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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林:网络时代阅读何为?

 古典文学我最爱 2017-04-22

吴子林(资料图)


吴子林:阅读文学作品要结合自身境况学会与自我对话

 

当下,互联网日渐兴盛,我们正进入新媒体统治的时代,互联网是否会扼杀纸质书籍?纸质书籍阅读又是否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420日下午,“书香湖南·阅读因你而美”2017年世界读书日主题活动在红网演播中心举行,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吴子林分享了他对全民阅读的看法。他呼吁大家多读无用的书,做有用的人,善用背脊读书,重构文学阅读的意义境遇。

 

每年世界读书日临近时,“阅读危机”总会成为各界人士谈论的话题之一。“所谓的阅读危机,一方面在于人们不读书,另一方面则在于不正确地读书。”吴子林表示,阅读是一种个体的活动,是阅读主体通过阅读建构起一个属于自我的意义世界。同时,阅读需要理解,即进入文本世界和对书中价值观的认同。

 

如果说自我是生命的具体呈现,它使人从自然存在中超拔出来,那么,自由个性则是自我的最高成果。吴子林认为,阅读文学所得到的精神享受和自由感,是其他东西无法替代的,“一切真正的文学,都是人类自我意识最适当的表现形式。”同时,吴子林说,理解文学作品的意义就是结合我们自身的境况,将它组合进每个人的自我理解之中,通过另一种自我的可能与自我对话。

 

“纸质阅读不会消亡。”吴子林呼吁大家摈弃干枯的理性主义阐释,学会去更多地看,更多地听,更多地感觉,用背脊真正地接触、领会书籍中最有兴味的内容。

 

来源:红网

作者:欣闻

 

资料图

 

附:

 

吴子林:“我相信阅读的力量”(节选)

 

访/林茶居

 

采访时间 _ 20161029

采访地点 _ 福建省龙岩市连城大酒店

 

吴子林简介:吴子林  1969年生,福建连城人,文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文学评论》编审,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中国文艺理论学会理事,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理事及巴赫金研究分会秘书长、叙事学研究分会副会长。主要致力于中国古代文论、文学基本理论、中西比较诗学及中国当代文学理论的研究与批评,已出版专著近10部,发表学术论文110余篇,另有诗歌、散文、随笔若干。

 

教育与阅读

 

林茶居  应该说,教育的人文关怀、在教育中追求科学与审美的整合等等问题,近些年的中国教育还是颇多关注的,一些中小学教师也在自己的实践中进行了努力探索。这也在无意中推动了教师的跨界阅读、跨领域阅读,毕竟,单单靠“教育阅读”,是无法支起一个大的教育探索框架的。

 

吴子林  我觉得这是中国教师的重要进步。对于我个人来说,阅读是研究的基础、思考的凭靠,阅读也是思维转型、突进的关键要素。尽管中小学教师跟专业的研究人员在工作性质上不一样,但在阅读与成长、更新的关系问题上是一个道理的。

 

阅读看起来只是阅读本身,实质上它包含了思考、推理、想象和判断等等。阅读需要理解,即进入和认同;而我们所能理解的,都是与自我有关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对书籍的兴趣,也就是对自我的兴趣。在接触、阅读一本书时,我们不是暂时地被移入文本的世界,而是我们就在其中;彼此相遇,彼此对话,一个意义世界由此生成。在阅读过程中,自我视野不断打破又不断形成,不断修正又不断扩充,不断更新又不断提升:这比从书中获取某种知识重要得多。我们认识了外部世界,更是与自我遭遇,认识了自己。

 

波兹曼说得多好啊,他在《童年的消逝》一书中说:“学习阅读就是学习遵守复杂的逻辑规则和服从修辞习惯,要求人谨慎地判断句子,当然也要求人随着新的要素的依次展开而不断地修正意义。有学问的人必须学习成为能反省、善分析的人,学习成为有耐心的、善肯定的人,他总是沉着的,在经过适当的思考之后不照本宣科。”

 

林茶居  教师阅读的特殊意义在于,阅读除了可以丰富教师自己的人生,还可以转化为教育教学智慧,进而对他的学生产生积极影响。

 

吴子林  我知道,近些年国家层面在推动书香社会建设,教育行政层面也在推进书香校园、书香班级的建设。这个方向是对的。对于每一个成长中的人包括教师和学生来说,阅读的过程就是持续建构自己的过程,并从中成为自决的个体,自己去回答人生意义的问题,将所有的阅读、思考、探索都升华为心灵的诗。在这样的阅读中,人是“一种值得过的生活”的发现者,而不是注释者或被动的接收者。

 

林茶居  这是从阅读发生机制的层面来讲的。我想,真正能够进入你说的这个机制并产生效用的一定是经典尤其是文学经典。至于自然科学方面的经典,其发生机制可能是另外一种形态和模式。

 

吴子林  你说得对,这主要是着眼于文学经典阅读来讲的。在那些伟大的文学经典里,存在着一条人自身与无限之间的通途,生命的渴望,命运的无常,莫名的恐惧、焦虑和迷惘,都在其中一一展现。在我看来,文学经典具有“鼓动情感”和“激发想象”的力量,其主要价值在于激励人们对于人生的思考,促成自我的实现;其所创造的情感想象力,拒斥那些使客观现实变得麻木不仁的东西,发挥着联想、解释资源的作用,能给有教养的心智的其他机能提供最基本的支持,培养对美的事物作出愉悦反应的敏感性。

 

当一个人在他的童年时期、学生时期,就穿梭于古今文学经典之间,漫游于人类创造的精神空间,与无数精神巨人会面,经历他们所描述的生活,体验他们所抵达的精神境界,与美丽的母语建立血肉联系,那么他一定自会扎下人类文明和民族文化之根,为自己的未来播种。用叶芝的名诗《塔》里富于启示性的话语来说,这些来自我们自己“流脂心灵”的养料终将“滋养”现实,照亮静谧、浩瀚夜空中所视的一切。

 

林茶居  除了个体的精神塑造,经典阅读对于形成人类共识和民族认同显然也具有不可替代的强大的力量。

 

吴子林  是的,在各民族“共同文化”与“共同心理”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许多经典作家、经典作品的确发挥着重要作用。古希腊的荷马,意大利的但丁,法国的莫里哀和拉辛,英国的莎士比亚,德国的歌德,俄罗斯的普希金、托尔斯泰等等等等,都曾担此重任。

 

苏格拉底曾说,荷马是希腊人的导师;荷马使他的人民拥有与众不同的独特性,创造出他们被世人铭记的灵魂,是希腊人真正的缔造者。如柏拉图所言,荷马曾被看作“希腊的教育”的全部。色诺芬在《飨宴篇》里训导他的儿子,教他学习荷马的所有诗歌。中国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孔子提出了“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即后人所谓的“诗教”、“礼教”与“乐教”,深刻揭示了人获得或进入更为充沛的生命的意义生成机制。即如前印度总统达克里希南所言:“当孔子认为一个人的教育应肇端于诗,并通过道德限制(礼)使其获得强化,最终完成于乐的时候,他所确信的是,所有这些目的都在于改造人性。”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小学生的阅读特别是文学阅读,应以塑造人性、实现个体潜能和身心健康为鹄的;它不是为了把人塑造成某种道德、政治或经济的工具,而是在人的感性、情感乃至生命力的充分发展上着力,“潜移默化”地使人自身得到健康成长。倘如是,学校将成为领略、探索人生奥秘和意义的论坛,成为养成品性、培育智慧与道德习惯的场所,使学生充分认识自身,发掘、实现自己的潜能,进而寻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所在。由此,现代教育得以摆脱目前极其逼仄的困境。

 

林茶居  看来你对阅读改造教育、改造学校文化的可能性是充满信心的。

 

吴子林  是的,我相信阅读的力量,就像相信教育的力量一样。我们不能被眼前的雾霾所蒙蔽。淡漠和遗忘自己的文化之根,这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当下的现实是,“界面”代替了“纸面”,“图说”代替了“言说”,文学似乎日暮途穷了。不过,还是有清醒的声音,比如媒介学家麦克卢汉所说的:诗歌小说在大众传媒的洪流里边,就像一些几乎被淹没的孤立小岛,但谁又知道它们最终不是我们温暖的一小块绿洲呢?

 

麦克卢汉的话,除了是一种文学的呼唤,更是一种教育的新声。

 

刊载于《教师月刊》2017年第1期“人物·名家”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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