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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这个人 五代以后不断有人指责冯道没有政治操守，这些指责基本上属于站着说话不怕腰疼的装蛋论调： 一，在五代那样的人间地狱，搁谁也不会有“政治操守”，谁有谁先完。完了谁也不知道你是谁。 二，按现在的标准，什么是政治操守？对百姓好就是最大、最好的政治操守。管他什么主义，管他谁是皇帝。对百姓好是硬道理。 冯道在当时，几乎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不仅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而且净做好事。个人操行也堪称完美。他对中原人民的实际贡献，远远大于那些名声响亮的所谓贤臣良相。比如，诸葛亮。我甚至认为，诸葛亮与冯道相比，简直徒有虚名。 五代时，象冯道这样历仕多朝者所在多有，但后人为什么独独盯住冯不放？原因我认为只有一个－－他目标太大。这个目标太大，有两个意思，一是他官高爵显，一是他道德隆重。官爵高当然目标大，这个不用说。道德水平太高，其实目标也大。容易招人怀疑和忌恨。 象冯道，几乎没有缺点，完人一样。他要是再立了言，那就是圣人。这样的境界，一般人达不到，达不到就会怀疑，他是不是诈伪。再有就是忌恨。道德水平低的人对道德水平高的人是会产生忌恨的情绪的。拷，就你丫行，别人都不行，你一定是装犊子。而且我一定要说你是装犊子。前者是怀疑，后者是忌恨。 冯道在五代真是一个异数。而且恐怕他在整个古代社会都是一个异数。其他那些名臣良相，能力上或许赶得上，但道德水准不一定赶得上。有的人道德水平上或许能与冯道有一拼，但能力、功业又欠缺了。另外，我怀疑，中国古代能有冯道这样道德水准的宰辅级人物没有几个。 诸葛亮，在中国宰辅级人物中，大概是名声最大－－不是最大也是最大之一－－也是名声最好的。但其实，就对整个中华文明的贡献而言，他甚至比不上王导和谢安。与冯道比，我觉得也比不上。 如果冯道是个坏人，恶人，估计他也不会成为后人攻击的目标。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人们往往对好人要求更苛刻，而对恶人、坏人反倒能够持“同情的理解”的态度。归根结底，冯道之所以成为后世讨论政治操守的反面典型，根本原因就是一个－－他这人太好了。 赵匡胤、刘秀、李世民 我认为，中国古代最贤明、最有人格魅力的君王，大概首推宋太祖。其次是汉光武。不过，这二人也只是在毫厘之间。如果硬要说差距，那就是宋太祖留下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体制，有宋一代，政治上始终没有出大问题。而东汉自中期以后，政治上很不上轨道。并卒亡于此。两宋灭亡不在政治、不在文明，纯粹是点儿背。两宋之灭亡，属于美女出行遇流氓，你有什么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你能怪美女么？ 李世民是贵公子，身上难免有少爷脾气。他有时发起飙来有一种浑蛋劲儿。就是贾宝玉生气时摔茶杯、踢袭人那样的德性。比较而言，刘秀和赵匡胤二人很少有这样的事。他们两人的修养、教养似乎比李世民更好一点。他们俩的狠话也说得不多。而李世民则不然，他对某些不听话的功臣悍将说的狠话让人不寒而栗。 就整体而言，宋太祖、汉光武、唐太宗三人，应该算得上中国古代帝王中的极品了。其实，刘邦也不错。但他身上的市井流氓气息有一点重。 林逋虚伪 我们村里有一家人信佛，自言持戒甚笃，号称长年吃素。但他们家的吃素有特点，是只在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吃一次素，以表示他们对佛教的虔诚。所以他们家号称的、长年吃素的准确表述应该是“长年每年吃一次素”。这让我想起了北宋的林逋。 北宋的林逋是个大隐士，非常有名。他曾自谓：“然吾志之所适，非室家也，非功名富贵也，只觉青山绿水与我情相宜。”林逋终生不仕不娶，无子，惟喜植梅养鹤，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这就是著名的“梅妻鹤子”的典故。 自从早年读了关于林逋的这些材料后，我就始终觉得林逋特别假。我固执地认为他在沽名钓誉，在故弄玄虚，在玩大尾巴狼。表面上看起来很超脱高洁，骨子里恐怕是既庸俗又虚伪。道理很简单，他要是真的志不在室家，为什么还要自谓“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呢？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梅妻鹤子”。你林逋既然是实际上的妻、子都不要了，还要那个梅妻、鹤子的虚名作甚？关键这是他的“自谓”，不是别人送的。 所以，问题的实质是，他也许从来、根本就没有放下妻和子。心里还念念不忘着呢。极有可能是早年他把话说得太满了，找不回来了，把自己绑架了，又摞不下脸来真的“还俗”娶妻生子，只好慰情聊胜无，弄个“梅妻鹤子”过过干瘾。林逋的行为特别象今天那些自称吃素，却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把素菜做成鸡鸭鱼肉的味道和形状的人一样。令人恶心厌恶。 虚伪的人、喜欢高自标榜的人的最大的危险，就是容易自己给自己挖语言的、道德的陷阱。这样的陷阱一旦跳进去，再想跳出来是很难的，除非你改弦更张，换个脸皮作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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