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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乐府和李白的狗尾巴 作者:杨镇瑜

 文学教育圈 2017-05-14

世界总是充满着形形色色的悖论。比如“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比如“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以唐诗宋词为代表的中国古典诗歌,目前已经成为一笔比较尴尬的遗产。如何动用它,是个问题。

复古者认为只有古的才是好的,所以一路叮叮当当平平仄仄,清通者也有,但更多的写成了驴头不对马嘴的老干部体。在这笔庞大的遗产面前,守成已是不易,创新难上加难。反对者认为,凡是古的都应该抛弃。他们每每以欧美现代诗歌为圭臬,视唐诗为“不屑”。这就很值得怀疑了。须知汉堡、披萨能解饿,包子馒头也可以疗饥。比如庆丰包子。嘿嘿。

说真的,《唐诗三百首》我是认真读过的。我个人感觉是,除了李白杜甫白居易几位“大咖”,到了晚唐几乎不忍卒读。我现在能记住的,除了李商隐和杜牧两个人名,就是许浑的一句“一上高城万里愁”了。

抛开古典与现代之争不谈,我一直想寻找唐诗的源头。比如这首汉乐府《陇西行》: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

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顾视世间人,为乐甚独殊。

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不。

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

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

谈笑未及竟,左顾敕中厨。促令办粗饭,慎莫使稽留。

废礼送客出,盈盈府中趋。送客亦不远,足不过门枢。

娶妇得如此,齐姜亦不如。健妇持门户,一胜一丈夫。

在古人天真烂漫的想象中,天上一定种满了白榆树,而凤凰像老母鸡一样,领着一群小凤凰在树下捉虫子。何其朴素,何其美好。

而另一首被李白、李贺、王建、温庭筠和王睿五位诗人同时点过赞的,大约就是这首撼人心魄的《箜篌引》了。

据乐府诗集载:“《箜篌引》者,朝鲜津卒霍里子高妻丽玉所作也。子高晨起刺船,有一白首狂夫,被发提壶,乱流而渡,其妻随而止之,不及,遂堕河而死。于是援箜篌而歌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声甚凄怆,曲终亦投河而死。子高还,以语丽玉。丽玉伤之,乃引箜篌而写其声,闻者莫不堕泪饮泣。丽玉以其曲传邻女丽容,名曰《箜篌引》。”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五位诗人几乎同时为这首《箜篌引》续了根狗尾巴。就把李白的狗尾巴贴这儿吧。要稍稍好看点儿。

《相和歌辞·公无渡河》:“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吼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其害乃去。茫然风沙,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径流欲奚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骨于其间,箜篌所悲竟不还。”

一次和邹昆凌老夫子谈及此事,邹老夫子言:大约上古诗歌中,多朴实率真之气。后来孔子删改《诗经》,把程咬金的大斧头轮得咔咔直响——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就只能这样了。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通俗地讲也就是说馒头和汉堡都是面粉做的,非要分个高下我看大可不必。师古而不泥古,推陈出新,融古今为一炉,则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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