丰足而不以实闻,攻显州时所获生口财畜多自取。 三月癸未朔,命阇哥代为都统而鞫治之,斡鲁古坐降谋克。壬辰,辽使耶律奴哥以国书来。庚子,以娄室言黄龙府地僻且远,宜重戍守,乃命合诸路谋克,以娄室为万户镇之。 四月辛巳,辽使以国书来。 五月丙申,命胡突衮如辽。 六月甲寅,诏有司禁民凌虐典雇良人,及倍取赎直者。甲戌,辽通、祺、双、辽等州八百余户来归,命分置诸部,择膏腴之地处之。 七月癸未,诏曰:「匹里水路完颜术里古、渤海大家奴等六谋克贫乏之民,昔尝给以官粮,置之渔猎之地。今历日已久,不知登耗,可具其数以闻。」胡突衮还自辽,耶律奴哥复以国书来。丙申,胡突衮如辽。辽户二百来归,处之泰州。诏遣阿里骨、李家奴、特里底招谕未降者。仍诏达鲁古部勃堇辞列:「凡降附新民,善为存抚。来者各令从便安居,给以官粮,毋辄动扰。」 八月,胡突衮还自辽,耶律奴哥、突迭复以国书来。九月戊子,诏曰:「国书诏令,宜选善属文者为之。其令所在访求博学雄才之士。敦遣赴阙。」 闰月庚戌朔,以降将霍石、韩庆和为千户。九百奚部萧宝、乙辛,北部讹里野,汉人王六儿、王伯龙,契丹特末、高从佑等,各率众来降。辽耶律奴哥以国书来。 十月癸未,以龙化州降者张应古、刘仲良为千户。乙未,咸州都统司言,汉人李孝功、渤海二哥率众来降。命各以所部为千户。 十二月甲辰,遣孛堇术孛以定辽地谕高丽。耶律奴哥以国书来。辽懿州节度使刘宏以户三千并执辽候人来降,以为千户。川州寇二万已降复叛,纥古烈照里击破之。 三年正月甲寅,东京人为质者永吉等五人结众叛。事觉,诛其首恶,余皆杖百,没入在行家属资产之半。诏知东京事斡论,继有犯者并如之。丙辰,诏鳖古孛堇酬斡曰:「胡鲁古、迭八合二部来送款,若等先时不无交恶,自今毋相侵扰。」 三月,耶律奴哥以国书来。 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五月壬戌,诏咸州路都统司曰:「兵兴以前,曷苏馆、回怕里与系辽籍、不系辽籍女直户民,有犯罪流窜边境或亡入于辽者,本皆吾民,远在异境,朕甚悯之。今即议和,当行理索。可明谕诸路千户、谋克,遍与询访其官称、名氏、地里,具录以上。」 六月辛卯,辽遣太传习泥烈等奉册尔来,上擿册文不合者数事复之。散睹还自宋。宋使马政及其子宏来聘。散睹受宋团练使,上怒,杖而夺之。宋使还,复遣孛堇辞列、鲁等如宋。 七月辛亥,辽人杨询卿、罗子韦各率众来降,命各以所部为谋克。 八月己丑,颁女直字。 九月,以辽册礼使失期,诏诸路军过江屯驻。 十一月,习泥烈等复以国书来。曷懒甸长城,高丽增筑三尺。诏胡剌古、习显慎固营垒。 四年二月,辞列、曷鲁还自宋。宋使赵良嗣、王晖来议燕京、西京地。 三月甲辰,上谓群臣曰:「辽人屡败,遣使求成,惟饰虚辞,以为缓师之计,当议进讨。其令咸州路统军司治军旅、修器械,具数以闻。」辛酉,诏咸州路都统司曰:「朕以辽国和议无成,将以四月二十五日进师。」令斜葛留兵一千镇守,阇母以余兵来会于浑河。辽习泥烈以国书来。 四月乙未,上自将伐辽。以辽使习泥烈、宋使赵良嗣等从行。 五月甲辰,次浑河西,使宗雄先趋上京,遣降者马乙持诏谕城中。壬子,至上京,诏官民曰:「辽主失道,上下同怨。朕兴兵以来,所过城邑负固不服者即攻拔之,降者抚恤之,汝等必闻之矣。今尔国和好之事,反覆见欺,朕不欲天下生灵久罹涂炭,遂决策进讨。比遣宗雄等相继招谕,尚不听从。今若攻之,则城破矣!重以吊伐之义,不欲残民,故开示明诏,谕以祸福,其审图之。」上京人恃御备储蓄为固守计。甲寅,亟命进攻。上谓习泥烈、赵良嗣等曰:「汝可观吾用兵,以卜去就。」上亲临城,督将士诸军鼓噪而进。自旦及巳,阇母以麾下先登,克其外城,留守挞不野以城降。赵良嗣等奉觞为寿,皆称万岁。是日,赦上京官民。诏谕辽副统余睹。壬戌,次沃黑河。宗干率群臣谏曰:「地远时暑,军马罢乏,若深入敌境,粮馈乏绝,恐有后艰。」上从之,乃班师,命分兵攻庆州。余睹袭阇母于辽河,完颜背答、乌塔等战却之,完颜特虎死焉。 七月癸卯,上至自伐辽。 九月,烛隈水部实里古达等杀孛堇酬斡、仆忽得以叛。 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戊寅,命斡鲁分胡剌古、乌春之兵以讨实里古达。 十一月,东京留守司乞本京官民质子增数番代,上不许,曰:「诸质子已各受田庐,若复番代,则往来动摇,可并仍旧。」 十二月,宋复使马政来请西京之地。 五年春正月,斡鲁败实里古达于合挞剌山,诛首恶四人,余悉抚定。 二月,遣昱及宗雄分诸路猛安谋克之民万户屯泰州,以婆卢火统之,赐耕牛五十。 四月乙丑朔,宗翰请伐辽,诏诸路预戒军事。 五月,辽都统耶律余睹等诣咸州降。闰月辛巳,国论胡鲁勃极烈撒改薨。 六月癸巳,余睹与其将吏来见。丙申,千户胡离答坐擅署部人为蒲里衍,杖一百,罢之。庚子,诏谙版勃极烈吴乞买贰国政。以昊勃极烈斜也为忽鲁勃极烈,蒲家奴为昊勃极烈,宗翰为移赉勃极烈。 七月庚辰,诏咸州都统司曰:「自余睹来,灼见辽国事宜,已决议亲征,其治军以俟师期。」寻以连雨罢亲征。命昊勃极烈昱为都统,称赉勃极烈宗翰副之,帅师而西。 十二月辛丑,以忽鲁勃极烈杲为内外诸军都统,以昱、宗翰、宗干、宗望、宗盘等副之。甲辰,诏曰:「辽政不纲,人神共弃。今欲中外一统,故命汝率大军以行讨伐。尔其慎重兵事,择用善谋,赏罚必行,粮饷必继,勿扰降服,勿纵俘掠,见可而进,无淹师期。事有从权,毋须申禀。」戊申,诏曰:「若克中京,所得礼乐仪仗图书文籍,并先次津发赴阙。」 六年正月癸酉,都统杲克高、恩、回纥三城。乙亥,取中京,遂下泽州。 二月庚寅朔,日有食之。己亥,宗翰等败辽奚王霞末于北安州,降。奚部西节度使讹里剌以本部降。壬寅,都统杲遣使来奏捷,并献所获货宝。诏曰:「汝等提兵于外,克副所任,攻下城邑,抚安人民,朕甚嘉之。所言分遣将士招降山前诸部,计悉已抚定,续遣来报。山后若未可往,即营田牧马,俟及秋成,乃图大举。更当熟议,见可则行。如欲益兵,具数来上,不可恃一战之胜,辄有弛慢。新降附者当善抚存。宣谕将士,使知朕意。」宗翰驻北安,遣希尹等略地,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知辽主猎鸳鸯泺,以其子晋王贤而有人望,恶而杀之,众益离心。虽有西北、西南两路兵马,皆羸弱。遂遣耨碗温都等报都统杲进兵袭之。 三月,都统杲出青岭,宗翰出瓢岭,追辽主于鸳鸯泺。辽主奔西京。宗翰复追至白水泺,不及,获其货宝。己巳,至西京。壬申,西京降。希尹追辽主于乙室部,不及。乙亥,西京复叛。 是月,辽秦晋国王耶律捏里即位于燕。 四月辛卯,复取西京。壬辰,遣徒单吴甲、高庆裔如宋。戊戌,都统杲自西京趋白水泺,昊勃极烈昱袭毗室部于铁吕川,为敌所败。还会察剌兵,追至黄水北,大破之。耶律坦招徕西南诸部,西至夏,其招讨使耶律佛顶降。金肃、西平二郡汉军四千余人叛去,耶律坦等袭取之。阇母、娄室招降天德、云内、宁边、东胜等州,获阿疏而还。是时,山西城邑诸部虽降,人心未固,辽主保阴山,耶律捍里在燕京,都统杲遣宗望入奏,请上临军。 五月辛酉,宗望来奏捷,百官入贺,赐宴欢甚。先是,获辽枢密使得里底、节度使和尚、雅里斯、余里野等,都统杲使阿邻护送赴阙。得里底道亡,阿邻坐诛。耶律捍里遣使请罢兵。戊寅,使杨勉以书谕捍里,使之降。谋葛失遣其子菹泥刮失贡方物。 六月戊子朔,上亲征辽,发自上京。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监国。辛亥,诏谕上京官民曰:「朕顺天吊伐,已定三京,但以辽主未获,兵不能已。今者亲征,欲由上京路进,恐抚定新民,惊疑失业,已出自笃密吕。其先降后叛逃入险阻者,诏后出首,悉免其罪。若犹拒命,孥戮无赦。」 是月,耶律捍里卒。斡鲁、娄室败夏人于野谷。 七月甲子,诏诸将无得远迎,以废军务。乙丑,上京汉人毛八十率二千余户降,因命领之。丙寅,以斡荅剌招降者众,命领八千户,以忽薛副之。壬午,希尹以阿疏见杖而释之。 八月己丑,次鸳鸯泺。都统杲率官属来见。癸巳,上追辽主于大鱼泺。昱、宗望追及辽主于石辇铎,与战,败之,辽主遁。己亥,次居延北。辛丑,中京将完颜浑黜败契丹、奚、汉六万于高州,孛堇麻吉死之。得里得满部降。昱、宗望追辽主于乌里质铎,不及。 九月庚申,次草泺。阇母平中京部族之先叛者,及招抚沿海郡县。节度使耶律慎思领诸部入内陆。乙丑,诏六部奚曰:「汝等既降复叛,扇诱众心,罪在不赦。尚以归附日浅,恐绥怀之道有所未孚,故复令招谕。若能速降,当释其罪,官皆仍旧。」归化州降。戊辰,次归化州。甲戌,宗雄薨。丁丑,奉圣州降。 十月丙戌朔,次奉圣州。诏曰;「朕屡敕将臣,安辑怀附,无或侵扰。然愚民无知,尚多逃匿山林,即欲加兵,深所不忍。今其逃散人民,罪无轻重,咸与矜免。有能率众归附者,授之世官。或奴婢先其主降,并释为良。其布告之,使谕朕意。」蔚州降。庚寅,余睹等遣蔚州降臣翟昭彦、徐兴、田庆来见。命昭彦、庆皆为刺史,兴为团练使。诏曰:「比以幽、蓟一方招之不服,今欲帅师以往,故先安抚山西诸部。汝等既已怀服,宜加抚存。官民未附已前,罪无轻重及系官逋负,皆与释免,诸官各迁叙之。」丁酉,蔚州翟昭产、田庆杀知州事萧观宁等以叛。丙午,复降。 十一月,诏谕燕京官民,王师所至,降者赦其罪,官皆仍旧。 十二月,上伐燕京。宗望率兵七千先之,迪古乃出得胜口,银术哥出居庸关,娄室为左翼,婆卢火为右翼,取居庸关。丁亥,次妫州。戊子,次居庸关。庚寅,辽统军都监高六等来送款。上至燕京,入自南门,使银术哥、娄室阵于城上,乃次于城南。辽知枢密院左企弓、虞仲文,枢密使曹勇义,副使张彦忠,参知政事康公弼,佥书刘彦宗奉表降。辛卯,辽百官诣军门叩头请罪,诏一切释之。壬辰,上御德胜殿,群臣称贺。甲午,命左企弓等抚定燕京诸州县。诏西京官吏曰:「乃者师至燕都,已皆抚定。唯萧妃与官属数人遁去,已发兵追袭,或至彼路,可执以来。」黄龙府叛,宗辅讨平之。 七年正月丁巳,辽奚王回离保僭称帝。甲子,辽平州节度使时立爱降。诏曲赦平州。又诏谙班勃极烈曰:「比遣昂徙诸部民人于岭东,而昂悖戾,骚动烦扰,致多怨叛。其违命失众,当置重典。若或有疑,禁锢以待。」庚午,诏中京都统斡论曰:「闻卿抚定人民,各安其业,朕甚嘉之。回离保聚徒逆命,汝宜计画,无使滋蔓。」壬申,诏招谕回离保。癸酉,以时立爱言招抚诸部。己卯,宋使来议燕京、西京地。庚辰,宜、锦、乾、显、成、川、豪、懿等州皆降。甲申,诏曰:「诸州部族归附日浅,民心未宁。今农事将兴,可遣分谕典兵之官,无纵军士动扰人民,以废农业。」 二月乙酉朔,命撒八诏谕兴中府,降之。辽来州节度使田颢、隰州刺史杜师回、迁州刺史高永福、润州刺史张成皆降。壬辰,诏谙版勃极烈曰:「郡县今皆抚定,有逃散未降者,已释其罪,更宜招谕之。前后起迁户民,去乡未久,岂无怀土之心?可令所在有司,深加存恤,毋辄有骚动。衣食不足者,官赈贷之。」癸巳,诏曰:「顷因兵事未息,诸路关津绝其往来。今天下一家,若仍禁之,非所以便民也。自今显、咸、东京等路往来,听从其便。其间被虏及鬻身者,并许自赎为良。」仍令驰驿布告。兴中、宜州复叛。宋使赵良嗣来,请加岁币以代燕税,及议画疆与遣使贺正旦生辰、置榷场交易,并计议西京等事。癸卯,银术哥、铎剌如宋。乙巳,诏都统杲曰:「新附之民有材能者,可录用之。」戊申,诏平州官与宋使同分割所与燕京六州之地。癸丑,大赦。 是月,改平州为南京,以张觉为留守。 三月甲寅朔,将诛昂,以习不失谏,杖之七十,仍拘泰州。戊午,都统杲等言耶律麻哲告余睹、吴十、铎刺等谋叛,宜早图之。上召余睹等,从容谓之曰:「朕得天下,皆我君臣同心同德以成大功,固非汝等之力。今闻汝等谋叛,若诚然耶,必须鞍马甲胄器械之属,当悉付汝,朕不食言。若再为我擒,无望免死。欲留事朕,无怀异志,吾不汝疑。」余睹等皆战栗不能对。命杖铎剌七十,余并释之。宋使卢益、赵良嗣、马宏以国书来。 四月丁亥,遣斡鲁、宗望袭辽主于阴山。壬辰,复书于宋。师初入燕,辽兵复犯奉圣州,林牙大石壁龙门东二十五里。都统斡鲁闻之,遣照立、娄室、马和尚等率兵讨之,生获大石,悉降其众。癸巳,诏曰:「自今军事若皆中覆,不无留滞。应此路事务申都统司,余皆取决枢密院。」契丹九斤取聚党兴中府作乱,擒之,九斤自杀。命习古乃、婆卢火监护长胜军,及燕京豪族工匠,由松亭关徙之内陆。己亥,次儒州。斡鲁、宗望等袭辽权六院司喝离质于白水泺,获之。其宗属秦王、许王等十五人降。闻辽主留辎重青冢,以兵万人往应州,遣照里、背荅、宗望、娄室、银术哥等追袭之。宗望追及辽主,决战,大败之,获其子赵王习泥烈及传国玺。 五月甲寅,南京留守张觉据城叛。丙寅,次野狐岭。己巳,次落藜泺。斡鲁等以赵王习泥烈、林牙大石、附马乳奴等来献,并上所获国玺。宗隽以所俘辽主子秦王、许王、女奥野等来。 见奚路都统挞懒攻速古、啜里、铁尼所部十三岩,皆平之。又遣奚马和尚攻下达鲁古并五院司诸部,执其节度乙列。回离保为其下所杀。辛巳,诏谕南京官民。 六月壬午朔,次鸳鸯泺。是日,阇母败张觉于营州。丙申,上不豫,将还上京,命移赉勃极烈宗翰为都统,昊勃极烈昱、迭勃极烈斡鲁副之,驻兵云中,以备边。己酉,次斡独山驿,召谙班勃极烈吴乞买。 七月辛酉,次牛山。宗翰还军中。 八月辛巳朔,日有食之。乙未,次浑河北。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率宗室百官上谒。戊申,上崩于部堵泺西行宫,年五十六。 九月癸丑,梓宫至上京。乙卯,葬宫城西南,建宁神殿。丙辰,谙班勃极烈即皇帝位。天会三年三月,上尊谥曰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立原庙于西京。天会十三年二月辛酉,改葬和陵,立《开天启祚睿德神功之碑》于燕京城南尝所驻跸之地。皇统四年,改和陵曰睿陵。五年十月,增谥应乾兴运昭德定功睿神庄孝仁明大圣武元皇帝。贞元三年十一月,改葬于大房山,仍号睿陵。 赞曰:太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世祖阴有取辽之志,是以兄弟相授,传及康宗,遂及太祖。临终以太祖属穆宗,其素志盖如是也。初定东京,即除去辽法,减省租税,用本国制度。辽主播越,宋纳岁币,以幽、蓟、武、朔等州与宋,而置南京于平州。宋人终不能守燕、代,卒之辽主见获,宋主被执。虽功成于天会间,而规摹运为宾自此始。金有天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传之子孙。鸣呼,雄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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