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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2000年的杭州 我要去找一群热血骚年

 mxc777 2017-06-01

1999年,朴树发了他的第一张专辑,叫做《我去两千年》。

当时千禧年的话题很热。曾经只在科幻作品里出现,被描述成机器人横行、人类坐着飞行器上下班的“21世纪”,冷不丁就到了眼前,人们甚至有点小紧张——就像人生中第一次到了午夜12点还没睡的孩子,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屁也没发生。一切都沿着1999年的脉络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城市在扩张,货币在贬值,老街在拆迁,房价在上涨。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那就是地下音乐即将迎来一次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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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出炉的《从三墩到武林广场》,是杭州地下音乐为数不多的合辑


1999年的初夏,现在刚刚因为拆迁而被杭州人民一遍一遍又一遍拿来念叨的舟山东路,还是一条破烂小街。是标准的城乡结合部,也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在舟山东路沈半路口,黄沙车的呼啸声中,伫立着一座(至少他们自己这么认为)极有思想和深度的学校。那时候人们通常叫它浙广或者广专——浙江广播电视高等专科学校——后来它搬家到下沙,换了一个摩登得多的名字,叫做浙江传媒学院。


浙广的对门,是树人大学。再往巷子里走,有四五家各类学校,唱歌的,练拳的,还有打算盘和爬电线杆的……和农民房犬牙交错地杂处着。这条路上如今的巨无霸浙江大学-杭州投票之王-城市学院,当时还是一片工地,准备在半年后开门营业。


拆迁前的舟山东路,2017年5月11日。陈冉佚 摄


这就是当时杭州的“第二文教区”,区别于教工路的“第一”。这里也是本土地下音乐相当活跃的地方,因为:

第一,这里有很多年轻人。

第二,这里的年轻人大多不是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那一类。

第三,这里的房租很便宜。

第四,你在城乡结合部不用太担心扰民。

留着长发或者空气刘海的摇滚青年,就这样窝在狭小的农民房里,发出了时代的呐喊……


福尔马林乐队,在一座已经记不清是哪里的楼顶上


这声呐喊正好赶上了突飞猛进的互联网技术——准确地说,是OICQ和论坛(朴树不是唱了嘛:轻松一下,windows98)——电脑那头的年轻人突然发现:

擦,原来我身边有那么多乐队。

擦,他们看上去还蛮屌的么。

擦,歌听上去也不错嘛……

如果那时候你在杭州,你是一个适龄青年,你不仅要知道周杰伦和朴树,还必须听说过第二层皮、福尔马林、精体毒虫、五秒小子、飞螺机、解构、板砖、木壳、与人……这一系列奇形怪状的名字,否则差不多等于一个90后没听说过顶楼马戏团。如果你连口水军团的《贱儿饭》都没听过,那你一定是夜空中最暗的那一颗星……


口水军团当年的合影


这些乐队,大多数都成立于2000年前后,并在几年后退隐江湖。

其中有不少,都是此间少年们,听了唐朝、黑豹或者涅槃,醍醐灌顶,凭着一腔热血成立起来的。比如1999年的木壳,2000年的板砖。甚至也包括2001年的口水军团——一群说杭州话的骚年,听了一些黑人嘻哈音乐,然后面面相觑:他们骂人的词汇好贫乏……

于是,就有了烟火气十足的杭州话rap《人儿登》,然后又有了《贱儿饭》、《碎烦》等一些列当时红极一时的歌。

口水的成功,大概是地下音乐在杭州大众影响力的巅峰。


福尔马林乐队一开始叫“向日葵标本”,是1999年在浙工大首次登台前,主唱老严突然提出改的名字。后来老严还组过另一支乐队KV1,也曾长期猫在舟山东路做他的铁皮玩具,这都是黄金岁月之后的故事了。


对于2000年前后的杭州来说,地下乐队,是个又酷又新鲜的事物。

但热闹的表象下,其实圈子并不大,生存也并不容易。

82年出生的董磊,现在是一个大汉,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打理电子烟生意。但20年前,他是个长发飘飘的少年,福尔马林的鼓手、口水军团的主唱。曾几何时,“认识董磊”,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董磊也有自己偶像。他会长时间泡在工大后门的酒吧里,点一瓶5块钱的西湖——他说喜力、百威和嘉士伯都是15块,他喝不起——看“甜蜜的孩子”在台上演出。“甜蜜的孩子”是一支辈分更高的乐队,早在1999年杭州地下音乐喷发之前,他们和“五分之一”乐队,就已经在圈内很有名气。他们也是杭州为数不多独立出过唱片的乐队。


按照董磊的回忆,那时热闹的杭州地下音乐圈,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个人,算上粉丝,也就二三百人吧。很多时候出去演出,每个乐队还要负责带上自己的粉丝……

当时酒吧也几乎很少用到这些乐队——老板会让我们去试试,然后,基本就没有然后了,董磊说,归根结底,一般人还是更喜欢流行歌曲。


木壳的主唱孟凯,1999年和两个同学一起组了这支乐队。边玩边学,一直到2002年,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支单曲《noway》。这是一支好听的英文歌,还登上了北京的某个排行榜。然而,2004年,随着大学毕业,乐队也最终解散了。



乐队的风潮,来的快,去的也快。

做个类比,朴树在2003年的《生如夏花》之后,低调了十几年。

而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杭州的大量地下乐队也消失了。

坚持到现在的人很少很少,麦田和他的板砖乐队是其中之一。


板砖的《印度神游》专辑,如今在虾米音乐上可以听到


遥想2000年时,麦田和他的两个小伙伴,金涛、戈多成立了这支乐队。麦田是主唱,戈多是贝斯,金涛是鼓手。

那时候三个人都很穷,连乐器都是到旧货市场去淘的——麦田的电吉他才400块钱,金涛那套国产津宝架子鼓,700块。即便如此,钱还是靠省吃俭用,再忽悠家里要去上兼职培训班,才凑齐的。排练的地点,就是戈多家的自行车库,很快就因为扰民,把居委会和派出所都引来了。

这支乐队的第一次演出,是在成立后三个月。他们去了中国美院,同场的还有李剑鸿和他的第二层皮乐队。

上台前,麦田们才发现乐队并没有名字。开始想叫“毛巾”算了,但转念又想到了板砖——70年代胡同小将的斗殴利器,似乎很契合他们的朋克风格。

然而板砖的处女秀就搞砸了,还被嘘了。金涛回忆说,自己一上台就紧张得懵逼了,连手都不听指挥。

我问金涛,那演出结束后把到迷妹了吗?

他说,迷个屁!烂成这样,谁他妈认识你。


到了2001年底,板砖渐成气候。他们有了自己的第一首单曲,叫做《告别处女的夜晚》。随后又有了《我是你的卫生巾》和《我认识的姑娘都是神经病》,是为板砖三部曲。

他们的歌词大多很躁动——“快使用卫生巾/哼哼哈兮/快使用卫生巾/侧漏无敌……”

有一次他们演出,无奈的主办发只能在曲目单上把《我是你的卫生巾》改成了《我是你的威士忌》……


那时候,还是在舟山东路的广专,进行了一次杭州地下音乐的大汇演——我们前面提到的乐队里,一大半都到了场,算是一次盛事。

也成了如今这群摇滚青年美好的回忆。


2015年,口水军团重新聚首,也成了杭州的热门话题


布鲁多要塞,当年另一支用杭州话创作的乐队。最著名的歌词是那句:太阳啊……虽然你从海里头腾起,但是……接个没有烂烂湿……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个小圈子里,当时有几个少年,一个叫西瓜,一个叫南瓜,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叫黑水的乐队。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做了一个杭州地下音乐论坛,叫做声音网。

我们前面提到的大多数乐队成员,在声音网上基本都有ID。

后来,声音网关了。西瓜和南瓜分别去了广告和IT行业。

再后来,他们重新聚首,搞了一个基于原创音乐的APP,叫做虾米音乐。


这大概是2000年前后,席卷杭州的地下音乐烈焰,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这可能是朴树在《我去两千年》里,展望过,又不确定的未来。

当年玩乐队的孩子,都已长大,各奔东西。

当年和他们一起疯过的孩子,也都长大,各奔东西。


木壳解散后,孟凯离开了音乐圈,几经沉浮,现在他是杭州著名的臭豆腐店“臭当家”的老板。乐队解散十周年时,他们还在旅行者酒吧开了一次几年演出;

金涛在2003年去了报社工作,也离开了板砖。现在他是阿里巴巴的PR,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戈多离开板砖后,在2014年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带着老婆定居丽江;

麦田仍然在坚持,几年前,板砖还出了一张专辑,叫做《音渡神游》;

……

董磊,我们说过,他早已告别飘飘长发和俊俏的脸庞,正努力打理他的电商事业。

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玩音乐的,他说。


将近20年过去,少年成了大叔。

朴树歌里的windows 98,变成了手机里的ios 10。

然而热情从未远去,就像一代人的青春。

董磊正在奔四,朴树已经奔五。

可又如何?

音乐终会卷土重来。


6月17日,杭州黄龙体育馆

朴树好好地II”2017中国巡回演唱会杭州站


2015年,朴树走过北京、上海、南京、深圳、西安,“好好地”一巡演唱会不仅口碑良好,更是创下了“零空座”的票房纪录。借着这轮巡演,朴树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但他依旧保持着与歌手身份不甚相符的低调,他说,自己从未离开过音乐,他坚持唱自己的感受,表达真实的自己。



2017朴树'好好地II'全国巡回演唱会再度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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