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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收了甄士隐的银子，娶了他的丫鬟，就是不思报恩 陈能雄/文 胡雪岩年轻时，在杭州一家钱庄里当伙计，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此人名叫王有龄。经过一番交谈后，胡雪岩知道他胸怀大志，日后定会飞黄腾达，胡雪岩挪用了钱庄的五百两银子资助给王有龄。王有龄进京后，得贵人提拔，官运亨通，他到浙江当官时，知恩图报，帮助胡雪岩筹办钱庄，为他的生意找门路。胡雪岩从此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以说，投资王有龄，是他生平第一次成功的投资。  在《红楼梦》中有个人物的早年奇遇与王有龄相似，他就是贾雨村。贾雨村与王有龄一样，祖上是官宦之家，传到他们这一代时，已经家道中落。两人都相貌堂堂，谈吐不凡，即使是在落魄潦倒之时，举手投足间也有一种伟丈夫的风度。贾雨村的早年经历，和我们在很多戏本里看到的书生故事差不多，他寄居于苏州葫芦庙中读书，卖字作文为生。在庙旁有户乡宦人家，主人叫甄士隐，知书达理，为人乐善好施，在街坊邻居中口碑甚好。甄士隐与贾雨村同是读书人，有共同话题，两人一来二往就混熟了。贾雨村经常登门拜访甄士隐，品茶论诗，顺便蹭顿饭吃。有一次，贾雨村在甄家花园散步，看到甄府中的丫鬟娇杏姿容秀丽，迸然心动。丫鬟看贾雨村虽然衣着朴素，但相貌魁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就是那温柔的回眸，抚慰了贾雨村落寞的心，贾雨村心想这个女子果真慧眼，识得真英雄！从此，这个女孩走入了贾雨村的心中，他暗生情愫，写了一首暗恋的诗，最后一句是：“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他想借着温柔的月光，照耀梦中的人儿。  贾雨村满腹诗书，常有怀才不遇之感，他曾作一联：“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他自比金玉，只待识者垂赏，贾雨村表字时飞，也有待时飞举之意。贾雨村想入京考取功名，无奈没有盘缠上京，他结交甄士隐的目的之一，也是希望能得到他的帮衬，但他书生意气，身上有文人的傲骨，不好意思向甄士隐开口借钱。而甄士隐早就看出贾雨村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早有周济之意，只是怕伤了贾雨村的自尊心，也没有开口。 这年中秋，正值团圆之夜，甄士隐觉得贾雨村旅居他乡，一个人太过寂寥，就邀请他参加晚宴。贾雨村对着一轮明月，借着酒兴吟道：“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甄士隐听了连连称赞，说这是他平步青云的好兆头。贾雨村趁机说有意参加明年的科考，并提到了自己目前的困窘之处。甄士隐早就想帮他了，还没等贾雨村说完，就说可以资助他盘缠。甄士隐当即封了五十两白银给他，五十两银子这个数目多吗？我们举个例子吧，赵姨娘是贾政的妾室，月钱是二两，五十两银子相当于赵姨娘两年的生活费；贾府中一等丫鬟月例是一两，五十两银子相当于贾府中的大丫鬟辛辛苦苦上班四年的工资。  甄士隐慷慨赠送给贾雨村这么多银子，贾雨村并没有感激涕零，只是“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似乎这钱是该他应得的，也可能是觉得读书人老是提钱太俗气，又或是他这样的人物如果为曲曲五十两银子就折腰，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甄士隐为他制定了出行日程，让他在八月十九日这个黄道吉日乘舟西上，并约好明年冬天相会。那贾雨村银子一到手，也不管黑道白道的，连夜收拾行李，也不向甄士隐辞行，第二天天没亮就悄悄上京了。 贾雨村入京后，高中进士，被朝廷授予官职。他在春风得意之时，忘了甄士隐的恩德，忘了两人的冬天之约。贾雨村在为官的几年间，没有去苏州找过甄士隐，不知道甄士隐的女儿英莲被拐走了，不知道葫芦庙和甄府失火了，也不知道甄士隐举家到大如州投奔岳父了，更不知甄士隐出家之事……有人会说可能是贾雨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但他总可以派人送书信给甄士隐啊，即使甄士隐后来离开苏州，以他在苏州的名望，贾雨村不可能打听不到他迁居何处了，从这可以看出贾雨村并没有把报恩放在心上。  后来，贾雨村升任大如州知府，巧遇甄家丫鬟娇杏，他才知道甄士隐的妻子封氏住在当地，他派人送去银子和锦缎答谢封氏。从这看，贾雨村似乎是报答恩人，然而，贾雨村既知恩人的妻子在治下，怎么不登门道谢呢？这样子也显得太没诚意了吧，之后，我们才发现贾雨村送银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看中丫鬟娇杏了。贾雨村又秘密写了封信给甄士隐的岳父封肃，说想娶娇杏为二房。封肃喜不自禁，他撺掇女儿去说服娇杏，贾雨村也不用上门求亲，封肃当夜就把娇杏送到府上了。贾雨村高兴之余又赠了一些银两给封氏，让她好好保养身体，寻访甄英莲的下落。 贾雨村这恩报的有些虚情假意，为啥呢？之后，贾雨村真正遇到甄英莲时，他的处理方式就让人看清他的嘴脸了。贾雨村在补任应天府知府时，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这个案子是薛蟠为抢夺甄英莲打死了冯渊，说它棘手，倒不是案情复杂，而是凶犯薛蟠的靠山雄厚，又是贾政的外甥。贾雨村得罪不起薛家，而且他被朝廷重新起用，贾政对他多有帮助，贾雨村索性作了个顺水人情，糊涂地判了这个案子。贾雨村审案时，已经知道被拐的女孩，就是恩人甄士隐之女，明知甄英莲跟随薛蟠这种混蛋不会幸福的，他竟然不思图报，没有把甄英莲从火坑中拯救出来。  有人会说，贾雨村明哲保身，他只是犯了一个很多官员都会犯的错误。可是，贾雨村对甄英莲冷漠至极，就连她的身世都没有告诉她，也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甄士隐之妻，没有让她们母女团聚。封氏在有生之年只能暗自垂泪，思女成疾。我想，贾雨村如果能把甄英莲送到封氏面前，这远比送她银子更好。母亲已然是这般苦楚，女儿更是凄凉，甄英莲对身世茫然不知，觉得自己是个无根无缘的人。后来，薛宝钗给甄英莲取名为香菱， 带她到贾府，周瑞家的问她父母是谁？今年几岁了？老家在哪里？甄英莲一概不知，默默摇头，她的遭遇就连贾府的下人都为她感伤叹息不已，更何况是她自己！ 甄士隐是个好人，他和胡雪岩一样帮助过一个像王有龄一样有才的人，换来的却是不同结果。他在小说中出场虽然不多，但却让人心生同情。甄士隐慧眼能识贾雨村的才干，却看不透他的内在品质。贾雨村本来也是一个有思想抱负的读书人，只是在官场这个大染缸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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