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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制印四万方,还是张大千最扎心的老铁

 老饕餮518 2017-04-24


说起张大千,早已是妇孺皆知,可要是说起方介堪,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方介堪一生刻印有4万余方,数量之多在印人中实数少见。中国的书画印章不分家,方介堪和张大千数十年的友谊是一段流传至今的佳话,业界人常说“张画方印”,说的就是他们二人。


方介堪和张大千


方介堪出生在浙江的书香门第,他的父亲能写一首漂亮的董其昌行楷。家道中落后虽然生活艰苦,但家中翰墨之风并未衰弱。方介堪生性喜好文墨,从很小就跟随父亲习字刻印,从浙派入手开始经过了五六年的摸索,竟已有了苍老之趣,可谓是天赋凛然,在和父亲摆摊刻字的时候就开始在温州崭露头角。


青年时期的方介堪


当时温州篆刻首推的是叶鸿翰和谢磊明,温州的篆刻重新兴起也是因为这二人。叶鸿翰以刻印为业,主浙派方硬剥蚀;谢磊明业馀操刀,宗徐三庚,啊娜姿媚,风格截然不同。谢磊明因为爱惜人才便把方介堪招为弟子,他家中经营事业实力雄厚,收藏了许多历代碑帖印谱,方介堪就白天仍然在店里刻印谋生,晚上就到谢磊明家中整理藏品。


方介堪与众人


在谢家的五六的时间里,方介堪的眼界大开,受益匪浅,他又在师傅的指导下学徐三庚,后来又转向吴让之和汉印,期间刻的闲章有上千之数。经过了这样的千锤百炼之后,他篆刻刀法已经是练得烂熟,成为了他日后成为大家的重要积淀。


方介堪自用印


1926年方介堪来到上海谋求发展,在别人的引荐之下认识了赵叔孺。赵叔孺见他年纪尚轻就能有如此精湛娴熟的篆刻颇为震惊,欣然收为弟子并将他举荐给西泠印社。


不久之后方介堪去拜谒吴昌硕,吴昌硕在认真看过其篆刻之后说道自己50岁之后才走了吴让之的篆刻路子,而方介堪才30岁却比他刻得还好,此后还不时地在众人面前赞扬他是“才资高远,日后独步艺林,当可拭目以待”。


方介堪在工作室


从此,方介堪便在上海滩名声鹊起,刘海粟慕名聘他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篆刻书法教授,方介堪同时也结识了一批书画、篆刻名家,这其中就有张大千。


前排左一长髯者为张大千,左二为吴昌硕,左三为黄宾虹,

后排左一持扇者为方介堪,后排右一为于非闇。


1926年仲夏的一天,方介堪去拜访书坛前辈曾熙时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张大千。二人对对方的艺术都十分欣赏,之后又同在上海美专任教,关系可以说是十分密切。张大千在家中排行第八,比方介堪大三岁,因此方介堪亲切地称呼大千为“八兄”,终生未改。1936年冬,方介堪到北平,一直住在颐和园内张大千的寓所。两人经常一起到昆明湖边漫步,一路上纵谈古今,交流艺事,极友朋之乐。


张大千、方介堪和众用人同游雁荡山


1937年的7月7日卢沟桥事件爆发,可就在前一天,方介堪和张大千相继受邀请到故宫博物院工作,谁料战火突然袭来二人皆被困在故宫之内。两个月后的一天,方介堪伪装成清洁工成功脱逃,回到上海后立刻和众人商议如何营救张大千。他给张大千寄去一张写有“张大千已被日本人枪毙”的新闻简报,张大千收到后心领神会就拿着报纸去和日方交涉,称必须要回上海辟谣终于乘机脱离险境。


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动荡不安,脱险后的张大千就隐居在青城山上,方介堪也回到了温州老家。1941年张大千到敦煌临摹壁画,临行前还特地写信邀方介堪同往,可介于家眷他未能同行。抗战期间张大千在西南大后方得以继续创作,而在家乡的方介堪却在颠沛流离之中饱受了战争的残酷和亲人离世的悲苦。


张大千在隐居期间方介堪为他刻的“青城客”印章



两位好友再见面是在抗战胜利后,1945年8月张大千致电方介堪相约于上海,张大千再见到的方介堪全然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之态,而是在战乱沦陷的生活中被摧残地分外消瘦。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下,方介堪以饱满的热情为张大千刻了数方印,其中一方“张爰私印”的边款云道:“大千八兄,燕京一别,倏忽十载,今从川中来沪,劫后重逢,喜可知已,因作斯印,以志苔岑之契。”


方介堪刻“张爰私印”


“苔岑”典出晋郭璞《赠温峤》诗:“人亦有言,松竹有林,及尔臭味,异苔同岑。”不同种类的青苔长在同一座小山上,因以用来比喻志同道合的朋友,方介堪借此来表达他与张大千的深厚情谊。


张大千在敦煌临摹的壁画兼有艺术、历史双重价值,他也特意把这些临摹的画卷与方介堪共赏,为此方介堪还特地镌刻了“老弃敦煌”、“总是玉关情”、“春愁怎画”等印相赠以表达钦佩之情。


方介堪刻 “老弃敦煌”和“春愁怎画”印章


在其为张大千所刻的印章中最有名一枚是“潇湘昼楼”的象牙印。1946年底,张大千在上海以重金购下南唐董源的山水画名作《潇湘图卷》,欣喜若狂,立即邀请方介堪等好友来家中共赏,又将斋名改为“潇湘画楼”。


方介堪 刻张大干象牙用印

钤 印:潇湘昼楼    

款 识:大干吾兄命篆丁亥方岩  

  

方介堪篆“潇湘昼楼”象牙大印以贺,该印为鸟虫体,朱文,线条繁密谨严,动静对比鲜明,得汉印遗韵而又过之,乃方介堪平生治印之杰作之一。


鸟虫篆印是方介堪最擅长的,最早见于战国玺,兴盛于汉代,之后便逐渐暗淡。方介堪潜心研究秦汉印章,在广取博学的基础上,方介堪先生的鸟虫篆印形成了形神兼备、粗细不同和繁简并重的独特风格,并且做到了朱文和白文的统一。他在没有流派印成功先例可以参照的情况下于鸟虫篆印领域取得大成,至今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方介堪刻 骨质朱文闲章

印文:吟诗度曲

边款:介堪作

福建东南2016春季拍卖会


方介堪刻 高山石睡狸钮闲章

印文:小乘客

边款:方喦

福建东南2014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方介堪的印是刻出来的不是修出来的,他在《自题画像》一文中说道:“不管他精金璞玉,犀象车渠,更不论虫书鸟篆,垂露悬针,有合于体裁,便快然奏刀,纵横随意,兴尽而后已。”


方介堪刻 青田石白文闲章

印文:长年大利

边款:方岩

福建东南2015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方介堪刻 白文玉印

印文:仓雅楼

边款:介翁

福建东南2015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方介堪刻 高山石兽钮朱文闲章

印文:可读斋

边款:介堪

福建东南2014秋季艺术品拍卖会


上世纪40年代是张大千创作的高峰时期,他为了防止被别人抄袭便是格外讲究用印,用什么印、盖在何处都有考量,而且他还有一个“坏习惯”,印章五年一换,特别是在画展之前都要制一批新印,并且用过的印章都一应销毁。这种数量大、时间紧的要求也只有方介堪能够做到,绝对的“有求必印”。他一般不打草稿,都是以刀代笔,一挥而就,对于张大千的要求无不有求必应,并且每一方都是精品。


张爰之印


西蜀张爰


张爰


张爰


张爰私印


张爰私印


张氏大千


大千世界


大千


在张大千“渡海”之前,还再度想邀方介堪一同离开,可因为乡情与家眷方介堪还是拒绝了,从此他二人便天各一方,再也没有相见。因为担心好友家中境遇,张大千在离开之前特地画了20幅画赠与方介堪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在文革期间,张大千听闻好友数次被抄家处境艰难,特意汇去美金,可方介堪根本无法接受,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祸患无穷。


幸好平反以后,他们二人几经辗转终能重新联系上,方介堪又应邀镌刻了“以放易庄”、“以简易密”、“闭门造车”、“有此山川”诸印托人带去给还对岸的张大千,两位老友时常通信,互诉思念之情,都期盼着能够再次重逢。不料1983年4月张大千在台湾因病去世,消息传来,病榻上的方介堪悲痛万分,难以释怀。


1982年方介堪为张大千刻“大风堂”、“有此山川”、“以简易密”印章


后来据台湾友人说,方介堪为大千镌刻的最后一批印章被带到台湾时,大千已经病危住院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把印章紧紧抱在胸前,久久不肯放下。方介堪一生为张大千刻印无法统计,至少也有数百方之上,然而这每一方印章,都代表了这两位经历无数风雨的老人之间无法言表的深厚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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