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奚探案集第一季：海边的秘密

　　秋天的天空非常得蓝，蓝得刺眼，都说秋高气爽，可是D市的秋天却闷热异常，根本看不到初秋的落漠，也许过了仲秋会好些吧。

　　这样想着，百里奚调低车中空调的温度，看了眼手腕上的OMEGA——此时表的指针呈倒立的30度锐角——下午5：30。他看了一眼拥长的车龙，这个时候正是这座城市的塞车高峰期。这时兜里的手机毫无预警得响了起来。

　　“喂，我是百里奚。”他按下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果然电话那端传来部下小九急切的声音——

　　“老大……”

　　“我马上就到了！”不等对方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旁边供反方向行驶的空荡荡的车道，他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的休假是彻底泡汤了！为此他特意留着新买的电影DVD没看，原想利用这个休息日泡上一壶大哥从杭州带回来的明前龙井，躺在客厅那张舒服的沙发上把空调开得足足得，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电影，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儿，他认命得伸手打开副驾驶前面的盖子，取出一只红色的警灯，从打开的车窗放到车顶，按下开关，顿时刺耳的警报响起。百里奚将车子拐到反方向的车道，银色雪弗莱就这样呼啸得向前方驶去。

　　绕过拥堵的地段，百里奚驶上高速时便取下了警报，他可不想告诉所有人前面发生了命案，毕竟引起市民的恐慌可不是警察应该做的事。很快他下了高速，进入普通公路，看到一块写着“距静泊湾海滨浴场XX公里”的牌子时，他松了一口气。沿着公路一路行驶，离浴场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清晰得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海边特有的海腥味，隐约可以望见绵长的海岸线，虽然已经立秋但海滩上仍然可以看到络驿不绝的游人。

　　在浴场门口，百里奚打开车窗向收费处的工作人员问道：“车子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五块钱。”收费处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稀略的胡子，小小的眼睛，他从百里奚手中接过钱，“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里面好像出事了。”

　　“什么事？”百里奚接过停车收据问道。

　　“可能是有人受伤，虽说这种事经常发生，每年来海边烧烤的年轻人一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打起架来一个个都像不要命似的。不过这一次好像很严重，来了许多警察。”中年男人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噢，这样啊……谢谢你呀！”百里奚礼貌得冲他点点头，关上车窗，心想如果他知道是杀人事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海滨浴场南边的别墅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身形偏瘦，长着一张娃娃脸，乍眼一看像是放暑假来玩的高中生。事实上他并不是什么高中生而是一名刑警，不过还是个青涩的初级探员。因为长着那样的一张脸，平时大家都叫他小九。当小九看到缓缓驶来的银色雪弗莱，顿时松了一口气，拼命得用手指着楼前的空地，示意车停在那里。雪弗莱以一个极漂亮的飘移驶进车位，从车里走出一个年纪大约30出头，身材修长，上穿白色T恤外套一件蓝色格子短袖衬衫，下身是一条一尘不染的米色休闲裤，长度修剪得恰到好处的头发，黑色的发丝散发着健康的光泽。戴着一副墨镜，完美的脸部线条与墨镜超级相配。与其说他是警察不如说他是从警匪片里跑出来的帅气男主角更让人信服。

　　“老大，你总算来了！”小九急忙冲了过去。

　　“是呀，我今年里难得的第一次休假彻底泡汤了！”百里奚双手插进裤兜里，海风微微吹动着衣襟。

　　“我也不想啊，可是老爷子偏要你来，我也没办法。”小九挠挠后脑勺说道。

　　“是大案子？”说着两个人向别墅走去。

　　“呃，因为老古董在澳洲，今天是老爷子坐阵。”小九耸耸肩。他说的老爷子是他们的局长，老古董嘛则是他们直属上司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局副古树仁，以古板严肃而闻名全局。

　　“不许给上司起外号！”百里奚抬手在小九的后脑勺重重得拍了一下。随即刚要拉起警界带，却被一旁的警员表情凶恶得拦下。

　　百里奚无奈得摘下墨镜，别在白色T恤的领口上，转头看过去。那警员看清他的脸后，惊奇得喊了句：“原来是百里队长！”一改之前的凶恶，恭敬得拉起警界带让他通过。

　　“真不愧是传奇百里奚，备有面子”小九崇拜得赞叹着。

　　“你小子少在这儿拍马屁了！”说着百里奚曲起食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小九瘪瘪嘴揉着被敲疼的额头一声不响得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的警察，看到百里奚都是一脸恭敬甚至是崇拜的表情。百里奚刚满30岁，却是警局里的超级传奇。其实他的简历并不辉煌，毕业于名牌大学，成绩却只能算是中上；通过了最难的警察全国特考组考试，分数只是平平。从未获得过散打、格斗比赛的任何冠军但整个警局上下却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赢他；在业务考核中成绩普通，实战中却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在美国受训期间表现出色，但他放弃机会毅然回国来到D市从一个普通刑警做起。任职期间屡破奇案，不到三年就被提拔为刑警队长，使D市的破案率名列全国首位。

　　他有着绝对不输给明星的俊美外型却从不以此为傲，他的脾气温和举止得体，身为队长却没有架子。他从不锋芒毕露，不显山露水，却总是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隐忍是一种美德，是一种修养却也是一种自傲，只有在真正强大的人才会收敛光芒淡然处事。

　　当然，百里奚至所以会被称为超级传奇，或多或少要归功于那些可怕的坊间的传说——传说，当年在美国时整个纽约警局的警员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传说，他的动态视力、夜态视力好到裸眼可以看清飞行中的苍蝇腿；传说，当年在美受训期间，他破获得了一件国际大案，得到了美国总统的接见；传说，他拒绝了国际刑警组织的邀请而回国当警察；传说，他会七国语言，其中有两门还是接近死语；传说，他其实是个有钱人家的富二代；传说，他只是轻轻一笑就让女犯人坦白罪行；传说，从他进入警局后，就一直连任每年的最想约会的男警官排行榜NO。1传说，他与某位法医有着不能不说的过往。

　　这些传说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没人能确定，但有一种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百里奚，他确实是个人物。

　　这案发地说是别墅，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旅馆，一层是公建，设有小卖部和水房，正在询问店主的警员看到百里奚刚想要行礼，但被他摆手阻止，示意他继续工作。走过五阶楼梯便来到二楼，案发现场就是楼梯左手的第一间201室。房间的门大开着，黄色的警界带告诉人们这里有事件发生。

　　这时，有两个人钻出警界带，是同队的警员牟维四和陈卓，他们看到百里奚便停了下来。

　　“百里，你来了！难得休个假，真是倒霉啊！”年纪较大的牟维四额同情得开口，他到今年冬天便可以从这队里退休。跟在他身边的陈卓是今年夏天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刚进队不到一周。这是他第一次出外勤，可能刚刚看过尸体，他的脸色惨白，五官纠结成痛苦样子。

　　“没办法，谁让咱是吃这碗的！不过，我在家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还真灵！”说完，百里奚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问道，“老爷子怎么样？”

　　牟维四皱皱眉一脸苦笑，“是老爷子接的电话。”

　　百里奚打了个口哨，“他才说轻松一下，让大家放放假就出事，这可真是上眼药。里面什么情况？”

　　“百医生在里面。”牟维四再次同情得看向他。

　　这位无往不利的传奇人物百里奚，脸上顿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接着重重得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她。但在心里却又很高兴是她出现场，毕竟她是D市的首席女法医，即使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法医，虽然她和自己……

　　“我们去外面看看，小陈有点……”老刑警指指身旁的陈卓。

　　“去吧！不行给他灌点醋！”百里奚拍拍小陈的肩。

　　百里奚目送他们离开，然后钻过警戒带和小九一起走进房间。房间不大，比酒店标准的单人间略小一些，但光线很好，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给人温暖的感觉。

　　调查人员正忙着收集证物，大多是些熟悉的老面孔，有几个人抬起头，向百里奚这边看来，其中一个戴着无边眼镜一脸书倦气的男人是副队长程逸。他相貌俊秀，身姿倾长，年纪与百里相仿，文质彬彬却是个经验丰富身手了得，在局里与百里奚齐名的优秀刑警。而且程逸是全国唯一一个以满分的成绩通过警察特考组考试的超级学霸，他的记忆力超群，阅读速度极快，局里人戏称他是“人形电脑”。其实他并不是记忆力超群而是拥有被称为过目不忘的瞬间记忆，不过知道这实情的只有关系亲近的几个人。百里奚就是其中一个。

　　程逸没说话，只是冲他呶呶嘴，示意他过来。百里奚走了过去。

　　房间里没有什么摆设，一张相对于房间来说显得稍大的床，一张木制桌子外加一把配套的木制椅子。尸体就坐在椅子上，上半身伏在桌子上，可以看到侧脸，是一名女性。

　　女法医百素问正在检查尸体。束一个短马尾，戴着黑框眼镜，脸色苍白，年纪不到30岁，担任法医这项工作却已经七个年头，在业界享有盛名。早年和百里奚一起在美国纽约警局任有着不输于百里奚的出色表现，更传闻任职期她在一起重大国际案件中表现优异，受到合作的国际刑警组织亲睐。美国受训期满后，和百里一起回国进到D市警局成为这座百年古城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首席女法医。

　　其实她与百里奚、程逸是大学同学，三个同样出色又年纪相仿的人自然也成了私交甚好的朋友，因此局里人私底下戏称这三个光彩四射的年轻人为站在顶点的「两王一后」。只是说到朋友，她与百里奚更像是互看不顺眼的冤家——在她眼里这位长相英俊能力出众几近完美的百里奚是个毒舌爱耍心机，到处乱放电喜欢刺探别人内心的讨厌鬼。而在百里奚眼里，这位干练冷静独立自信的百素问是个热爱尸体为人任性，眼神像X光一样的麻烦精。因此这两个人一见面往往三句话不到，就开始掐架。可是不知是命运的倦恋还是捉弄，无论是读书还是就业，甚至出国受训这两个人都没分开过，总之，用百里奚的话来说这就是孽缘。

　　百里奚看了看尸体。死者很年轻看上去好像只有十八九岁，长长的染成栗红色的头发披散着，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因为坐着看不出她的身高，身上穿着分体式的粉色带花纹泳装，腹部围着雪白的浴巾上有直径十五厘米左右的深红色血迹，一把明晃晃的刀插在上面，垂下来的右手上沾满血迹，裸透在外的雪白的肌肤上看不到其它伤痕。

　　百里奚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死者的衣服也穿戴整齐，并没有明显受到侵犯的迹象。

　　百素问站起身来，看向百里奚，“死者肝脏左叶被刺穿，入口与出口约3CM，鲜血大量流出，凶器应该是这把水果刀。”

　　“不是当场死亡……”小九眉头微皱。

　　“死因是流血过多，根据伤口，至少流了一个小时的血。”百素问手腕推了下滑下来的黑框眼镜。

　　“死亡时间呢？”百里溪提出问题。

　　“只有面部和眼肌出现尸僵，尸斑也仅出现于死者的左臂处，由此可以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大约是1~3小时，具体的还要看解剖结果。”百素问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一边说道。

　　“1~3小时的话，”小九看了下表，现在是下午5：50，倒推时间，“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下午2：50~4：50之间。再减去流血的一个小时，那么受伤时间应该是1：50~3：50。”

　　“那马上送去解剖吧。”百里奚双手抱臂看着倒在那里的尸体说。

　　“这是你目前为止说的唯一一句有用的话。”百素问白了他一眼。

　　“如果是优秀的医生，用不着我说废话。”百里奚不紧不慢得应道。

　　百素问轻眯着眼瞪着百里奚，而百里奚则笑得风轻云淡却看不出半分让步。而其他人对于这两人的样子似乎早就司空见贯，确切得说有那么丝看热闹的期待。

　　“优秀的刑警是不会让我这个法医如此忙碌的。”百素问反讥。

　　“啊，抱歉！”百里奚破天荒得竟然先服了软，“耽误你相亲了，医生。这案发现场可别弄脏了新裤子，不然下次相亲就没衣服穿了！”

　　“用不着你操心！”百素问狠狠得瞪了他一眼。

　　“医生，你下次相亲时把对方当作尸体就一定会成功的。”大获全胜的百里奚心情大好。

　　小九看着裹在白被单里被抬出去的尸体，撇撇嘴，“眼睁睁看着自己流一个小时的血，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不是有病，是找死。”说话的是程逸，他起身将封在透明证物袋里的东西递到百里奚的面前，打断了这两个人一触即发的战争。

　　“这是什么？”百里奚看着透明塑料袋里的白纸，上面的笔迹虽很虚浮但仍可看出绢秀的字样，这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不能眼睁睁得看着……”中间的字却因为鲜血浸染而变得模糊不清，接着是“……成魔鬼，所以我只有选择自我毁灭”

　　接着百里奚将物证袋交给程逸，“是死者的笔迹吗？这上面是死者的血吗？”

　　“这需要做一下鉴定，不过，这案子……”程逸接过物证袋。

　　“是自杀！”一旁的小九兴冲冲得打断程逸的话，一副发现了猎物等待表扬的犬类的样子。

　　“自杀？”百里奚的眉毛微动。

　　“密封的房间、流血过多而死、还有，”小九一把抢过程逸手中的物证袋，“遗书！这一切难道不像是自杀吗？”

　　“遗书？你觉得这是遗书？”程逸看着他，无框镜片后的眼中闪着怀疑的光。

　　“当然，不是遗书还能是什么？”小九梗着脖子不服气得反问。

　　“快死的人有要必要将遗书写得这么含糊不清吗？而且有必要把遗书弄得字迹模糊吗？”程逸问。

　　“眼镜兄，你是不是该换眼镜了？这遗书哪里含糊了，明明就是一清二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自杀的嘛！”

　　“那叫「一清二楚」。”程逸纠正小九用错的成语。

　　“一清二白也没错！”

　　一旁的百里奚无视这两人的争吵，他环视着整个房间，“程逸，发现尸体时，这里是个密室？”

　　“是，而且是从里面锁上的。他们是借助管理员的钥匙才打开房门，一开门就发现死者倒在那里。”程逸放弃和小九的争吵。

　　“死者身份呢？”百里奚问。

　　“死者是前来这游玩的嘉年进出口贸易公司总经理助理，现年32岁。”程逸答道。

　　“32岁？！”一旁的小九惊讶得大叫。

　　百里奚也有些惊讶，虽说现在女人的年龄都不好猜，但刚才那具尸体看上去明明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刚看到尸体时我也不相信，可是从她的行李里找到身份证，清清楚楚得写着出生年月日。”程逸笑笑，脱下手上的一次性乳胶手套。

　　“真是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呢！那通知她家人了吗？”百里奚抬头看向程逸——32岁事业有成的女人会自杀？这有些说不通。后者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嗯，已经联络她的家人，不过她是外地人，估计最快也得明天。”程逸答道。

　　“在验尸报告没出来之前，我们还是先问问活人吧！”百里奚说着走出案发现场。

　　“是自杀了，肯定是自杀！”跟在后面的小九大声嚷嚷着。

　　作者闲话：

　　修改了女法医的名字，然后进行了人设上的完整。不想再让主角失格下去，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