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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丑书
发稿时间：2010-02-09 16:12:00
来源：
中国青年网
近阅沃兴华先生《论丑书》一文，大有“奇文一览，毛骨悚然”之感。沃在文中搜经罗典，引用了大量前人的论书语录。引经据典的目的，无非是想从理论上为丑书披上一层眩目的外衣。但细心的读者如果逐句推敲就会发现，其引用的经典不但不能为丑书遮羞，反而暴露了那些“丑书家”们为了一已之名利，不择手段地扭曲书论，践踏书道的丑恶心态。 一、沃文中引用的一段名言“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一丑字中丘壑未易尽言”真是言之凿凿，惊世骇俗。此句出自刘熙载的《书慨》一文，刘熙载，字伯简，号融斋，晚号寤崖子，江苏兴化人。道光进士，历仕道、咸、同、光四朝，官至左春坊左中允、广东学政，晚年主讲上海龙门书院。著述颇丰，是有清著名的学者、艺术理论家。 其《书慨》中的原文是“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一丑字中丘壑未易尽言”。我曾不只一次地、在不只一种场合，听到或看到不只一位名家引用过此句。但奇怪的是，所有的名家都不约而同的和沃博导一样，隐去了这句话的前半句，也就是刘熙载的本意—“怪石以丑为美”的前题。费解吗？其实并不难解释，无怪乎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一些浪得虚名的书家，根本没有读过《书慨》，只是人云亦云。对于无知者，我们还是可以以极宽博的胸怀原谅他的。但是第二种人，明明读过《书慨》，也知道这句话的本意，却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又尽人皆知的目的，而断章取义，曲解书论，蒙蔽后学，这些人的用心可谓下作之极矣。 值得阐明的是刘熙载绝非在鼓吹丑书，他在《艺慨》中对书法的审美有着明确的定论：“书宜平正，不宜欹侧。古人或偏以位欹侧胜者，暗中必有拨转机关者也”。可见刘熙载的“不工”并非象沃理解的“就是丑的具体内容”(沃兴华《论丑书》)，而是在“不工”中蕴含着“拨转机关”，扭转乾坤的大手笔。个中深意如江海之浩渺，非蠡贝之可测也。 二、傅青主的四宁四毋论，也是沃文的理论核心部分。我们暂且不谈傅山的艺术思想，单从文字逻辑角度来分析，“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无非与宁缺毋滥，宁死不屈等词汇异曲同工。缺与死不是目的，“拙、丑、支离、真率”也非高境界，只是与“巧、媚、轻滑、安排”两弊相权取其轻而已。如果将其理解成“极端的非此即彼的选言判断”(沃兴华《论丑书》)，那么是否也可以说，“宁当皇帝不当乞丐，宁吃牛肉不吃牛粪”？ 傅山心怀破国之恨，对宋裔仕元的赵孟頫“薄其人遂恶其书”(傅山《散论》)。针对作为主流书风的赵体，提出了四宁四毋论。并痛斥曰“行大薄其为人，痛恶其书，浅俗如徐偃王之无骨”。(傅山《作书示儿孙》)显然“恶其书”的主因是“薄其人”，这并没有影响他对赵书内心的肯定。其在《散论》中对赵书评价曰：“近细视之，亦未可厚非，熟媚绰约，自是贱态，润秀圆转，尚属正脉”。肯定的虽有些扭扭捏捏，然毕竟衷恳。肯定赵书“尚属正脉”的原因是，傅山对书法的态度也倾向于“润秀圆转”。所以他又说：“写字只在不放肆，一笔一画，平平稳稳，结构得去，有甚行不得”(傅山《散论》)。看来丑书家们把傅青主奉为鼻祖，显然是供错了菩萨。 三、伟大的唐朝，出了个伟大的孙过庭，写了篇伟大的《书谱序》，文、书俱佳，为后世所敬仰。在《书谱序》中，孙过庭提出了“古不乖时，今不同弊”的书法发展观，对后世书家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从而使得中国书法流派纷呈，群星璀璨。而今的丑书家们也奉此为法宝，并且极端片面的解释这句话，一时间当今书坛从书法家到书法爱好者，只要是能拿得起毛笔的，无人不谈创新，似乎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书法是一堆糟粕，到了不革新不足以称之为书法的地步了。 古不乖今，与时俱进是书法发展的必然方向，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古不乖今并不等同于今可以乖古，传统书法的法度是不可以丢掉的。正所谓“穷变态于笔端，合情调于纸上”(孙过庭《书谱序》)。如果你感觉你的字已经前无古人了，那么你的路一定是走错了。试想几千年来，无数书家、文人皓首穷经，穷一生之精力研究书道，开宗立派者又有几人呢？书法艺术决非短期的心血来潮就可以创奇出新的，而是在文化大背景下，有传承有统续地发展。所以说现在有人提出的“艺术书法”、 “流行书法”、“今楷”等理论，只不过是“苟兴新说，不足取焉” (孙过庭《书谱序》)。书法的传承和物种的传承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没有变异就没有发展，但变异必须是建立在遗传基础上的，否则就是变种了。 丑书的主要表现形式，是打乱汉字的基本结体规律，肆意张扬，用奇异的笔墨效果，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这就是所谓的“唯观神采，不见字形”。我们必须明确地认识到书法的基本载体是汉字，做为一种文字，必须具备稳定性、重复性和程式化等特征。所以书法的创作、变化、创新必须尊重汉字的结字法则，一切对汉字结体造型规律的革新，都是不可取的。如果我们的汉字都是丑书那个模样，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四、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世界政治、经济、文化交汇的时代。在中西文化融合的大背景下，我们有些艺术家们表现出更多的是自卑和迷茫。中国的本位文化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西方文化的冲击，书法艺术也不例外。丑书家们对书法的审美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取自于西洋的美学观和东洋的前卫书法。严格地说书法和美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门类。书法是汉字在长期演化过程中形成的具有一定观赏价值的文字书写艺术，它的艺术性是建立在深厚的国学文化和汉字文化基础上的，是西方美学思想无法解释的。单纯的从艺术角度去审视书法是片面的。 从上个世纪中叶，在日本以上田桑鸠、大泽雅休、手岛右卿等为代表的“前卫派”、“少字数派”及“墨像派”等所谓的现代书法，鼓吹打破汉字规范及书写形式，以抽象的线条、墨点来表现书法。极端片面的强调点画的视觉效果，否定书法附属于汉字的应用性。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将中国书法变种。这和韩国将“汉城”改为“首尔”一样，是试图摆脱汉文化的一种方式。而有些中国的书法家，不但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其中的深刻含义，反而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名利，紧跟其后帮人家摇旗呐喊。以食人牙慧为荣、以数典忘祖为荣。把中国人为之自豪的书法艺术，践踏的支离破碎。试看今日之书展，竟是谁家之天下。当今书坛缺少的不是革命者，而是卫道士！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守住传统方可谈发展。愿我们几千年血脉传承的书法艺术，香火繁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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