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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方向感的情思书写——陆幸生诗歌阅读札记(罗振亚) 2011年06月08日 10:26 最初知道陆幸生的名字是通过小说和报告文学，读了诗集《剑胆琴心》和《松风梅影》之后，我发现他原本更是一位诗人。同那些技艺型诗人相比，陆幸生在无意间已把诗歌当做了生命与生活栖居的一种方式。所以他明明对诗歌边缘化的处境有着清醒的认识，平日里本职工作又十分繁忙，但他还是逐渐看淡权力欲望，钟情于缪斯，用两年多的闲暇时间写出了近400页的《松风梅影》，其“无心插柳”的成果令人刮目。其实，他这种心性、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然构成了一首耐人寻味的诗。 陆幸生的诗歌是阔达的。下乡知青、军人、共青团干部、出版管理者等丰富经历的交织和转换，成就了他宽广的抒情视野。从《前世今生》的物象凝眸，到《相聚雨花台》的历史抚摸；从《上善若水》的生命滋味咀嚼，到《我随你去》的复杂之爱揭示；从《平安为谁祈祷》的人道关怀，到《女儿，今晚爸妈为你披上婚纱》的亲情守望……你会发现他是用一颗心在和整个世界交流，从幽幽苍天到渺渺心河，从宇宙之大到蝼蚁之微，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仿佛均是他表达的对象。而情乃诗之动因与安身立命之本的本质参悟，又使他的一切观照都在“心灵总态度”的辐射下，浸染着诗人主体的心灵印痕，而众多诗篇的聚合则共同织成了诗人情思世界斑斓多元的格局。 在诗歌创作上，方向感的获得是一个诗人成熟的标志。陆幸生是有着明确而健康的方向感的。他以为美是自由的象征，而只有建立在善的基础上的审美才具有道德的内涵，只有真情实感才会打动人。我以为，作为倾向于传统、力图将传统植入现代创作的诗人，他是在真、善、美的三维架构中，建设着自己的诗歌美学。如《清明，我在细雨中行进》就充满了诗人灵魂和情绪的鸣响，它在清晰而舒缓的走笔中，把对父亲的敬爱、怀念渲染得真切诚挚，别致又饱满，它是一种具有民族色彩的美好亲情的打量，一种深沉的普泛人性的张扬，所以能够引起传统审美心理积淀深厚的读者的情绪感染。特别是结尾要把父亲的遗愿化为普降天下的春雨、把父亲的笑声奉献给苍生那种人生担待，完全可以视为传统诗歌精神的现代延伸和动人闪烁。 自然地抒发情志、为生命作证的写作动机，使陆幸生的诗不论是喜还是悲，是快乐还是忧伤，是豪迈还是婉约，无不自然、真诚，避开了矫揉造作的虚假泥淖。几十年生活的锤炼和淘洗，使他很多作品已经逸出情绪的舞蹈、灵魂的喧哗层面，在不知不觉中更接近了一种体验乃至经验的揭示，即便是外部物象、纯内心感情的观照，也因为审美距离的拉开，因为由实情向诗情转化过程中的情感滤淀和理智介入，而使情思性灵的河流淌动中，常蛰伏着理意、理趣的“石子”，或浓或淡地承载着诗人的思考质素。或者说，它有时展现出来的是一片思想的家园，如人生的眉批、理性的博弈，给人一种智慧上的启迪。尤其是当诗人的视线转向人生、生命等境域时，诗有时就成了一些形而上抽象命题的咀嚼。如《最美好的记忆》与其说是表现美好的记忆，不如说是对美好的记忆本质与滋味的感悟和思考。最美好的记忆应该如冰山雪莲一样纯洁，应该是必须用心感应的朦胧，应该是能够抵挡欲望的相互忠诚，应该是耐得住品味的生命底色……辨证的思维走向整合了诗人关于美好的记忆的繁复感受和多种体验。从中不难体会出，原来诗与哲学并非水火难容的两极思维，它们在本质上存在着内在的相通。 陆幸生曾自谦地说自己诗歌的意境既不深邃也不含蓄，其实不然。他在让真情实感自然流露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技巧的推敲和出新。的确，他有些诗具有军人般的爽直，诗情或如岩浆喷涌，或如飞流直下，抒写状态上也不拐弯抹角，酣畅淋漓，情绪冲击力很强，但余味不足。但大部分诗歌并未拒绝新潮艺术的援助，并且总能达成技巧和情思的和谐。他一般不让诗成为赤裸的情绪喷射器，或使哲思仅仅凭智力去认识；而是选择了一条意象化抒情，或让哲思同情感、形象相结合的言说道路，隐约迷离又容易解读。如《秋水江南》本意在传递面对风景如画的迷蒙景色时那种寂寥而优雅的情思信息和过程；但诗人不直吐意绪，却巧妙地通过与主旨有关的古巷、蛙鸣、幽幽的蓝光、月亮、火焰等意象的组合、流转、敛聚，使情思获得了合体的感性衣裳，组构成了声色俱佳的婉约意境，尤其是结尾处的“剪碎的月亮在水面泛着光芒/晶莹剔透的灯火没有熄灭/那是灵魂深处的火焰/在夜雨中点燃/那是天界里流动的河/倾泻着/在人间明灭闪亮”，既有音乐的流动，又有雕塑的凝定，意象化的表达方式把诗人的心理传递得诗趣盎然，质感含蓄而韵味悠长，深得古典诗词古朴隽永的风韵，诸多的意象都化为了包孕诗人情思的心灵化语符。 陆幸生诗歌另一个突出的特色是风格多元。我一直觉得一个诗人一生具有一副成熟的笔墨，就是莫大的福分，要能统一几种风格就更为难得。陆幸生诗歌的探索路径就不是单一的，他来得《共涉月亮河》温情缱绻的悠然韵味，也来得《碧血壮国威》凌厉粗豪的雄浑鸣奏；有《水中仙境》虚与实、抽象与具象的巧妙对接，也有《你明白我爱你》缠绵情怀展露中的事态细节流转……多向度的艺术取向复杂而和谐地聚合在诗人身上，是张力和鲜活的表现，它为诗人成为路数宽广的优秀诗人提供了可能。当然，陆幸生的诗歌如果能够在思维上再多一些跳跃，在手法上再增加一些陌生感，在结构上再祛除一些不必要的芜杂，也许会赢得更多的读者。 您的位置：中国作家网 > 文学评论 > 精彩评论 > 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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