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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说傩坛(下)弟子王玄冲著

 多喜木 2017-04-23
在明白了傩坛的道佛巫杂揉的特征后,我们就不难理解傩坛的科仪和法事为什么那么多神秘色彩和地方色彩。在泛神化上,傩坛其实比国教——道教更突出。比如贵州道真傩坛,请神时还要请当地有名的两位土著神祗,一是云顶山白蛇大将,二是丁家溪蛮王将军。而在德江、思南、岑巩等地傩坛则没有。此外,傩坛很注重请神。我这里指的注重请神,不仅指对傩坛固有神祗很重视,而且重视任何有灵有感的神祗。傩坛的一个根本功能是还愿。傩坛认为人生的不顺、人生疾病等,很大程度是由于许愿未了而造成的,所以傩坛法事的根本是还愿。而人们在许愿的时候并不一定都是对着正二八经的神来许的,也许只是在山中林野,一时不顺,随口就许了。于是愿就结下了。还愿也许是十几甚至百多年才还的,但终究要还。有时在法事做到还愿已毕的时候,要通过打卦来验证。可是会出现这种情况,哪方面都做好了,还是打不出相应的卦来。这时,有经验的法师会问熟悉当地情况的老人,附近是不是曾经供过什么神,后来种种原因绝了香火?这种情况十有八九存在。于是,只要法师加请一下这位神祗,一般打卦就灵。这说明了什么呢?显然,傩坛崇尚的是万物有灵。甚至人随口许的一句愿也会被天曹记录在案。而泛神化的傩坛在请神了愿的时候,任何方面的神都要请到,一旦打卦不行,就要查查是不是有本地土著神没请到位了。
由上可以进一步了解傩坛的巫化或者说叫民俗化。这同时进一步使我们明白傩坛的实用性和功利性。换句话说,道、佛二教比较高层次的东西在傩坛统统简化,更趋实用和简单。比如上篇中我们提到的领兵。在傩坛或者世俗看来,天兵天将是难招呼的,于是就变通出了阴兵阴将。并且傩坛很多法事并不象正统道、佛教那样注重内在的存思观想,通过内炼来完成,而是通过很多具体性的法术来使傩坛神秘化,从而使信人感受到神的真实存在,最终对傩坛虔诚信奉。比如,煞铧、上刀、抱坛礅、喊竹、开红山等等。这些法事其实就是一种法术表演。除此之外,傩坛中的神秘性还体现在法事结束后的“顿转”上。“顿转”是方言,其做法是把傩公傩母立起来。木头刻制的神头,穿上篾条,经作法后,就可直立不倒。这按常理是不可能的。这个法事是傩坛最后一堂法事。还愿结束后,就要施行“顿转”法,如果傩公傩母可以立起来,说明法事周全。再就要使神头倒,但不能用手推,要用牌带挥舞,由牌带的风吹倒。如果不能立起来,或者牌带风吹不倒,这就说明法事有不足之处,就要打卦查验并补正。
r />通过种种难以理解法术,使人们对傩坛神灵敬畏有加。因为傩坛法师说有神灵降灵,并不是一句空话,他有种种神奇的法术来证明。这相对一些正统的道、佛法事,就那么空念空做,更具直观性。
但这一切都证明了傩坛的巫教性。这里我们来看看傩坛的法术传承和简介一下部分法术。傩坛的法术修炼必须要师父口传,然后修49天,最后由师父带领,在晚上人畜不到之处,设坛过法。如此便可“十方门下,教法有准”。在傩坛师徒传承上,更体现了巫化。比如师父咬一块肉的一半,将剩下一半给弟子吃,表示入(肉)口传度。其他尚有师父吐一口唾液到徒弟嘴里、将香两头点燃,放于师徒口中、师喝一半酒,徒弟喝一半酒等等。这些都有很深的传承意义,也完全是巫教化的。但是这样做后,很多傩坛法术不需要徒弟修炼,只要背熟咒语和符图,用时观师即灵。当然较大型的法术还是要专门炼的。从具体的法术来看,傩坛注重藏身法和化身法。但这两个法虽然很重要,却并不需要专门修炬,只要师传后,观师就灵。其他的差兵、差五猖等法,也是比较重要的法,但也不需要专门练,关键是要有师传,要有师的勅封。
由上可知傩坛非常注重传承。通往天界的桥梁就是“师”,甚至师就是神的化身。傩坛虽有众多神祗,但并不要求做法者请神请圣时如正统道教、佛教一样观想分明,一一存现。在傩坛,请神时很多法师基本是照本宣科,就跟着科仪书念。但是一到请师时,就非常严肃,在一些大法事时,历代祖要一一念其名讳、生辰,一个一个礼请。尤其对传度师,要观师,觉得师就在眼前。由此可知,傩坛简化了对神和圣的存思,它把这一切集中到了神和圣的载体——“师”的身上。只要师勅封一句话,那就一定会应验。这就是傩坛的传承。所以在很多地方,徒弟的牌带不但要师父吹一口气,表示传承,还要师娘吹一口气。从此以后,如果做某场法事,自己觉得有什么地方可能难周全,就得向师父讨勅封,但有时师父不在家,这时,师娘说的话一样管用。傩坛的传承性由此进一步深化了。
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也觉得尚有未尽之处。只是想通过这个帖子叫大家对傩坛有一个感性认识。但有一点我也不得不说明:由于经济冲击等种种原因,傩坛的流传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很多傩坛实际已不能做某些大型法事,部分法术也面临失传。我当然不否认傩坛中的高人存在,但可以明确这绝对是少数了。所以不要认为傩、巫就是愚昧迷信,也不要认为傩、巫就一定是高人。总之,要辨证看待。当然,如果大家都来关注傩坛,则是我国文化之幸、道统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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