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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茶花女》中的悲剧形象玛格丽特

 自重互尊 2017-05-30
解读《茶花女》中的悲剧形象玛格丽特

摘要尽管茶花女因其放荡、堕落而背负一世骂名,但其人性的善良、对爱情的执着坚贞、心灵的纯朴也深使人们给与无尽的同情。反思之后,是人们对那个虚伪、残酷、不公时代的痛恨与批判。
  关键词:《茶花女》 悲剧形象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茶花女》——小仲马的一部旷世之作,因被打上污秽淫乱的标签,在作者力图将其搬上话剧舞台的过程中屡遭拒绝。女主人公玛格丽特因其放荡、淫乱、堕落而成为人们口中“有伤风化”的下贱妓女。然而,其本性的善良、对爱情的执着与坚贞、心灵的纯朴天真,在那个虚伪、残酷、不公的社会,就注定了其命运的悲惨。它们之间的鲜明对比,也为女主人公的悲剧形象打上了深深的一笔。
  
  一关于悲剧内涵的界定
  
  悲剧因何而成悲剧?学术史上有着不同的认识,柏拉图认为这是一种理念,亚里士多德认定是一种过程,而叔本华则理解为一种意志表象。通常,悲剧被理解为具有悲惨结局的艺术作品。因此,悲剧作品往往不能脱离于现实的尘土,悲剧都是人的悲剧,社会背景以及一定的人物角色是其悲剧性属性。
  关于悲剧的本质,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为的模仿”,可见,悲剧属性才是悲剧结果的本质。悲剧属性是悲剧结果的一种特质,它使得事物在一定条件下向悲剧结果发展。因此,悲剧是一个过程,是悲剧属性主宰的一个完整的,具有独立性的行为过程或概念的表现。但是这种主宰地位的达到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通过悲剧性逐渐在外在因素的作用下而生成的一种力量。
  从这个意义上,《茶花女》悲剧形象的产生,属于一个时代背景下的个人无法抗拒性的过程,是底层市民对现实命运的无奈。这种无法抗拒和无奈,透过玛格丽特的心地善良、高尚情操,对爱情的执着与坚贞以及对人性的隐忍与幻想三个不同层面的矛盾叙述,得到了惟妙惟肖的展现。
  
  二精神与肉体的偏离——内心的善良与生活中的堕落
  
  《茶花女》女主人公玛格丽特是美丽、聪慧的,她天生丽质,聪慧绝顶。故事一开始就给众人展现了一个容貌倾国倾城、天资聪慧的形象,“玛格丽特天生丽质,妩媚超群,要想找到比她更加美貌的人,简直不可能。虽然她的身材稍嫌高挑,但她有非凡的才能,衣饰稍加调整就恰到好处……无论你眼光多么挑剔,都无懈可击”。
  因出生贫寒,流落到伦敦之后,迫于生计放下了女孩的矜持,沦为娼妓。终因才华与美貌出众而名噪一时,自此过上骄奢淫逸的妓女生活。而本质上,她并没有追求名利的世俗作风。尽管仗着美貌与风韵过着奢侈豪华的“富贵”生活,但玛格丽特并不势利。她心地善良,依然具有高尚的情操追求;她“内心还是纯洁的”,深深感到卖笑生涯的痛苦,也丝毫不甘心于充当金融贵族与资本家的玩物。
  在玛格丽特的眼中,对于自身的卑贱、痛苦以及未来等待她们的结局都似乎有着清晰的认识。“我们已经身不由己了,我们不再是人,而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在奢侈奢华的生活中,玛格丽特逐渐领悟了其自身所处群体的人性特点,“我们有的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情人,他们挥霍钱财并非像他们所说的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他们的虚荣心。”对于未来,除了悲观与消极,玛格丽特没有丝毫奢望。她认为未来即意味着毁灭,是灰色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毁灭了别人又毁灭了自己以后,像一条狗似的死去”。
  尽管内心善良,情操高尚,能够认清现实与自我,能够不落入俗尘,但终究未能超于俗尘。内心的痛苦与现实生活的卑贱、无奈,使得其从此陷入了一种无尽的麻木冷漠之中,自此沦入轻浮、放荡的妓女深渊。从此,玛格丽特开始惯于挥霍、出入舞会、狂喝滥饮,性情也变得轻浮而近乎放荡。其自身也自我解嘲地称,“如果我自我保重,我就得死,支撑我活下来的就是我现在这种狂热的生活……一旦不能满足情人的虚荣心,不能供他们寻欢作乐,就会被他们抛弃”。
  奢淫、放荡的背后,是万般的无奈与痛苦;日日骄奢淫逸,夜夜歌舞升平之后,是无尽的空虚。玛格丽特开始反复无常,容易冲动,在狂热任性、狂欢纵乐的妓女生活中游戏人生。即便是谈吐也变得粗俗,“她的谈笑粗鲁得就像一个脚夫,别人讲的话越下流,她就笑得越起劲”。
  金钱交易之下,空虚寂寞、玩世不恭的玛格丽特对生活不报一丝希望,她看不到人性的善良与人间的真情。她开始周旋于不同的男子之间,过着最时髦的装扮和最铺张的生活,在浮光掠影的生活中毫无任何追求,即使吐血住院也依然通宵醉酒……从此,玛格丽特走向了精神与肉体的偏离,走向了人性的迷失。小仲马也同情地写道,“可怜的姑娘在放荡、酗酒和失眠中逃避生活的现实”。这种肉体与灵魂的偏离,短暂而虚幻的富贵之下,留给人们的是无尽的悲哀。
  
  三主我与客我的偏离——不奢望爱情与对爱情的死心执着
  
  社会学家G·米德认为,人格具有一定的双重性,是个体动机在外界影响下的一种内在化反映。他将人格分成两种,即主我与客我,前者指个体自身内在动机占主导地位的一面,遵循于快乐原则,后者是个体在外界限制下的表现,提倡现实原则。
  在金钱与肉体的交易之下,妓女一般是不会轻易产生爱情的。也许是因为天生聪慧,才华出众的玛格丽特对此理解的似乎更为透彻。“我们不再属于我们自己,我们不再是人,我们成了物品。在他们的自尊心中,我们站在第一位;而在他们所尊重的人之中,我们排在最末一位。”对于爱情,玛格丽特早已不存在一丝奢望,因为在她看来,纯真的善良和人间的真情早已是过眼云烟,寂寞空虚的背后,除了追求肉欲和尊严满足的贵族和谋取金钱利益的商人之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再与她交往,世间已经没有再值得珍惜的事物和情感。在她的残存的人生之中,除了交换关系之外,仅存的只有浮光掠影的奢华。
  尽管在内心深处,玛格丽特渴望真挚的爱情,虽然她不敢有这样的奢望。所以为了避免自身陷入对爱情的虚幻幻想,玛格丽特终日堕落,用一切最下贱的方式来糟踏自己,让自己变得麻木,从而也就不会因幻想而感到痛苦和悲哀。在她看来,“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毁灭,还不如跳进火堆里让自己被炭火熏死”。
在玛格丽特的眼中,除了金钱、财富,其他的一切对于自身如此下贱的妓女全部犹如粪土,从此不轻信任何人。因此,当贵族青年阿尔芒走进她的生活之时,她丝毫没有感到此份感情的真挚,也没有对这份情感抱任何的希望。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对一个烟花女子有真正的爱情,尤其是像她这样一个疾病缠身、经常吐血、每年要花费十万法郎的女人。
  玛格丽特认为,阿尔芒不过又是一段新的短暂际遇,连她唯一的所谓“好友”布吕丹丝也一再地劝说她不要把爱情太当真。因此,在她最初同意成为阿尔芒的情人后,她依然认为阿尔芒的情感不过是一时的,她要求阿尔芒“必须信任她、服从她、行事谨慎”。因为她把与阿尔芒之间的感情依然看作是一场交易,她并非能够放弃眼前的那种奢华。
  为了应付每年十万法郎的巨额花费,她仍然继续接待其他情人,依然与伯爵过夜,过着与贵族公子鱼水之欢的肉欲生活。在阿尔芒因对她的爱情太过热切由差点愤然离去到相互谅解之后,玛格丽特才终究领悟到此份爱情的真挚,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爱。
  妓女一般是不会轻易产生爱情的,一旦产生会更加浓烈、深沉,在茶花女身上似乎更加明显。阿尔芒的到来,给茶花女带来了希望,封冻的爱情之火在她身上熊熊燃烧起来。她深深地爱上了阿尔芒,为此,她想改变自身,想与过去划清界限。她开始拒绝了一切人的骚挠,“她断绝了朋友的来往,改变了过去的习惯,也不像过去那样挥金如土了”。
 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争取与阿尔芒在一起,对于伯爵,她选择了彻底地决裂。为了支付她们爱情的高昂花销,玛格丽特瞒着阿尔芒变卖她的家产,她变卖了首饰、珠宝、马车和一切奢侈品,割断了一切对自己有利的关系。她想跳出苦海,“丝毫不留下我过去的痕迹”;她放弃豪华的住宅,租住偏僻之地的小房子,准备过俭朴的家庭生活……对于未来,玛格丽特满怀信心与憧憬,“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我们将永远平平静静地生活,我将永远告别那种我现在感到羞愧的生活”。
  从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到现实面前对爱情的不敢奢望,从刻意的麻木、痛苦、对爱情的“理智”拒绝到对阿尔芒的坚贞执着,诸多矛盾充分暴露了茶花女玛格丽特身上主我与客我的双重偏离。而对未来的憧憬以及把幸福完全维系在所爱的人身上,也为其最终悲剧埋下伏笔。“与理想的生活相伴而来的是物质生活,最纯洁的决心也会与世俗的东西连在一起”,也许这些在“好友”布吕丹丝的眼中早就看到了一点。
  
  四心灵与社会的偏离——本性的纯朴与世俗道德的虚伪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除了语言、感情、理智之外,最重要的在于人是社会中的一员,任何一个个体都以一定的社会角色而存在。在这过程中,个体的社会化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诸如道德、伦理、法律、宗教等众多文化因素对人们行动起到了很大的制约,从而很好地维系着社会的正常秩序。
  在西方传统文化中,希伯来基督教在道德价值体系中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受此道德体系的影响,人们追求精神与灵魂,强调理性下对原始欲望的禁锢。理性、群体至上……种种禁欲观念要求人们应该学会奉献与牺牲。然而在19世纪的西方社会,等级森严、男权主义……本质上,这种道德体系注定成为资产阶级权贵的道德袈裟,它注定是上层阶级宣扬的道德真伪善而成为掌控着虚伪的价值权杖。
  如前文所言,玛格丽特在本质上是善良的,她拥有着一颗善良之心,有着世人皆有的纯朴和天真。尽管身处妓女的苦海,她依然不贪图名利,有着高尚的道德情操;尽管她刻意游戏人生,用最下贱的方式践踏自身,那是由于考虑到自身的低贱,她好让自身彻底对爱情不报以任何奢望;尽管她深知自我的下贱,深知在现实面前所注定的结果,但她对阿尔芒的爱情却依然流露出如此的执着,如此的天真……
  然而,这一次,玛格丽特注定了结局的悲哀。在男权至上,注重门当户对的年代,婚姻无疑成为权贵名利场背后的砝码,尤其是像阿尔芒这样拥有显赫地位且身处看重家族名誉的迪瓦尔家族。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光耀门楣,老迪瓦尔从开始就不赞扬阿尔芒与玛格丽特的爱情。因为在他看来,上等人和情妇之间只能是买卖关系,决不能产生感情,不然就会玷污门楣,断送前程。当阿尔芒的父亲以长辈的身份公开训斥其子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后,老奸巨猾的他把注意力转向了茶花女。威逼恫吓不奏效,他便改用乞求的腔调,搬出儿子的前途、女儿的一门好婚事全系于茶花女身上,望茶花女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放弃拥有阿尔芒。最终善良、幼稚的玛格丽特屈服了,然而她却似乎没发现这背后的谎言。“所有这一切都在我心里激起了一个崇高的思想,这些思想使我在自己的心目中变得有了价值,并使我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圣洁的自豪感。”
  一方面是纯朴、善良的茶花女为了更爱阿尔芒,违心地抛弃了他,抛弃了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幸福和理想;另一方面,当时社会普遍道德观念的代言人——老迪瓦尔以茶花女心爱的人的前途为砝码,以善良正义的名义迫使善良的人做出让步……茶花女本性的纯朴与当时资产阶级世俗道德的虚伪,在此得到了鲜明的展露。
  最终,茶花女又重新“再去过从前的生活”,再次成为贵族老爷们的玩物。加上阿尔芒在不明真相后千方百计地羞辱,在饱经精神与肉体的摧残,在身心俱疲以及冤屈和疾病的双重折磨下,终于凄凄凉凉地“像狗一样的死去”。
  茶花女,作者小仲马那个时代的生活在社会底层时代的普通人们的一个典型代表,因出身、社会、阶级等诸多原因,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其一生的不幸福。然而,透过人性的善良、对爱情的执着与坚贞、世俗的偏见、道德的虚伪等一切现实,则赋予了其生活的悲剧属性。也许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在小仲马笔下却是那般的悲剧与凄惨。
  
  参考文献:
  [1] 小仲马,黄甲年译:《茶花女》,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
  [2] 徐杰:《哀其不幸叹其争》,《文学研究》,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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