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亿：万幸，曾在这样的时光中长大

Radiohead - Let Down

来自许亿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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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完逼的刺头岁月中，万幸也有过Radio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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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房子是自然围合在那里的，只留下入口的狭长通道。这样，自然形成一个院子，一院的人，便被圈合在这里。院子里千年不变，院外，总是有许多的变化，比如修路，路是想起来就修一点，想起来又修一点，过好些年，路比院子的地势要高。骑车从院子拐进路口，有顺势而下的感觉。

门口总是有棵把大树，日后看，也不是很大，只是鹤立鸡群而已。有大树便有人们围坐的地方，没有什么小商贩。偶然卖冰棍的人会经过这里，见有树影，他会在此歇脚，顺便坐地行商，以木块击打冰棍箱，声声脆耳。在一片知了的呱噪中脱颖而出。夏季为之动听起来，内心也跟着清凉下来。

大部分的行道树是杨树，最讨厌的是掉下来虫子，我们叫“洋剌子”，落身上，刺痒难耐。但虫子生的好看，五彩斑斓，全身是脚。

朋友讲，我们住的这个地段是最好的地段，离大街也就四五分钟的脚程，地形如同葫芦，也却如收在一个葫芦里一样，僻静安宁。难得有车，两三家国营单位。人们懒洋洋的生活着。这片地，沿着河岸。

单位们都靠水吃饭。叫做航运公司，叫做物资公司。有船舶保养厂，有木排停放的水域。城市无山，最有经济价值的水却依靠这里。

单位大人们发制服，别的无奇，倒是一人一个大盖帽，钢丝将帽绷得有棱有角有礼有节，还有崭新的威武帽徽。可以带到学校里，可以显摆。一班的同学，只有五六人有。自然形成一帮。看人顺眼，可借他戴一个时辰。表现好的话，可做跟班。风气之选一时.

老师发话，不许再戴这个帽子上学，理由是，上课挡着后面同学的视线。

沿河是船运的仓库，各类物资，举不胜数。有朋友父母在此看过仓库，他带我们去仓库玩，顺手就从堆积如山的箱子里翻出汽水请我们喝。喝完一瓶，再开一瓶。喝到我不想离开。次日跟妈要钱买汽水，依旧哆哆嗦嗦。

小时候淘气，没少到仓库那里偷东西，见风吹草动立即埋伏，藏匿，再行进，观察。手不闲摸各种大包。终于取得收获。次日学校，一班的淘气孩子围着我讨要。东西无奇，只是塑料颗粒而已。不大一会功夫，班级前面的场地白花花一片。

片刻的唯我独尊之后，结局悲伤，老师让带家长，问明东西出处，父母又代我去仓库道歉。仓库负责人，人模狗样，一脸严肃，喝到：小时候小偷小摸，大了还不关牢房。吓得我抖抖吙吙。然后大人们跟没事人闲话聊天而后散开。

理发店也是公司开设，理发的老头是外公的邻居。就开在公司大门口，每到理发的时候，爷爷上班顺便把我带过来，丢下就行。理发店有的是画书可看，所以不怕我乱跑。后来稍大，自己便可以去了，理发也不需要给钱。反而有零食可吃。

城市的中心，是一个叫做忠字塔的玩意，日后明白此“忠”非彼“中”，便明白是文革的遗物，但已经不全是毛主席语录了。城市不大，就一条街，过节的时候，几个朋友例行从街这头走到忠字塔，一路与熟人打招呼，城市太小，招呼不断。

有时候法院审判，犯人们五花大绑，站在卡车上游街，有些时候，是挂着板子，打着红勾，游完街，便带去打靶场枪毙。我们跟着卡车后面狂奔，奔过忠字塔，再想，这不就是看杀人啊，细思恐极。便不追了。

忠字塔西头是商业集中的地方，我们住西头，但东头是难得去的的地方，主要是政府机关多，显得冷清。

大家传说东头有地下室，很是神秘。于是结伴去探险，忘了是不是在一家饭店还是旅馆的后院，一个小房子，扭开门锁，拾级而下，便是长长的地下室通道，一节，一节，每节都有门。现在知道这是过去的人防。当时却觉得在最深处，一定有旖旎的世界。但始终未有人去过，也不曾走远，带的的手电光弱，走的远些自己便害怕起来。

一次，一个调皮孩子，捡人家扫煤的大扫帚，一点就燃，举着走，火光熊熊，照如白昼，才发现每节地道的旁边，还有小门小房间。这日多走节把地道，大家兴高采烈，以为会走到尽头。结果那个调皮的孩子半途忽然将火把一丢，大叫一声，往后狂奔。我们一下子懵了，但明白了，当然也跟着往回跑，那家伙已经跑到地道外面，还将外面的门给锁上。这日剩下的时间，好不容易脱身的我们也没干别的，就是全城追打那家伙。

   过去的城市，全是小河小沟，有人说，这是千河之城。后来城市改建，有些河被填了，有些河沟则被涵盖。城市更加一马平川，毫无动人之处。那时候，和朋友在桥头聊天，感概这样的城市，如何生出希望。

   年轻时候在阳朔，当地人说，你懂这里的好处吗？然后他自答：我们这里，可以开门见山。

   当时我很羡慕这句话。但很奇怪，现在我何以如此怀念那个破破烂烂毫无出奇处却让我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