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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简 儿 1 国庆节过后，冬花的单位集体举行出游，出发地是西安，冬花心里还在念叨，单位真是大发慈悲、体恤民情，知道国庆期间到处人山人海，出门会被挤成馅饼，所以等到国庆节收假后才发这么个好福利，真是难得呀！于是她和平时要好的几个女孩一起商量了一下，如何充分利用这三天假期。 冬花的手机响了，闺蜜兼同事小琳子对冬花说：“你老公又给你换新手机了，真舍得为你花钱。” 冬花抿嘴一笑，没有说话，将刚买不久的iPhone7用手指划开，看到上面一条未读的信息，是汤哲发来的，汤哲是冬花的老公，两人已结婚五年之久，育有一子，儿子已经三岁多了，如今在上幼儿园。汤哲发信息就是让冬花下班后记得去幼儿园接孩子，本来平时接送孩子的事情都是汤哲一手操办的，今天是个例外，冬花回了个信息说——“知道了。” 冬花刚回了信息，汤哲立马发了一个宠溺的表情，说：谢谢老婆大人。 冬花笑了，心里还在想，结婚几年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心里倒是乐滋滋的，当她刚准备退出信息的页面时，她看见一条未读的国庆前夕发来祝福的短信息，这是苏泽发来的，她本来想删除信息，但心里有一根敏感的神经牵动着她，某种意识让她重新回忆起了那些过往。 冬花心里想，反正事情过去都这么久了，现在的她已经成立了家庭，而苏泽现在也是大学的美术老师，相信搞艺术的男人身边最不应该缺女人吧！想到这里，她坦然一笑，立马回了苏泽。 冬花：单位集体出游，目的地是西安，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吃个饭。 冬花潇洒合上手机准备去接孩子。 2 果然苏泽很慷慨的接受了冬花的请求，并说他要亲自来机场接冬花，冬花权当苏泽是自己的一个老朋友，也没在意太多。 冬花和同事下了飞机，在出站口果然看到了苏泽，虽然他脸上有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并不妨碍他那搞艺术的帅气的轮廓，他还是跟七年前一样，一米八几的身高，穿着休闲，永远一副看透世事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嘴巴周围留了一层胡须。 苏泽看到冬花，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随手将冬花的行李箱接过来自己带，一切那么自然，几个人走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以前一起经历过什么，没有埋怨没有生气也没有暧昧，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 冬花上初二的那年，遇到了苏泽，苏泽是方圆几个中学所有混混学生里面的头儿，整个县城所有的中学没有人不知道有个叫苏泽的校霸，之所以他是校霸，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因为苏泽有个当官的爹，家里有权有势有钱。苏泽不喜欢上课，喜欢到县城、镇里的中学“体恤民情”，替他爹考察各个学校的教育问题，按道理，像苏泽这样的花花公子是怎么也不会转悠到冬花所上的那所中学，因为这所中学实在是破烂不堪。一次意外，苏泽“考察”到了冬花所就读的那所中学。 苏泽看到冬花的时候，冬花正在帮老师倒刚做完饭的泔水，满满的一桶泔水，冬花身体瘦小哪有力气抬得动，但这是值日表安排的，必须要冬花做，不然要扣除操行分。 可怜冬花一个人抬泔水桶，一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苏泽新买的运动鞋上，这让翩翩公子苏泽如何受得了，冬花不认识苏泽，只是害羞的说：“等我把泔水倒了，给你晒鞋行吗？” 苏泽没说话，将自己的运动鞋脱了放在冬花的手里，然后光着脚提着泔水桶走出了校门，就这样冬花和苏泽算是有了最基础的交情。 3 后来，苏泽一个月总会三番五次的来冬花所在的中学，他来的时候不会主动找冬花，只会静静的待在冬花的班级外面，等冬花快放学的时候，他会立即骑着摩托车走掉，来无影去无踪，跟个江湖大侠一样。 冬花家境贫困，一年到头就穿着那么一两件绿格子外套，虽说洗的发旧，但冬花的气质没有被这些洗的发旧的衣服压倒，反而显得更加的清秀安静了。 苏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每次他都会从县城里买两件适合冬花穿的衣服，然后拖别人送给冬花，但冬花每次都会拒绝，这件事苏泽一直很伤心，后来苏泽亲自找到冬花，告诉冬花：“你要是不接受我买给你的衣服，就是你喜欢上了别人，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男人追你，我会打的他满地找牙。” 冬花不理会这么冲动的富家公子，也不接受他的衣服，苏泽赌气拦住平时和冬花交好的几位男性朋友，并且找人揍了那几个男生，因此引来了派出所的民警，苏泽被顺利的逮捕了，在派出所呆了一个星期后，被他爹找人赎了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冬花再也没有看见苏泽，冬花以为苏泽从此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中考的时候，她考上县里的高中，家里人想让她出外给人当保姆照看孩子，以此补贴家用，但冬花是个要强的女孩，她想继续上学，无论如何她都想和那些考上高中的学生一样追求知识，家里人也被她的倔强征服了，于是家里人借钱让冬花上了县里的一所职高，所谓职高也不过是学一些农用的专业，什么给猪接生，给驴配种，给果树修剪树枝等等的课程。 这让自尊心暴强的冬花很受打击，但她很知足，只要能上学，无论学什么，她都会认真学，她从此开始了自己独自住校的生活。 就在她人生最暗淡最迷茫的时候，苏泽再次出现了，再次看见苏泽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帅气，那么干净，身上穿的都是最好看的衣服和鞋子，只是苏泽本人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瘦瘦高高的样子，一脸的冷傲和淡然。 苏泽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并且学了画画，当画家一直是苏泽的梦想，那个时候，冬花很羡慕苏泽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但对于她自己，冬花觉得自己只要不拖累家里人就已经很好了，她要为自己下学期的学费做筹备，哪里有谈梦想的资格。 苏泽深深知道冬花是一个敏感自尊心暴强的女孩，于是他总是对冬花说自己不过是在高中混日子，其实他的梦想是以后当个个体户，只要以后能开个杂货铺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过一辈子就很知足了，但冬花知道，苏泽不过是安慰她罢了，她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泽上到高二时候，去了西安学美术，开始正式的学画画，冬花还是学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课程，继续为她的学费操劳。但她唯一的心里安慰是，苏泽总会从西安写信寄给她，并在每封信里面夹一副自己作的油画。冬花所了解到的外面的世界全是苏泽在信里告诉她的，渐渐时间久了，冬花也想去大城市看看，不想再待在农村力，待在县里，她的梦想是去城市里看看，同时她也喜欢上了油画的味道。 4 冬花上到职高的第三年，政府颁发了新的政策，冬花这一批学生所就读的职高也可以考大学，当时冬花高兴坏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苏泽，苏泽立即买了一张车票连夜赶到冬花的学校，买了一个大蛋糕来庆祝。 那晚，苏泽向冬花表白，冬花拒绝了苏泽，并对苏泽承诺说，等以后我考上城里的大学了，我们再谈恋爱吧！ 苏泽答应了，那一晚，苏泽和冬花在县城的大街小巷逛了整整一夜，谈及各种各样的话题，苏泽承诺他成为大画家的那一天就是他娶冬花的日子，那晚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但没有牵一次手。 一年之后，冬花考上了兰州的一所大学，苏泽也顺利的留在了西安美术学院继续学习，两个人一直保持书信来往，苏泽的每一封信都是写给冬花的情书，他曾经承诺要给冬花写一辈子的情书，因为那个年代交通不发达，冬花和苏泽异地了四年，几乎每年很少见面，每逢假期，苏泽会和学院的师生们一起到全国各地写生，而冬花总会买张火车票早早的赶回家里去，帮助家里干点农活。 他们的感情就这样不温不火，冬花在心里也起了疑心，隐约感到苏泽见惯了外面各种类型时尚的女孩，可能早就忘了她，她有时候会在信里面提起这件事，比如她会问苏泽，城里的女孩是不是很活波很漂亮，她们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苏泽总会很含糊的回答说，城里的女孩没你好看，所以我根本没有注意观察城里的女孩。 冬花在兰州上了几年大学，也见了点世面，对于苏泽的这些话冬花半信半疑，总觉得苏泽在欺骗自己但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一年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是一种折磨，虽然基于贫穷，但她决定还是要去找西安找苏泽。 于是她毕业的那一年，她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西安，打听到了苏泽平时上课的地方，她看到他安静的待在教室里，手轻轻握着另一个女孩的手，画笔熟练的在纸张上游走，他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他没变，但他的心好像变了。 冬花心碎了，那一刻，她狼狈的回到了兰州，痛彻心扉之后，在兰州签了工作，她只想好好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 后来，苏泽还是会给她写信，信里还是会夹着自己画的油画，只是冬花将它们看了之后收藏起来，生活还是要继续。 工作半年之后，她恋爱了。冬花的单位里有一个研究生长得斯斯文文，每天总会帮冬花打热水，并会带冬花去兰州的所有地方去吃好吃的，带冬花去见从没有见过的风景，他的温柔体贴感动了冬花，冬花觉得从没有一个人如此爱她，两个人的交往仿佛顺理成章。 苏泽来兰州见冬花的时候，发现一切都迟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给冬花一辈子的幸福，现在好像被人替代了，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冬花，然而冬花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对苏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但冬花却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苏泽在冬花的公寓楼下坐了一个晚上，地上全是抽剩下的烟把和碎裂的啤酒瓶，第二天，苏泽看到了汤哲，立即扑上去将汤哲揍了一顿，他含泪吼道：“我舍不得碰的女人，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你算什么东西？” 冬花听到楼底下嘈杂的声音，从楼下跑下来，苏泽看到此刻的冬花亭亭玉立，漂亮时尚，她已经不是那个农村不自信的小女孩了，他哭了，冬花也哭了。 5 冬花安抚了汤哲，然后和苏泽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里，感觉一切熟悉又陌生，苏泽最后问冬花：“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你愿意，请跟我回西安，我在大学当老师完全可以养你，我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嫁给我好吗？” 冬花认真的看着这个大男孩，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双天真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责任的东西，她真的可以抛弃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追随他吗？如果再遇到上次她所看到的情景怎么办？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她怎么舍得看他和别的女人暧昧？ 她认真的摇了摇头，说：“苏泽，对不起，我们不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我在你跟前一直都很自卑，你从中学那时候开始就有很多女孩追捧，很多女孩都在打听你的事情，你知道我当时有多自卑吗？我配不上你，现在我觉得自己所拥有一切才可以和你平等的交流，如果现在我抛弃所有的东西去追随你，我又会跟当学生的时候一样，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苏泽苦恼的看着冬花：“我爱你啊！我爱你就够了，你还记得初中第一次见你的情景吗？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你了，这么多年我从未爱上别人，请相信我好吗？” 无论苏泽怎么哀求，冬花最后还是拒绝了苏泽。 三年后，冬花和汤哲结婚了，苏泽哭了整整一晚上，只是冬花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6 冬花结婚这几年来，苏泽总会在节假日发祝福短信给冬花，没有暧昧的语言，冬花也早已习惯了，只是后来社会渐渐变得发达了，互联网技术越来越发达，但冬花总能隔段时间收到苏泽寄来的信件，信里面只有一副油画，但信封永远没有署名，冬花知道这封信是苏泽寄的。 时隔七年，冬花再次见到苏泽时，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她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在饭桌上，冬花打趣说：“哎，大画家，你怎么没带着妻子和孩子来见老朋友啊！真不够意思啊？” 苏泽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但很快被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掩盖了，他小声说：“这些年都在忙教学的事情，没时间搞个人的问题，看着你幸福我就很开心....” 这一刻，冬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刺痛，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但她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本文来源：微信公众号：简儿zz（jianzz11） 一个用文艺腔调讲污段子的北方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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