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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洲 -- 第二章 欧洲的地形与渊源
2.12 罗马比希腊更为重要
按照通常的说法，西方历史有一个一千多年的经典时期，内中包含两个部分：希腊（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100年）与罗马（公元前200年到公元500年）。西方古代史的叙述，讲的基本上是这二者的人与事。前边说到过，从政治、经济与文化的联系上来说，希腊其实应该算作东方，而不是西方。希腊人自己的眼光，也多半是向东，而不是向西。以亚历山大为例，他所率领的远征军，瞄准的是东方，对西方兴趣不大。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西方的存在。爱琴海周边耕地严重不足，希腊人一直有外出经商、殖民、当海盗的传统。罗马兴起之前，意大利南部的城邦大多是希腊人建立的。最著名的应该算是西西里岛上的叙拉古，曾经有相当的势力，并且卷入希腊城邦之间的争端。当地后来还出过一位著名的阿基米德，通常算作“古希腊科学家”。跑得更远的希腊人，还曾经在法国的地中海沿岸建立殖民地。现代的法国城市马赛，最初却是希腊人建立的城邦（公元前600年）。只是与当时的东方相比，地中海西部区域还是蛮荒之地，其财富无法与东方相比，对希腊人的吸引力有限。
西罗马帝国被冲垮后的希腊，与欧洲也没有多少牵连。相应的西方史之中，很少再提到希腊。到十九世纪，那些在古希腊文化中找到精神寄托的德国人，跑到现代希腊寻古，第一印象却是一番疑问：怎么他们看到的现代希腊人，与他们基于经典书籍的阅读之上想象出来的古希腊人完全不一样？而且，到那时候雅典、斯巴达早已变成穷乡僻壤，在地面上基本没有留下什么古代的遗迹，让人实在看不出来那里曾经是孕育灿烂古文明的地方。
罗马及其所在的意大利半岛，却毫无疑问是西方的一部分。历史上，东方与西方之间的分界线，大致是落在意大利与希腊两个半岛之间。读西方历史的人，不管读的是哪个时期，都不免会碰到罗马与意大利这两个词。这首先当然是因为罗马曾经围着地中海建立过一个大帝国，其范围涵盖大半个西方。欧陆之上，从莱因河往西往南，低地国家（荷兰、比利时），法国，西班牙，葡萄牙，都属于罗马帝国的地盘，与意大利一起合总称为“西罗马”。莱因河畔的德国地区，也属于西罗马，虽说德国的大部分在河东，属于蛮族居住的化外之地。北欧的几个岛屿也是化外之地，但是现代英国的英格兰部分，却在罗马帝国范围之内，当时的地名不叫着“英格兰”，而是叫着“不列颠”。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有地势高低的差别，却没有天然的河流或是山脉的阻隔。为防止苏格兰高地上的蛮族入侵不列颠，罗马还在二者之间修过一条小规模的“长城”，到现在都还可以找到相应的遗址。
西罗马被冲垮后，在进入中世纪的欧洲，意大利同样有着特殊的地位。文化较为原始的蛮族，把教会当作罗马文化的代表。篡权夺位需要法统的时候，有请罗马大主教帮忙戴上王冠，以得到上帝的祝福。虽然罗马帝国无法重建，蛮族首领却还是要以“罗马皇帝”自称，搞出一个有名无实的“神圣罗马帝国”。当时欧洲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全都是教会之中的教士，读书写字用的都是教会所使用的官方语言，经典时期的拉丁语。需要识字的人帮他们管理家业的时候，他们只能找教会的教士。罗马大主教也借机扩张权力，将自己变成“教皇”，欧洲各地的主教、大主教的任命，要得到教皇的同意。由此引发教皇与各地王公贵族之间种种冲突，致使意大利一直是欧洲各国之间争端的一个焦点。
欧洲复苏的时候，意大利是最先富起来的地区，因为其地理位置最靠近东罗马及后来的奥斯曼。资本主义的萌芽就发在意大利，由此赚来的金银又给文艺复兴提供经济基础，使意大利在经济、文化上都领先于欧洲其它地区。要到1500年间大西洋贸易兴起，宗教改革导致教会分裂之后，意大利才失去地理与历史赋予它的特殊优势，逐渐走向衰落，到十八、十九世纪成为欧洲的落后地区。但是即使到这时候，在欧洲人心目中意大利依然是特别的地方。欧洲各地的王宫，兴建时常请来意大利的建筑师，建好后又有请意大利的画匠与乐师。修建城墙，工事也得请意大利来的师傅帮忙设计，指导。那时的欧洲贵族子弟通常要去意大利游学，参观古罗马留下的遗址雕像，欣赏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珍品，拜访罗马的教堂，当然还有在威尼斯的风月场所饮酒作乐，领教成人的世故。欧洲各地学习艺术的学生，如果有条件也得去意大利耳闻目染，沾一些灵感。凡此种种，都使得罗马与意大利在西方历史上的位置，远远超过希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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