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祖贻,男,北京市人,出生于1914年。曲氏幼承庭训,因母病习医,先后向名中医曲瑚忱、王明瑞、张鉴塘、戚福庭学习中医内科、针灸、外科与小儿推拿。1930年拜近代名医张锡纯学习《伤寒论》后,又参加针灸名家承淡安老师“中国针灸研究社”继续深造。1933年考取针灸医师,I936年考取中医师,1950年中央卫生部中医进修学校第一期毕业后,参加中央卫生研究院针灸研究室工作。1954年调中医研究院,1956年又调北京中医学院针灸教研室任教,1974年调兰州市,曾主编?晋代针灸学家皇甫谧书》并撰写针灸、外治、按摩、气功、食疗等方面的论文与蓍作。曾任甘肃省新医药学研究所针灸室负责人之一,副主任医师、副研究员。 擅用针 挑 刮 罐 ——曲祖贻临证经验 1.改进拔罐方法 传统拔罐是瘀血拔法,拔在面部,留有紫斑,对于职业演员、歌唱家、教师,深感不便,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曲氏将瘀血拔法,改进为充血拔法。将固定拔法,改进为连续闪罐法,不仅有益病家,而且提高了疗效,许多年来,深受群众欢迎。 2.猴痧与挑猴 猴痧,从症状来看包括中暑、急性胃肠炎、干霍乱、痧症和食物中毒等等,以夏秋之交为多见。1930年夏,山东烟台市霍乱流行。就诊时,以中暑患痧症者较多。轻者给服同仁堂“痧药”和“卫生防疫宝丹”(《医学衷中参西录》方),重者则针灸并用。因吐泻而脱水者,则内服党参、山药、萸肉及干姜……等急救回阳之剂。短短三余月,治愈1600余例,其中也遇到单纯用毫针失效的疑难病例。如治高XX,男24岁,工人。饮食不慎,夜卧受寒,晨起发冷,两腿抽筋,呕吐不止,心慌意乱,故来就诊。诊见:患者形神萎钝,走路摇晃,面色苍白,呕吐胃痛,虚汗涔涔。六脉沉涩,十指发凉,舌干苔白,指现螺瘪,诊为痧症,据脉症,显系毒瘀干血脉,故脉沉涩而神疲;阻于胃脘,故呕吐而胃疼;伤及卫气,故汗涔涔而指冷。曲氏用放痧逐邪以扶正,乃用毫针先刺大椎排除痧毒以除邪气,再刺曲池、合谷、足三里等穴调理脾胃而止呕,佐灸关元扶阳以除邪,处理似觉周到而病势丝毫未减,继服痧药,亦立即吐出。这使曲氏陷入不解之中,乃邀请善治挑猴的刘老治疗,见其用右手中指尖,点敲患者前后胸肋间,凡点敲之处,刹那间跃起一小包,小包边挑边消,针挑近百针,包块终于消失而呕吐亦消失,顿觉神清气爽。刘老笑曰:“病叫猴痧,针曰挑猴,六名则不知。”继而告诫曰:“针法多种,但毫针不能治此病,若单纯依靠毫针,将误大事。”不久,又来同样痧症患者三例,施用毫针,仍然无效,以后,曲氏效仿刘老挑猴治法,边点边敲,边针边挑,患者呕吐霍然而止,均一一治愈。 民间所谓猴症,即是“猴痧”,挑猴就是“挑疲”又叫“放疲”。如中暑、干霍乱、痧症或食物中毒等均有此症状。因点敲激起之小包,活跃似猴,针挑可消,所以民间叫“挑猴”,实际属于祖国医学的瘟疫范畴。曲氏认为应称“瘟痧”。据清初医家郭右陶所著《痧胀玉衡〉〉记载:“……寒气郁状于肌肤血肉之间,至春而发变为瘟疫,是名温症。又暑热伤感,凝滞于肌肤血肉之中,至秋而发,亦名“瘟痧”。但春温痧毒受症者少。不相传染,时或有之。秋盧莎毒受病者多,老幼相传,甚至一家数人犯痧,或一方数人犯痧。其发也必恶寒发热,或腹痛或不腹痛,似疸非疟。或气急发喘……治宜放痧……”。 放痧法有多种,民间常用的有刮痧、拧痧、扯痧和拍痧等等,而挑猴治痧,无疑是民间疗法中又一放痧方法。 传统使用的挑针,针体粗,大面积的粗针针挑,创伤较大,容易感染。曲氏把过去使用的粗大挑针,改为“1寸长,32号”的较细针体,并运用“蜻蜓点水”手法轻点即过。这种改进的针法,疗效加快,安全适用。 3.“刮刺”消脐风 脐风即脐带风,系由破伤风杆菌感染脐带而起。本病属于中医痉病范畴,出现在产后的称“产后痉”;发生在新生儿的叫“脐风撮口”、“四六风”,又叫脐带风。 1963年春,曲氏带队巡回医疗,夜间急诊一病儿李XX,男,出生后四日,突然发烧继而抽风。査婴儿面色青紫,手脚发凉,两眼与牙关均紧闭,阵阵抽搐,皮肤热可炙手,体温腋下已高达41.6°C,指纹青紫已射甲透关。急掐“中冲”穴,毫无反应,婴儿在连续高热和抽风下,火助风生,风逐痰涌,生命危矣,乃用大面积刮刺法,以此代针扶正,排毒,或可望救。曲氏将手絹平铺于婴儿脊背上,即取随身带来的有机玻璃条(1X6cm),先取脊椎两旁“华佗夹脊穴”,扶正以排毒,在手絹外面,由上往下快速刮动20下,再取大椎、肺俞、昆仑、太溪,退热而豁痰,各刮100下,再用拇指点刺手腿趾节纹各20下,制痉以熄风,然后再刮劳宫、涌泉各100下,通心肾以回阳,继续再刮关元、命门各100下,稍停5分钟,又照前法操作1次,抽搐即止,惟两眼仍紧闭。复用两拇指尖点婴儿眼眶内缘,晴明双穴,目睁清神,体温降至38.6°C,依前法又连续操作了两次。休息片刻,体温降至37.2°C。婴儿热退风熄,射甲指纹亦消退。 4.指针与拔罐合用救治小儿中毒性消化不良 1972年,曲氏曾诊一位中毒性消化不良患儿,脱水至静脉塌陷,输液未成,腹胀甚,神昏,曲氏急掐“中冲”穴,丝毫无反应,细看指纹已到“命关”,腹部高胀,病情险极,亟予扶阳以护阴,取外以通内。急用指针点刺双晴明、劳宫、涌泉穴,再点掐两手节纹固气以防脱。又急取3号玻璃火罐,蘸温热生姜水(开水冲姜,在脊椎两旁“华佗夹脊穴”上下快速推拉三十下,继在中脘、天枢(双)、关元四募穴,绕转走罐六十下,以通腑脏,转到二十几圈,孩子腹内有动,又继续绕转走罐六十下,患儿矢气频转,腹胀渐减稍停,依照前法又续作一次,腹胀已平。为巩固疗效,二次再用拇指点掐劳宫、涌泉,及两手二十个指节纹各掐二十下,诸症平复。 5.水罐治疗哮喘 1978年秋曲氏在甘肃榆中,用水罐治疗哮喘患者多例,疗效颇著。治法:在温暖的室内,病人脊背外露,并排坐在坑沿上。使用1号大玻璃罐,内装热温水半罐多,将燃着薄纸卷投入罐内,迅速将罐扣在“肺俞”穴(第三胸椎旁1.5寸),先扣左侧,再扣右侧,约停3分钟左右,水罐内无数水泡连连上冒。约留15分钟,起罐(因罐内有水,起罐时,须将罐子慢慢滑向一侧,使罐口向上,一翻掌起罐则滴水不漏)。哮喘轻者4?5次,略重者5?6次,治顽固者,加拔前胸“屋翳”穴(乳头上约3寸),左右二穴各扣一水罐。 哮喘有虚有实,不论风寒、风热,袭入肺络,失于宣解,痰阻气道者,多为实证。曲氏体会,水罐既能宣解,又能通调肺气以化痰,乃治哮喘有效方法。至于年老体弱,病程较久之哮喘,由于长期发病,肺失肃降,脾失运化,逐渐出现气短心慌,肾不纳气,肾阳既亏,肾阴已伤,动则汗出,痰湿上泛者则为虚证哮喘,必须扶阳以护阴,水罐与中药合用方显奇效。 例1:偏头痛 梁xx,男,兰石厂技工,1977年8月初诊。 身体素弱,近来反复感冒和咳嗽,并引起右侧偏头痛,延及头顶和右内眼角痛。多次服解表发汗药,咳嗽虽愈而头痛加重。曾到某医院神经科检查,脑部无异常,诊断为神经性头痛。迁延迄今,头痛愈重。发作则心慌气短,自认已成不治之症。检查:体瘦,眼窝内陷,周身乏困,食纳不佳,睡眠较差,右侧头顶拒按,动则汗出,稍累则心悸,腿软,肝脾未触及,脉弦弱,舌苔薄白。辨证分析体质素弱、反复感冒,过服清解,有损两液,更伤卫气,今卫气不固于表,则汗出,营血不荣于里则心悸经气运行受阻,气血阻滞而致头痛。据头痛部位,在左右侧阳明、少阳二经。久弱之体,焉能多刺,姑且稍刺阻滞二经以去邪,后用“自我梳摩”以通调。 处方:攒竹、头临泣、率谷、天牖。 治疗经过:用30号毫针由攒竹穴向上平刺1寸,再由率谷穴向后平刺1寸,由头临泣穴向上平刺1寸,最后再直刺天牖穴8分,刺天牖候针下沉紧得气时,用“一环飞经走气法”,拇指向前,食指向后,紧捏针柄,用力飞快速转一圈(即一环),使针感直达眼底,扩散到头顶。术毕,再令患者用食、中、无名、小指两手八个指尖,在头痛部位和附近快速梳摩数次。治疗24次,患者头痛消失。随访一年,亦未复发。 【按】患者病起于感冒体虚,又误于过用清解,愈清解则体愈虚,体愈虚则经气失运,经络阻滞,因而导致头痛,因患者身瘦体虚,多刺不宜,故仅取四穴,配合自我按摩,加强血流循环。先疏畅其阻滞之经气,再通其壅塞之脉络,通则不痛矣。
李XX,女,1C岁,学生,1960年1月24日初诊。 患者幼儿时即患尿床,由于睡觉深沉,夜夜要唤醒多次,否则即尿床。为此夜间不敢饮水,白日不敢喝粥,口吃干食,仍未改善症状。曾在北京市针灸门诊部及某某医院进行针灸、烤电、理疗、超短波等治疗,始则好转,继而失效。身体稍弱,两寸沉弱,两尺沉弦。苔薄白,质润红色正常,脉象说明肾气大虚。膀胱与肾相表里,肾气虚,膀胱经气亦虚,膀肮失约则遗尿。 处方:膀胱俞、肾俞、兑端穴。 治疗经过:指针。重刺激“膀胱俞”穴,泻膀胱郁久之热,轻刺激“兑端”、“肾俞”穴,补肾气并加强督脉功能。本病从1950年1月24日门诊开始到2月1日,指针共治疗5次,治疗期间,收效显著。遗尿未作。 【按】曲氏体会两寸主心肺,但亦与心肾关系极为密切。肾气虚者,两寸脉搏亦常见虚弱之象。盖因经气无力运行远端。今患者虽寸脉沉弱,但亦无气短、心悸、中气下陷等情况,却遗尿频频。曲氏据此诊为肾气虚。关于指针补泻手法,两手拇指尖轻轻点掐曰补,两手搏指尖重刺前后移动曰泻,先泻而后补者,所谓祛邪以扶正。 例3:面瘫(面神经麻痹) 张XX,女,25岁,兰州市西固热电厂工人,1983年9月26日初诊。 自述于1983年9月18日感觉左侧头部与耳周热痛,次晨起床后洗脸时发现左侧面部麻木紧张,眼睑不能闭合,流泪,语言不利,说话漏风,刷牙漏水,进食时食物残渣滞留于患侧齿颊间隙,舌感麻木,味觉迟钝。检查:患侧皱眉、鼓腮、吹口哨均不能,额纹消失,患侧眼睑闭合不全,鼻唇沟浅平,面部肌肉松弛,口角下垂并歪向健侧,笑时尤甚。舌淡红,苔薄白,脉弱。余无异常。以上说明患者内有郁热,外受风寒,风袭经络,发生面瘫。 治疗经过:在面部采用连续闪罐法治疗4次,自觉症状减轻,额纹向患侧延伸3cm,眼睑基本可以闭合;治疗7次,额纹与鼻唇沟基本恢复,口角歪斜基本纠正,眼睑闭合,舌麻木消失,味觉恢复。又经巩固治疗5次,自觉症状和体征完全消失。共治12次痊愈。随访一年,情况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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