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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书画”全才苏轼是怎样练成的

 泥盆纪的鱼石螈 2017-05-08

苏轼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良好的文化氛围,再加上苏轼本人天资异禀,使他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少有的几个全能才子之一,诗、词、文、赋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满腹经纶、满腔济世热血的天才,终其一生却没有实现其政治理想。相反,命运给他的却是屡经坎坷、仕途不顺,甚至遭遇九死一生的打击。苏轼一生经历了宋朝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五朝,纵观其一生,其四十多年的政治生涯有四分之三以上是在地方和贬地度过。在北宋的新旧党中,他没有站在任何一方,而是始终站在维护国家

和百姓利益的角度上。神宗时,他反对王安石变法,先后被贬到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哲宗时,旧党上台,他反对旧党尽废新发,被贬杭州,之后新党执政又被贬到惠州、儋州等更远的地方。

苏轼满腔的政治理想得不到实现,所以他常常在诗词中表现他的这种牢骚不平之气,“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如《泌园春孤馆灯青》:

孤馆灯青,野店鸡号,旅枕梦残。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溥溥。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微吟罢,凭征鞍无语,往事千端。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倶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身长健,但优游卒岁,且斗尊前。

这首词作于苏轼从杭州前往密州途中,词的首句就给我们营造了一种孤寂、清冷的气氛,词人孤身一人客居无名野店,天还没有全亮,就被旅店里的叫明鸡吵醒,心里倍感苦恼,多日的起早摸黑、旅途奔波让词人想到世间之路是没有尽头的,而人的一生是短暂有限的,如果一生一直像这几日一样奔波于旅途,那么人生终究是苦多乐少啊!想到此,作者感到心力疲惫、无限怅惘,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靠着马鞍,种种往事不禁浮上心头:自己满腹经纶,自己和弟弟一起初到京都时,是何等的受人器重。可现在自己踏入仕途已有几年,“致君尧舜,此事何难”的意气和希望在现实中屡遭打击,早年“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的政治理想却仍旧遥遥无期。“当时”饱含了词人今非昔比的心酸。“用舍由时,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闲处看”看似词人对得失荣辱看得很淡,实际上是对现实无奈的一种自我安慰。结尾“且斗尊前”反映出作者对现实无奈的苦闷,呼应开头,奠定了全词苍凉感伤的基调。

再如《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作于熙宁八年,词人正在密州任上。开篇词人以“老夫”自称,透露出词人内心深处郁积的壮志未酬的无奈。这一年词人才刚刚四十岁,虽说青年已过,但绝对不至于以“老夫”自称。“少年”一词和“老夫”形成强烈反差,想当年自己初入京城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自己才华横溢,满肚子的政治谋略,可近二十年过去了,却功业未建、壮志未酬。虽有些许无奈和牢骚,但词人即刻被眼前的壮观狩猎场面和百姓的倾城而随受到鼓舞。苏轼就是这样,他总是能学会自己化解忧伤。“鬓微霜,又何妨”虽说两鬓微微有点斑白,但是又怎么样呢?我的豪情壮志和当年一样。“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词人希望朝廷对自己委以重任。最后一句一方面表现出苏轼建功立业的强烈愿望,另一方面,也是对朝廷的一种暗示,只要给我机会,我定不负圣望,为国立功。整首词虽气势雄壮,却悲凉无比,充满了词人得不到重用的愤愤不平。

乌台诗案”是苏轼一生之中的重要转折点,“沉重的政治打击使他对社会、对人生的态度以及反映在创作上的思想、感情和风格都有明显的变化”。在这里有必要对“乌台诗案”简单地进行描述一下:李定等“新党”投机分子一直以来都嫉妒苏轼的才学,苏轼在地方任上的卓著政绩再加上神宗皇帝的嘉奖令等更是让他们对苏轼恨之入骨,他们担心苏轼被神宗皇帝召回朝廷重用,所以他们一直都在阴谋策划,想置苏轼于死地。元丰二年,苏轼由徐州移知湖州,到任后进《湖州谢上表》:“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李定、何正臣、舒直、李宜之等人歪曲事实,在几天之内连番向皇帝上劄子与状子说诗中的“生事”是针对熙宁变法,“新进”则针对因变法而被擢用的官员,他们进而找出许多苏轼以前所写的“托事以讽”的诗文,群起弹劫苏轼,滥加罪名,欲置其于死地。八月十八日,苏轼下御使台狱。经过苏辙张方平、章悼、王安石、曹太后等人的搭救,苏轼最终于十二月二十九日出狱,囚于狱中达一百三十天,这就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乌台诗案”使苏轼无论在肉体上还是心灵上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是词人当时的真实记录。“乌台诗案”之前苏词表现出来的往往是大气磅礴、豪气冲天之中的些许政治失意和壮志未酬的无奈和感伤,而“乌台诗案”之后词中透露出来的更多是人生遭受无辜打击的悲愤。如《卜算子缺月挂疏桐》: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词作于神宗元丰六年,是苏轼初贬黄州时所作。词的开篇就营造了一种凄凉的气氛,夜深人静,几乎所有的人都休息了,只有残缺的月亮挂在稀疏的梧桐树上,词人却难以入眠,。词人在想些什么呢?或许此刻的这一份悲愤之情只能向月亮倾诉。想想这几年,自己像一只孤鸿一样,到处漂泊,空有满腔的报国之志,可是自己的这一片冰心有谁能理解呢?尾句“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表现了词人高洁自许、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尚人格,作者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之情,和前一句形成呼应,我既有如此高尚之品质,为什么反而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除此之外,苏轼也通过在词中描述别人的不平事迹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悲愤。如《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

江汉西来,高楼下、蒲萄深碧。犹自带,岷峨雪浪,锦江春色。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思归客。对此间、风物岂无情,殷勤说。

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这首词是作者贬居黄州期间寄给时任鄂州太守的友人朱守昌的。词的开篇由景引入,上阕由景及情,下阕由思乡转入怀古,直抒胸臆,既表现出朋友间的深情厚谊,又表达出苍凉悲慨、郁勃难平的激情。“《江表传》,君休读;狂处士,真堪惜。空洲对鹦鹉,苇花萧瑟。”这两句是词人对历史的审视,词人以激愤的语调告诉友人不要再读《江表传》这部书了,紧接着对恃才傲物、招致杀身之祸的祢衡表示惋惜,批判了曹操、黄祖这些心胸狭窄的奸邪之徒。“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争底事”即争何事,意思是说我们书生何与这种人有什么好纠缠的,他们这些人在历史的长河中最终不也成为过眼烟云了吗,这一句隐约吧矛头指向对他诬陷的李定等人。刘乃昌先生曾对此词做过评述:“以慷慨激愤之调,振笔直书,开怀倾诉,通篇倾注了郁勃不平之气。”“笔端饱含感情,人们不难从中感到有一种苍凉悲慨,郁愤不平的激情在字里行间涌流。”

儒家爱国忧民的思想在苏轼身上根深蒂固,“辅君治国,兼善天下,永远是他心摇情迷的“床前明月光”,而那强作洒脱和达观的退隐,却总是那胸口抹之不去的‘朱砂痣’。”即使是遭受“乌台诗案”这样的不白之冤他扔心系朝廷百姓,“报国之心,死而后已”但是终其一生他始终没有实现他的“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因此悲愤之情流于词中也是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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