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 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 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 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鬈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 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古风》(秦王扫六合)古诗赏析 秦始皇被明李卓吾称为“千古一帝”,他雄才大略,统一中国,其功当不可没。 本篇则赞讽兼寓,融于一体。属古风第三首,五言二十四句。约略分前后两大段落。 其前段为十句,重在功业。后段为十四句,谓起墓、求仙的残暴和荒唐,以寄讥慨。大开大合,扬尽抑至,给人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印象,可见诗人奔腾的激情,高超的识见,和驾驭重大历史题材的能力,实为浪漫主义的宏篇力作。 诗开头两句,如雷霆万钧之势。诗人感叹当秦王横扫六合(四方和上下称为六合,泛指天下)之际,他虎视眈眈,何等气概!何等英雄!接着两句,写他挥剑斩决浮云,披靡四方,六国诸侯纷纷投降称臣,西来朝拜,归于一统。真是赞扬备至,犹恐不及。一个“扫”字,一个“决”字,一个“尽”字,其英勇,其智睿,其果断,都是极尽形容的。汉贾谊《过秦论》说到秦始皇时,描写他“奋六世之馀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在说明强大的同时,对其酷烈是持揭露态度的,而太白却有意突出其雄威,将统一天下的残暴手段略去。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因为主旨不同,写法有别。 “明断”以后六句,写秦始皇的统治术:一是明断,即发挥天启之明,独断一切;二是驾驭群才,不做阇弱之君(群下之才如不善于驾驭,将是危险的);三收民间的兵器铸为十二个金人,置于宫中,让被统治者失去武器,减弱反抗的能力。他认为这样就可以皇权永固了,于是得意洋洋地打开函谷关,到会稽山顶刻石铭功,登琅邪台(今山东诸城县东南)骋望取乐。“铭功会稽岭,骋望琅邪台”两句应看成互文,因为秦始皇在琅邪台也刻石纪功了,在会稽山也有骋望的内容。这些事都见于历史记载,但并非发生在同一年,诗人加以集中概括,使之更突出而已。 “刑徒”之后十四句由褒入贬,具体抓住两件事即起坟和求仙加以描写。而这两件事又是非常矛盾的,既能求仙长生,就不必起坟;既起坟,就证明无法长生,而这里却正好说明秦始皇既英雄、专断而又虚弱怯懦的矛盾心理。李白对起坟采取略写的方法,只用了十个字,即派了七十万刑徒(服刑的犯人)在骊山造坟,事在始皇三十五年之后。我国从商周以后厚葬的风气很盛,许多古代皇帝一上台就给自己造坟,有时往往要化费每年三分之一的贡税为皇陵费用。骊山始皇陵,封土高五十余丈,环绕一周,五里有余。虽经二千余年的风雨剥蚀和人为破坏,今陵墓封土仍有七十二米高,可见规模之大。 诗人不满是自然的。对于秦始皇“尚采不死药”,作者却采用详写的方法,用了十句的篇幅。始皇二十八年,派徐福率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求仙药,结果当然不可能得到,徐福就骗秦秦始皇:因为受大鲛鱼所苦。于是又派武士与俱,以连弩(一种能连发的弓箭)射之,后来终于在芝罘(今山东烟台)射死一条。但滑稽剧演出持续近十年,仙药竟不可得,秦始皇帝死了。诗人以上述史实为基础,夸张地描写射鱼的经过,更显出其事的怪诞虚妄。 “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两句为全诗的结尾。这个不可一世、伟大而可笑的皇帝,即使起了大坟,葬于三泉之下,金棺(实铜棺)盛之,但也逃脱不了化为“寒灰”的结局。诗人的讽意是最明白不过的了。唐玄宗在我国历史上既领导了开天盛世,又导致了安史之乱,是个“半明半暗”的皇帝。他晚年不理政事,追求声色,也尊道教,慕长生,李白作此诗疑亦有“刺明皇”之意,“借秦为讽,意深旨远”(《唐宋诗醇》),但究竟是咏史,强作比附,则并不妥当。 《古风》其十二(松柏本孤直)古诗赏析此诗为古风第十二首,历来被称为太白“气体高妙”(邢昉《唐风定》)“不著议论”(沈德潜《唐诗别裁集》)的咏史名篇。 它的结构有些特别,共十二句,前二是抒怀,中八是咏史,尾二又是抒怀,与其他古风劈头就咏史不同。抒的是什么怀?即自认本性孤直,不能趋炎附势,也许只能冥栖岩石,永作隐士,不能发达了。有点无可奈何,也有点孤芳自赏。不过作者抒怀用了点技巧。 一是用松柏和桃李作比兴,使之形象化。松柏直立而孤傲,用以自比。桃李开得浓艳芬芳,有取悦于人主之意,用以讽刺流俗之人。说我只能是松柏,而不能装出桃李那样的面孔来。其实,古人也有赞扬桃李的,《史记·李将军列传》即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来歌颂李广的品格。所以借物为喻全看你怎么用,从那方面着眼。 二是作者故意把话分成两处说,头尾相应,断而相续,造成曲折变化的效果。中间八句咏唱东汉初年严子陵事。作者既要成为岩石之士,那以谁为榜样呢?就是这个严子陵了。既要作为榜样,那就要好好写一下,于是成了全诗的重点。 严子陵事,见于《后汉书·严光传》,光是子陵的名。他是今浙江余姚人,少年时和后来东汉创立者刘秀是同学。刘秀得天下后,他就隐姓埋名。刘秀派人终于找到他,三次请他到京都洛阳去,想让他任谏议大夫。严子陵入宫与刘秀谈了一夜,同床而宿。第二天管天文的官报告“客星犯御坐甚急”,其实是严子陵睡熟时将脚架在刘秀身上的缘故,这说明他也是客星下凡。严子陵不肯做官,后来获准回乡在富春江边钓鱼以终,现在浙江桐庐县西三十里的严陵濑(富春山),就是他当年垂钓的遗址。 作者认为严子陵昭昭清风,洒遍天地后世,是不可追攀的。邈然,形容杳远。因为感其崇高,所以要学习。隐居山野一生,并非易事,尤其对未能忘怀功名的李白更难做到,故此又深知杳远难致。 太白集中曾多次提到这位严子陵。如《书情赠蔡舍人雄》:“梦钓子陵湍,英风缅犹存”,《送岑征君归鸣皋山》:“虽登洛阳殿,不屈巢由身”等即是,应该说他蔑视富贵、平交帝王、甘于寂寞的精神,今天也是令人尊敬的。个别地方,作者对严子陵也稍有微词,如《宛溪馆》:“却笑严湍上,于今独擅名”,那是一种借题发挥。全篇融观点于叙事抒怀之中,不空发议论,这确是本诗的又一特色。 《古风》其十五(燕昭延郭隗)古诗赏析此为古风第十五首,太白借史事以讽现实,针砭当时据权要者不爱惜人才,似为一入长安作者将离京前作。诗共十句。 前四句咏史,古代燕国弱小,受齐国的侵略,因此燕昭王招请天下贤士,使燕国强大起来。他首先从尊敬郭隗开始,“改筑宫而师事之”。于是,剧辛从赵国来,成为燕国将军;邹衍从齐国来,成为著名的哲学家,被人称为“谈天衍”。事见《史记·燕召公世家》。黄金台,遗址在今河北易县东南,孔融《论盛孝章书》:“昭王筑台,以尊郭隗”,陈子昂《郭隗》:“隗君亦何幸!遂起黄金台”,李白在其他诗中也屡及之。黄金台非指以黄金为台,据《白氏六帖》云:“燕昭王置千金于台上以延天下士,谓之黄金台。” 接着四句指陈时事,悲叹奈何青云之士,弃我如同尘埃一般。青云士,语出《史记·伯夷列传》:“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者”,这里借指当时在高位据权要者。陈沆《诗比兴笺》云:“天宝之末,宰臣媢嫉,林甫贺野无遗贤,国忠非私人不用。庙堂惟声色是娱,而天地闭,贤人隐矣”,意虽近而未切。如为天宝时作,其时白在翰林,宝马银鞍,不得以尘埃、糟糠言之。“珠玉”一联,向称名句,为其对比鲜明,切中时弊也。 最后两句,谓诗人将离京,如黄鹄高举远翥,又徘徊眷顾而不忍,其矛盾复杂之心情写得颇真切。黄鹄,黄色的天鹅。据《韩诗外传》,春秋时田饶在鲁国不受重有用,他对鲁哀公说:“臣将去君,黄鹄举矣”,就离开鲁国,后来燕王立他为相。太白亦借以自喻。全诗作者纯熟地运用历史故事,或讽刺,或自比,愤激中有期望,失意中有追求,语言精炼朴实,骨气端翔,拟阮籍《咏怀》,又颇见独特风格。 《古风》(西上莲花山)古诗全文 西岳莲花山,迢迢见明星。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邀我登云台,高揖卫叔卿。 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 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 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古风》(西上莲花山)古诗赏析 这是一首游仙体的写实纪事之作。据李白《奔亡道中五首》所叙,安史之乱起时他在梁苑(今河南商丘)至洛阳一带,目睹洛阳陷落,乃西奔入函谷关,西上华山避乱。萧士赟云:“太白此诗似乎纪实之作,岂禄山入洛阳之时,太白适在云台观乎!(《分类补注李太白诗》卷二)其说有理。又李白《江上答崔宣城》诗云:“太华三芙蓉,明星玉女峰。寻仙下西岳,陶令忽相逢”。知李白在下华山后再南奔至安徽宣城。学术界长期以来认为此诗作于宣城一带,恐未谛。 此诗前半首写在华山的游仙经历,虚幻飘忽。西岳华山是有名的道山,据《太平御览》卷三九引《华山记》曰:“山顶有池,生千叶莲花,服之羽化,因曰华山”。诗人避乱而来求仙,幻想超脱黑暗现实,故一登上华山莲花峰,眼前就幻化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仙世界。 诗的前两句,写诗人游仙情景。莲花山,西岳华山的最高峰,又叫西峰,故曰“西上”。明星,华山仙女名。《太平广记》卷五九引《集仙录》:“明星玉女者。居华山,服玉浆,白日升天”。“迢迢”,描绘出远远望见华山仙女的情景。 接着四句,描绘了一幅轻灵缥缈的仙女飞天图。只见仙女洁白的手中拈握着千叶芙蓉,凌空虚步,霓虹般美丽的衣裳上曳着宽广的长带,仙袂飘飘,飞游太清。诗人沉浸在翩翩飞仙的幻境中。 “邀我”四句,写美丽的仙女邀请诗人来到上冠景云、下通地脉的云台峰,与仙人卫叔卿长揖见礼,同游紫冥。据《神仙传》载,卫叔卿是汉代中山人,服云母成仙,曾乘云车、驾白鹿从天而下见汉武帝,不料武帝竟以臣下相待,遂大失所望而离去。后来汉武帝懊悔,派人寻访,见他在华山与人博戏。诗人此处用卫叔卿之典,既切华山的神仙故事,又暗寓自己的遭遇。天宝元年,李白奉诏入京供奉翰林,终因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梦游天姥吟留别》),遭谗出京。共同的遭遇,使诗人与卫叔卿结为知音,恍恍惚惚间随之飞升太空,驾鸿遨游紫冥,摆脱现实中的一切烦恼,飘然世外。 但诗人毕竟不能忘情人世现实,正当诗人飞仙而去的时候,蓦然回首,从高空瞥见人世的血腥现实:茫茫洛阳大地到处是烧杀抢掠的安史叛军,人民的鲜血涂满了野蒿蓬草,逆臣贼子却伪立朝廷,对从逆贼臣封官晋爵、衣冠簪缨。 末四句是诗人猛然从神仙幻境返回现实世界的描写,字里行间充满沉痛愤怒之情,表现出诗人对叛乱的切齿痛恨和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注。诗人不能忘怀生于斯长于斯的心爱祖国和人民,就象屈原《离骚》所描绘的:“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屈原在绝望中幻想驾龙驭马永离楚国,但当他在天上下顾楚国的瞬间,对祖国的深情眷恋粉碎了他的幻想,重又回到苦难的楚国大地。李白此诗直承屈骚精神,面对人民涂炭、社稷倾覆,不忍心飞仙而去,表达出忧国忧民的沉痛感情。 由此可见,此诗前面大部分篇幅描写游仙,正是为了反衬末四句的写实。通过美妙洁净天上仙境的描写,更突出了人间战乱现实的残酷和污秽,诗人不忘人民遭难、国土沦陷的现实,深刻地反映出李白对祖国的忠贞和对人民的关切。 《古风》(大车扬飞尘)古诗全文 大车扬飞尘,亭午暗阡陌。 中贵多黄金,连云开甲宅。 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 鼻息干虹霓,行人皆怵惕。 世无洗耳翁,谁知尧与跖! 《古风》(大车扬飞尘)古诗赏析 唐玄宗后期,专宠宦官、佞人,据《新唐书·宦官传》载:“开元天宝中,宦官黄衣以上三千员,衣朱紫千余人,„„于是甲舍、名园、上腴之田为中人所名者,半京畿矣。”唐玄宗酷爱斗鸡,在宫中建鸡坊,选专人训养。于是,斗鸡人便成为特权阶层。据陈鸿《东城老父传》记载,当时有个叫贾昌的小儿,因为会饲养善于斗架的鸡,“金帛之赐,日至其家。开元十三年,笼鸡三百,从封东岳。父忠死太山下,得子礼奉尸归葬雍州。县官为葬器丧车乘传洛阳道。十四年三月,衣斗鸡服,会玄宗于温泉。当时天下号为'神鸡童’。时人谓之语曰:'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能令金距期胜负,白罗绣衫随软舆。父死长安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车。’”李白对宦官专权、小人得势的腐败现实愤愤不满,于是写了这首讽刺诗。诗人以现实生活为原型,成功地运用了夸张甚至近乎漫画的手法,形象地刻划出这群社会蛀虫的嘴脸。 诗的开头两句,渲染出一个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的环境:一队大车驰过,飞尘迷漫,使正午的道路变得昏暗不清。正午,是阳光最明亮、最光耀的时候,但飞尘却能够“暗阡陌”,可见尘土飞扬之盛,同时也可知车辆之多、车速之快,而行车之人的飞扬神气更寓于其中。这两句只写景,不见人,造成悬念,烘托气氛,为下面宦官出场作好铺垫。“中贵”二句,写宦官的显赫。诗人于此并未对他们作详细描绘,而是选择了最有代表性的两个方面:一是“多黄金”,言财力厚足;二是住“甲宅”,言权势显贵。 如果说,诗人写中贵多用渲染气氛和意脉暗合的手法;那么,写斗鸡儿则更侧重于将冷峻的描写和极度的夸张、辛辣的讽刺相结合。“冠盖何辉赫”,意即服饰和车饰是何等辉煌显赫,这是一个不问而问的妙句。诗人把斗鸡者与他们显赫的气势放在一起,启发人们去寻思为什么地位低下的斗鸡儿竟能如此腾达,从而暗示出可悲的现实背景。“鼻息干虹霓”,写斗鸡者鼻孔朝天、两眼朝上的形态,表现他们气冲云霄、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行人皆怵惕”,从百姓避之犹恐不及的畏惧神情,足见平时所受欺侮之深。这两句一从正面描绘,一从反面烘托,极为形象地刻划出斗鸡者的嚣张气焰。在夸张描绘中,诗人顺手一击,给予尖刻的挖苦和嘲讽。 末二句,运用典故,感叹当今社会再也没有像许由那样不慕荣华富贵的人了。在所谓盛唐治世,敢于直言统治者不辨尧与跖,体现了诗人敏锐的目光和超人的胆识。 在这首诗中,李白从现实生活的种种黑暗面中,选取了宦官和斗鸡者这两类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运用朴素的语言,通过多方面的冷峻描绘,揭示出他们鄙陋的本质,从而艺术地再现了“亭午”阳光下的社会黑幕。 《古风》(羽檄如流星)古诗全文 羽檄如流星,虎符合专城。喧呼救边急,群鸟皆夜鸣。 白日曜紫微,三公运权衡。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 借问此何为,答言楚征兵。渡泸及五月,将赴云南征。 怯卒非战士,炎方难远行。长号别严亲,日月惨光晶。 泣尽继以血,心摧两无声。困兽当猛虎,穷鱼饵奔鲸。 千去不一回,投躯岂全生。如何舞干戚,一使有苗平。 《古风》(羽檄如流星)古诗赏析 胡震亨《李诗通》云“此篇咏讨南诏事,责三公非人,黩武丧师,有慕益、禹之佐舜。”此诗所叙“楚征兵”、“云南征”,与史籍所载天宝十年四月征讨南诏事相合,当为天宝十年(751)夏所作。南诏(在今云南大理一带),是唐代西南地区以乌蛮为主体,包括白蛮等族建立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它从开元末年开始强大,在唐朝支持下统一六诏(均在云南西部),归顺大唐。后与唐发生矛盾,改附吐蕃。据史载,唐玄宗天宝九年(750),杨国忠荐举鲜于仲通为剑南节度使,仲通残暴寡恩,欺压西南少数民族,因此引起南诏的反抗。次年夏天,鲜于仲通发兵八万进行征讨,战于泸南,遭到惨败。可是杨国忠却为他隐瞒败迹,并大肆征兵以图报复。此诗即以这一事件为背景,通过艺术的概括,叙写了这次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抨击了朝廷穷兵黩武的错误举措。 开头四句渲染出征前的气氛:军情紧急,羽檄飞传;调兵遣将,一片忙乱;救边的喧呼声,惊得夜鸟乱鸣。鸟儿尚且担惊受怕,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诗人以夸饰的笔墨,把一幅出征前紧迫忙乱的场景呈现在读者面前。“喧呼”乃喧嚷催逼之意,又以栖鸟惊鸣烘托之,更见其骚扰之甚。诗人对这次征讨行动的否定态度已暗含其中了。羽檄,即征兵的紧急文书,遇急事,在文书上插鸟羽,表示必须快速传递。虎符,指调发军队的凭证,以铜刻成虎形,一半留在朝廷,一半在州郡军政长官处,朝廷调兵时,必须拿朝廷的半个虎符与地方的半个虎符验合,才能调动。专城,即指州郡长官。 按照事件发展的顺序,接下去应叙写出征将士与亲人离别的场面,可是“白日”四句却突然笔锋一转,宕开一笔,勾勒出一幅四海承平的盛世景象:君明臣能,四海清澄;国泰民安,天下一统。这里的“紫微”、“三公”指皇帝和大臣。“天地皆得一”是由《老子》中的“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二句化出,即寰宇清平安宁之意。这样一幅玉宇清澄的景象与前面描绘的战争气氛很不谐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就使人们不禁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会突然爆发战争呢?诗人虽然并没有明确回答,但讥讽之意已尽在不言中了。 “借问”四句补叙这次军事行动的本事。“楚征兵”、“云南征”即指征南诏事。《资治通鉴》天宝十载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借问”乃明知故问,沈德潜云“天下清平,不应有用兵之事,故因问之”(《唐诗别裁》,谴责之意,已十分明显了。 “怯卒”以下六句,写士卒与亲人别离之惨状,是诗人浓墨重笔着力刻画之处。出征士卒皆为强行捕来的普通百姓,未经战阵,故云“怯卒”,本不堪行;南方又多瘴疠,未战即死者什八九,尤不可去。而朝廷必驱而往之,这不啻是白白送死,所以生离也即死别。分别时悲惨之状,也就可想而知了。“长号”之声,使日月都蒙上一层凄惨的色调,可见怨愤之气冲天之状;泪尽继之以血,心碎哭亦无声,足见悲痛欲绝之情。短短几句就把离别的场面写得声情并茂,撼人心魄。杜甫《兵车行》所描绘被征者与亲人离别时的情景,与此诗同出一辙,可参读。 “困兽”四句写驱民于虎口的结果。以“困兽”、“穷鱼”喻“怯卒”,以“猛虎”、“奔鲸”喻悍敌,形象极为鲜明。虎乃兽中之王,一般的野兽都难以对敌,何况疲困之兽;鲸乃鱼中之巨,一般的鱼类都难以逃脱,何况力穷之鱼。诗人有意使疲弱之“怯卒”与桀悍之强敌相对,因而不敌之势也就不言自明了。这两句以夸饰的笔墨,形象的比喻,鲜明的对照,为下面两句作了有力的铺垫,因而“千去不一回,投躯岂全生”的结果也就勿庸置疑的了。 末二句用典。据《帝王世纪》记载,有苗氏部落不受舜统令,禹欲伐之,舜却不同意使用武力,并且说:“我德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于是修内政三年,执干(盾)戚(斧)而舞,有苗氏便服威怀德而归顺。诗人用这个典故藉以批评当权者“不能敷文德以来远人”(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当时,唐军大举南下,南诏王曾表示谢罪,愿意归还掠夺的人口和财物,并修复云南城。如果唐王朝能审时度势,有利有节,可能会有个较好结果。但当时杨国忠等却不接受南诏请求,一味迷信武力,结果遭到惨败。诗中隐含着这层意思。至此,全诗的主旨便豁然轩露。 这首诗在谋篇布局上颇具匠心。按照事件发展的顺序,当先写事件的缘起,次写出征前的形势与气氛,然后再写出征时亲人离别的情景。可是,诗人却先截取出征前的一个特写镜头为开端,使作品一落笔就警动有势,一下子就抓住了读者。接着又宕开一笔,勾勒出一幅承平景象,使作品舒卷自如,意味深长。然后才补写事件的本事、离别的场面和必然的结果。最后用典,点醒主旨,又与“白日”四句遥相呼应。这样的安排,避免了平铺直叙,又使作品显得错落有致,迂回盘旋,跌宕起伏,使人有回肠荡气之感。 李白一生胸怀“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的理想,始终向往建功立业。天宝初被唐玄宗逐出长安后,虽陷入迷惘和痛苦,曾浪谑诗酒,但他始终关注现实政治,这首反映南诏之役的诗就是一个明证。它生动表达了李白忧国忧民、反对统治者不恤民力、穷兵黩武的进步思想,与同时代的高适等人为南诏战争大唱赞歌,形成鲜明对比。从此诗中我们不得不钦佩大诗人李白可贵的政治品格和严肃的现实主义创作态度。 《古风》(一百四十年)古诗全文 一百四十年,国容何赫然。隐隐五凤楼,峨峨横三川。 王侯象星月,宾客如云烟。帝京信佳丽,国容何赫然。 剑戟拥九关,歌钟沸三川。蓬莱象天构,珠翠夸云仙。 斗鸡金宫里,蹴鞠瑶台边。举动摇白日,指挥回青天。 当涂何翕忽,失路长弃捐。独有扬执戟,闭关草太玄。 《古风》(一百四十年)古诗赏析 此诗作年众说不一,有人根据诗的首句,从唐开国的武德元年(618)下推140年,认为作于肃宗至德二载(757)。但至德二载正当安史之乱时期,诗中毫无动乱迹象,显然不合。其实,诗中的一百四十年,未必是实数。从诗的内容看,王琦认为天宝初李白在长安时作,近是。陈沆云:“此极言其盛以忧其乱也。”(《诗比兴笺》)天宝、开元年间,是唐王朝的极盛时期,同时也渐次显露出由盛转衰的迹象。诗人以其敏锐的政治眼光,已经看到了大唐帝国强盛繁荣的表象下潜伏着的政治危机。这首《古风》就是针对当时的社会现实,揭示出唐王朝统治者腐朽的本质,为我们描绘了一幅绝妙的讽刺画。 首四句从历史的角度勾勒出大唐帝国显赫辉煌的面貌。“一百四十年”一句,概括了唐王朝从建立到走向全盛时期的历程。这其中包含着许许多多的史实,内容丰富,但诗人只用了五个字加以概括,用墨极其节俭。“何赫然”三字,极写唐王朝国势之盛,气势之宏。这是从整体上叙写,具有巨大的艺术概括力。接着诗人又选取了一个极富于特征意义的事物——都城的宫室建筑——作具体的描绘。“隐隐”,写宫室的层叠深邃;“峨峨”,写楼观的巍峨高耸;“五凤楼”,见其精巧华美之工;“横三川”,见其雄伟磅礴之势。这就使得读者对“赫然”的“国容”有了具体的感受。短短四句,虚实结合,就把大唐帝国全盛时期的面貌展现在读者面前。 “王侯”以下六句,转写权贵们的腐败骄横。诗人分三层来写:第一层以“星月”喻王侯之多,亦见其显赫尊贵之相;以“云烟”喻宾客之众,亦见其奔走钻营之态。这两个比喻,精妙传神,寓意深长。第二层写权贵者的腐朽生活。“斗鸡”、“蹴鞠”都是一种游乐活动;“金宫”、“瑶台”乃帝王所居。唐玄宗就喜好斗鸡,权贵者也就藉侍从游乐以邀宠幸。据唐人陈鸿《东城老父传》载,当时被称为“神鸡童”的贾昌,由于博得皇帝的欢心,“金帛之赐,日至其家”。有民谣说:“贾家小儿年十五,富贵荣华代不如。”诗人在另一首《古风》(大车扬飞尘)中也写道:“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蜺,行人皆怵惕。”权贵者恃宠骄恣之态可见一斑。在当时,朝廷上下弥漫着一片骄奢淫逸之风。第三层写权贵者炙手可热的权势。“举动”、“指挥”,含有操纵朝政、左右君王之意。“摇白日”、“回青天”,则是用夸张的笔墨刻画出权贵者飞扬跋扈的权势和嚣张的气焰。这一部分是全诗的重头戏,诗人以浓墨重笔描绘出一幅群丑图。 末四句用典作结,表明自己的态度。“当涂”二句化用了扬雄《解嘲》中的句子:“当涂者入青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意思是说,权贵者当其得志,不过翕忽之顷;一朝失宠,便会永不叙用。诗人告诫这班权贵,恩宠不足恃,骄横跋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独有”二句是征引故实。《汉书·扬雄传》:“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太玄》,有以自守,泊如也。”汉时郎官职掌执戟侍从,宿卫殿门。扬雄曾任郎官,故称扬执戟。在这里,诗人以扬雄自比,表现了自己淡泊守志的节操和鄙视权贵的态度。 这首诗从章法上讲,有它的独到之处。首四句极写大唐帝国全盛时期显赫的“国容”,给读者造成了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深刻印象。耐人寻味的是,在接下去的六句中,却把上层社会腐化的风气渲染得笔足墨饱,淋漓尽致。这样一来,就在读者的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反差,不由得不使人产生这样的联想:繁荣昌盛的大唐帝国,竟然被这样一群腐朽的权贵主宰着,这锦绣的河山,大好的前程,岂不要被他们活活地断送了?最后又以扬雄自比,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样的安排,对突出作品的主旨,起了很好的作用。 《公无渡河》古诗全文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波滔天,尧咨嗟。 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 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 其害乃去,茫然风沙。 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临流欲奚为。 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罥于其间。 《公无渡河》古诗赏析 《公无渡河》是乐府旧题,又称《箜篌引》,属相和歌辞。晋崔豹《古今注》载其本事云:“《箜篌引》,朝鲜津卒霍里子高妻丽玉所作也。子高晨起刺船,有一白首狂夫被发提壶,乱流而渡,其妻随而止之,不及,遂堕河而死。于是援箜篌而歌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将奈公何!’声甚凄怆,曲终亦投河而死。子高还,以语丽玉。丽玉伤之,乃引箜篌而写其声,闻者莫不堕泪饮泣。丽玉以其曲传邻女丽容,名曰《箜篌引》。”在李白之前,今存梁代刘孝威和陈代张正见《公无渡河》各一首。 李白的这首《公无渡河》,按其描写的情景可分为前后两段。诗歌的前半部分首先将我们带入遥远的洪荒时代。诗人将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前后的有关记载联缀起来,想象出一个九地黄流乱注、圣人咨嗟浩叹的末世景象。这时大禹出现了,据《列女传》:“涂山氏长女,夏禹娶以为妃。既生启,辛壬癸甲,启呱呱泣。禹去而治水,三过其家,不入其门。”诗中隐括其事,以较多的篇幅描绘大禹的劳苦使水患消除,九州大地终于出现男耕女织的清平盛世。在这样的背景下,诗人开始了后半部分的描摹,唱出一曲生离死别的悲歌:披发的狂叟一任其妻苦苦哀求,却终于无端渡河、蹈身大海,凄厉的箜篌悲吟不绝,而尸挂鲸齿的狂叟再也不能返回。这一段主要是对《古今注》所载《公无渡河》本事进行概括描写,并突出狂叟与其妻的行止。诗中“径流”,指渡河。“虎可搏,河难冯”,语出《诗经·小雅·小旻》:“不敢暴虎,不敢冯河。”毛诗:“徒涉曰冯(ping)。”“挂罥(juan)”,系挂、缠绕。 将故事的背景推向遥远的岁月,然后在那个迷离的神话舞台上搬出一幕古老的传说,这是李白浪漫主义的创作天才在《公无渡河》诗中具体的表现。他以神话传说为喻体,凭借丰富的想象,展现出缥渺的境界,借以表达对现实生活的感受。这一艺术特点使诗歌的内容披上了神秘的轻纱,以致众说纷纭。清刘熙载《艺概·诗概》评曰:“李诗凿空而道,归趣难求,由风多于雅、兴多于赋也。”可谓深得李白乐府诗艺术的三昧。 《公无渡河》的“归趣”何在呢? 明代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诗》解为“讽止当时不靖之人自投宪网者。”胡应麟《诗薮》注意到游离于“公无渡河”本事之外对于大禹治水的描绘,称此诗是“太白之极力于汉者也”,认为诗歌表达了诗人对盛世的景慕。清代陈沆《诗比兴笺》则以为是“悲永王璘起兵不成诛死。”这些说解或稍嫌宽泛,或不合李白平生思想,皆失之偏颇。“公无渡河”的凄哀长悲,总使我们难以满意这些未免牵强的喻意解说。 那么是生命中怎样的契机使他写下了盛世无奈的悲歌呢? 当代的学者知人论诗,对《公无渡河》的归趣提出了新的阐释:自喻说。那披发的狂叟,是诗人自我的化身;咆哮的黄河,象征着安史的乱兵;弹着箜篌苦苦相劝“公无渡河”的,是李白的夫人宗氏!但在这一致的“自喻说”下,论及写作的年代,又有原则的分歧:郭沫若《李白与杜甫》认为“这首乐府很可能是在长流夜郎的途中所作”。那是安史之乱发生后的至德二年(757),永王兵败,诗人亦受牵连系狱寻阳,并判流夜郎,与宗氏夫人分别之际,写下此诗。大禹治水的背景是安史之乱起后大唐现实的象征,“长鲸白齿若雪山”,正是当时谗口嚣嚣,使李白系狱的暗指。诗歌成为诗人身遭流放命运的不平之鸣。然而在李白生命的历程中,得到宗氏夫人苦劝的情形也有可能在另一个时候发生,那就是安旗主编《李白全集编年注释》指出的“本篇乃白自喻其幽州之行,当为本年(天宝十一载,752)冬在幽州目睹禄山反迹后作”。此时安史之乱未发,诗人怀着“沙漠收奇勋”(《赠何七判官昌浩》)的壮志渡河北上幽州,但即目所见却是安禄山在叛乱的阴谋下紧张的备战。诗人既后悔又无奈,想起北渡之际宗氏的苦劝,自然而然地便用《公无渡河》的旧题来抒写忧心如焚。这里可怕的长鲸喻指安禄山,自己的北上一如渡河的狂叟自取灭亡。《公无渡河》是诗人忧国忧身的无可奈何的浩叹! 浪漫主义的抒情诗作多是诗人精神的外化。自喻二说孰是孰非,尚难分辨,但二说都根据诗人的身世探微索隐,作出合理的想象,因而更接近于李白乐府诗作“连类引义,尤多讽兴”(胡震亨《李诗通》)的实质。《公无渡河》正是以浪漫主义的象征手法,表达了诗人对自身命运的不平和理想破灭的痛苦而传世,它与诗人《蜀道难》、《远别离》等名篇一起组成了“太白古乐府杳冥惝恍、纵横变幻、极才人之致”(王世贞《艺苑卮言》)的艺术境界。 《蜀道难》古诗全文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蜀道难》古诗赏析 《蜀道难》是乐府旧题,属《相和歌辞·瑟调曲》,原为短调,李白《蜀道难》衍为长篇,将体制、内容发展到极致,在唐代曾轰动当时诗坛。孟棨《本事诗》载:“ 李太白初自蜀至京师,舍于逆旅。贺监知章闻其名,首访之,既奇其姿,复请所为文。出《蜀道难》示之,读未竟,称叹者数四,号为谪仙„„由是称誉光赫。 ”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云:“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声名从此大,汩没一朝伸。 ”可见,《蜀道难》是李白的成名作,有着震撼人心的艺术魅力! 全诗第一部分,从“ 噫吁嚱 ”至“ 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开篇避实就虚,凌空起势,连用三个表示惊愕的口语感叹词,叠用两个同义词,惊呼蜀道的高危险奇,在强烈感情支配下,用“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个夸张的比喻,作为全诗的主旋律,为整个诗奠定雄放的基调。接着诗人宕开一笔,借神话传说,追叙秦蜀开辟道路的艰难。诗中充满了神秘离奇的色彩,似乎蜀道是神话传说的英雄人物和劳动人民共同开辟的。 从“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 ”至“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为第二部分,具体描写由秦入蜀道路之难。先从总体上描绘山高水险,“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一上一下,一山一水,一高一险。神话中六龙驾着的太阳车至此,也只得退回,这是何等惊人的想象和夸张,但用在这里形容山之高,却非常形象而得当。接着又以由秦入蜀途中最曲折、最高险的青泥岭作为特写,抓住“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两个典型细节的夸张描写,发挥了高度的想象力,使人真切地感受到百步九折、手摸星辰,以至山高缺氧、呼吸困难的奇幻境界,仿佛亲眼目睹了行人抚膺长叹的神情。至此蜀道之难行似乎已写到极处,忽然间笔锋一转,对友人发出了“ 问君西游何时还 ”的询问,提出了“ 畏途巉岩不可攀 ”的警告,引出旅愁,将诗情带入一个古木荒凉、悲鸟哀号、子规夜啼的氛围中。此处“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的主旋律再起,加深了咏叹的效果。“ 连峰去天不盈尺 ”四句,具体描写连峰接天、枯松倒挂、飞流瀑布、砅崖转石、万壑雷鸣的奇景,以峭峰飞瀑生发,极言蜀道的险恶和惊心动魄,字句工整,音节铿锵顿挫。至此,诗人的感情又推向高潮,不由得又一次发问:“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与本节开头的“ 问君西游何时还 ”,遥相呼应。 从“ 剑阁峥嵘而崔嵬“ 至结尾为第三部分,写剑阁险要,蜀地险恶,规劝友人早返长安。“ 朝避猛虎 ”四句,以自然界之险象暗指社会现实之险象,表达诗人对现实的忧患之思,又一次明确警告友人:“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接着诗人第三次发出“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的长叹,与开头、中间呼应,一唱三叹,有回肠荡气之感。结句“ 侧身西望长咨嗟“ ,凝聚着诗人的无限感慨,“ 收得住,有无限遥情 ”(《唐宋诗醇》)。 此诗采用七言为主的长短错落的歌行体裁,语言奔放而富于变化,忽而三言、四言,忽而五言、七言、乃至九言、十一言,随感情的起伏而变化,继承了《楚辞》、古乐府的传统,并有创新。诗中激荡着浪漫主义情怀,善于将想象、夸张和神话传说融为一体,写景抒情之中融进了诗人的个性气质,喷礴着一股奇气。所以唐人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赞赏此诗“ 奇之又奇,自骚人以还,鲜有此体调 ”。 此诗作意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明代的胡震亨《李诗通》和顾炎武《日知录》均以为“ 自为蜀咏 ”,“ 别无寓意 ”。但事实上此诗确有寓意,但疑非“ 刺严武 ”说、“ 刺章仇兼琼 ”说、“ 讽玄宗幸蜀 ”说、“ 讽友人早还家 ”说,等等。从此诗在敦煌唐写本唐诗选残卷里题作《古蜀道难》,可知李白本为规模古调而作,内容上沿用古调作意。六朝时代的阴铿《蜀道难》诗云:“ 蜀道难如此,功名讵可要! ”李白此诗借写蜀道艰险寄寓着功名难求的意思。中唐诗人姚合《送李馀及第归蜀》诗中说:“ 李白《蜀道难》,羞为无成归。子今称意行,蜀道安觉危 ”说明了李白此诗作意在唐认为是由于追求功名无成而归的作品,结合孟棨《本事诗》等的记载,可知此诗当是李白声名未振的开元年间初入长安求仕坎坷时所作,寄寓着功名难求的感慨! 《长干行》(其一)古诗全文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长干行》(其一)古诗赏析 《长干行》属乐府杂曲歌辞。古辞中说:“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摇。妾家扬子住,便弄广陵潮。”写的是长江上船家女儿的生活。盛唐诗人崔颢曾运用这个乐府题材写下了《长干曲》四首,其中前二首特别有名:“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舟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家临九江水,去来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李白的《长干行》虽沿用乐府旧题,而内容和题材上都作了较大的发展和改造。虽仍是写长干里的人情物事,发生的地点却不在江上,而在江岸上。虽写的是男女爱情故事,却不是互不相识的男女江上相逢互答,而是写了一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青夫妇的缠绵爱情故事,是一首感人肺腑的爱情叙事诗。 故事是以一个少妇的回忆展开的。她的思绪,首先飞回了遥远的童年时代,那时她和如今的丈夫都还是天真漫烂,情窦未开的儿童。记得那一天,她折枝花儿正在门前玩耍,郎却骑着一条竹竿当做马儿跑到她家门前来玩,绕着井台旁的青梅树转了起来。他们从小都住在长干里,从幼年时,就常在一起玩耍,玩着过家家一类的游戏。当时童心无猜,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男女之嫌,没有想到今天竟成了小两口,想起来真有些令人害羞,自己和丈夫的爱情溯源起来,还真与那时有点关系哩! 诗人的头六句以女主人公的口气和角度,对自己的童年生活进行回忆。回忆总是美丽的,象一坛陈年老酒,年代愈是长久,其味道就愈是香醇。 从“十四为君妇”到“岂上望夫台”八句,写她与丈夫婚后的甜蜜生活,写出了一个少妇婚后微妙的心理变化。古人结婚早,刚结婚时,她才十四岁。第一次做小媳妇,她感到既新鲜又害羞。见了人总觉得羞颜难开。别人和自己开个玩笑,就觉得羞的抬不起头。躲进内室里,怎么叫也不出来。经过了一年的恩爱夫妻生活,她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性格也开朗起来,对丈夫的爱情也越来越深厚,感到了爱情的甜蜜。她愿意在丈夫身边耳鬓厮磨,朝夕相守,并发誓愿白头偕老,同尘共灰。她相信丈夫对自己的爱情也是忠贞的,就象是传说中那位与情人相会守约抱桥柱而被洪水淹死的痴情尾生那样,对自己忠心耿耿,而自己也是这样。她只感到夫妻恩爱的甜蜜,那里想到人间还有夫妻别离的哀痛。“岂上望夫台”一句,暗示诗的下半首郎君的远行。望夫台、望夫山、望夫石,全国各地都有,仅在长江沿岸就有多处。 从“十六君远行”到“坐愁红颜老”十二句,写夫妻离别后少妇的担心和伤心。到了少妇十六岁时,也就是她结婚的第三个年头,她安静的家庭生活忽起波澜。就是她的丈夫要出远门做生意。做生意的方向显然是沿着长江西行,要到路过三峡瞿塘滟滪堆的巴蜀地区。这位年轻少妇虽不愿与丈夫分离,但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生意人总得通过做买卖以获得衣食之资啊!她开始从无忧无虑的爱情梦幻中清醒过来,原来爱情不但要共享甜蜜,还得要共分忧愁。五月是涨水季节,瞿塘峡的滟滪堆非常险恶,湍急的江水被江心的礁石劈成碎片,飞溅空中,吼声如雷,连两岸的猿猴也吓得发出悲鸣。想到丈夫所坐的船只就要从这个地方过来过去,真令人提心吊胆。她虽然没有去过滟滪堆,可常听家人讲过,歌曲中唱过:“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滟滪大如鳖,瞿塘行舟绝;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窥;滟滪大如襆,瞿塘不可触。”郎君就要在这个鬼门关闯来闯去,怎能不令人揪心呢?于是,她天天盼着夫君回家,开始时,她每天都要在门前张望,希望能见到她的郎君能够突然在她面前出现,扑到她的怀里。这样过了许久,门前都走出一条明晃晃的小路来了,但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从五月一直盼到八月,郎君的影踪全无。她因失望而感到悲伤。于是连门口也怕去了,以前的旧行迹上又一一长满了青苔。秋风起时,树叶飘零,落在青苔上,一层又一层,就象是痛苦郁积在心头上,扫也扫不尽,干脆还是不扫。八月的蝴蝶黄了,双双对对,在西园的草丛中飞来飞去,象是故意在挑逗她的心事。昆虫尚能双双起舞,人将何堪? 只能使她倍感别离的孤独和凄凉。虽然分离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但她已感到度日如年,红颜减损,衣裳渐宽。这一段着重写她与丈夫别离后的痛苦相思,孤独和悲哀。 最后一段,写少妇盼望夫君早日归来的急切心情。她要想尽办法催促丈夫赶快回来,并希望他在来之前及早给家先来个信儿,把回家的具体时间告诉她。只要一接到丈夫的来信,她就准备乘船到半道上去迎接,就是到离长干七百馀里的长风沙去迎候丈夫,她也不嫌远。“早晚下三巴”,“早晚”即多早晚,唐代口语,意即何时。“三巴”,指唐时的巴郡、巴西郡、巴东郡。都在今四川省东部地区。“不道远”,不感到远。“长风沙”,地名,在今安徽安庆市东长江边上。 这首诗是一首优美的叙事诗。李白的大多数诗都是抒情诗,很少叙事,而这一首则叙述了一则优美的爱情故事。在诗中塑造了一个纯情的少妇形象。这个女子不象是封建社会中旧婚姻制度下的牺牲品。而是一个幸运儿。她和郎君的结合,不是一个不幸的女子被迫嫁给一个与自己毫不相识的陌生男子,而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幸福伴侣,婚后又感情和谐,恩爱和美。幸福的童年,美满的婚姻,她的人生道路可以说是顺利而又平坦,因此就决定了她的性格单纯、深情、娇柔、脆弱等特点。诗人把握住了女主人公的这些性格特点,在诗中展开了充分的心理变化描写。她刚结婚,见是心中的他,就带着甜蜜的感情回忆了他们儿时在一起玩耍的情景。由于刚刚结婚,年龄又小,感到初当小媳妇的羞涩、忸怩。随着夫妻感情的日渐浓厚,遂觉得二人不能分离,即使是短暂的分别也使她不堪忍受。因为她的生活实在是太顺利、太平坦了,没有经过一点挫折,因此,她的心理上也没有做过受挫折的思想准备,大概这短暂的夫妻别离,就是她情感上的第一次痛苦的风波,所以才觉得这是受了极大的精神负担。别离的痛苦和对丈夫的担心,又使她浮想联翩,甚至于经常想到或梦到滟滪堆浪起船翻。她先是经常到门前观望,但常常使她失望,由于她怕绝望,就干脆不出去了。但在家园中的小天地里她仍然无法排释她感情上的苦闷,她见落叶思远人,见双蝶飞舞而倍感身只影单,由于她的忧虑和伤感,顿时觉得老了许多。她又由失望突然变得满怀希望,想象着丈夫很快就要来信,告诉她,他要很快回来,她也要准备乘船去很远的地方去迎接他„„诗到这里,戛然而止。 诗人用他卓绝的诗笔,细致地刻划出一个闺中少妇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塑造了一个美丽的形象。有人说李白这首诗开创了描写爱情心理的新途径,这种评价并不为过。这首诗叙事、写景、描写心理活动,刻划人物形象都极成功。情、景、理三者交融一片,把抒情和叙事,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对以后的叙事诗,特别是白居易等的长篇叙事诗《长恨歌》、《琵琶行》,都起着良好的影响作用。至于李白集子里的另一首《长干行》,比此首的艺术水准要差得多,前人已指出不是李白所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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