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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月29日~31日，《凤凰大视野》之“炼狱之战—老山作战纪实”节目中播出了兰州军区轮战部队上老山后的第一次出击拔点战斗——“兰剑-B计划”。6月1日，该节目继续播出另一次战斗“黑豹行动”。这是兰州军区轮战部队最后一次较大规模的出击拔点作战，也是兰州军区部队在老山战场上打得最惨烈和牺牲最多的战斗。 “黑豹行动”预定的拔点目标是那拉地区的167号高地（此为昆明军区部队轮战阵地编号，兰州军区部队称其为425号阵地）。该高地只有30多米高，是一座狭长型的土石山，东侧是平缓的土坡，西侧是林立的石峰，位于那拉战区东南双方控制的前沿，距139师前沿的156高地仅约80米。167号高地地域狭小，左临盘龙江，右前方是小青山，紧贴中国境内船头通往越南河江的公路，周围有越军控制的诸多高地环抱，形成越军清水口子防御前沿的重要门户。越军313师14团4营11连的连部带1个加强排依托高地上的石缝、洞穴组织防御，构筑了20多个屯兵洞和工事、火力点，并储备了大批武器弹药，企图长期固守。该高地还能直接得到西侧、南侧、东侧诸高地越军的兵力、火力支援，防御态势非常有利，即使将其打下来后也很难守住。在兰州军区部队接防以前，南京军区陆军第1军部队曾于1985年3月8日打下过167号高地，随即主动撤离。济南军区陆军第67军部队也在1986年1月28日攻下过该高地，亦是得而又弃。由于双方多次争夺过167号高地，该地区的越军防御神经级为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大动干戈。军、师选择这个高地作为出击目标，实际上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就要打难打的目标，虎口夺食，打击越军的作战士气。此前1987年1月5日出击310号阵地的“北虎行动”同样出于这一目的，加大对敌震摄效果。 第47集团军步兵139师417团奉命组织代号为“黑豹行动”的出击拔点战斗。这个团的前身是八路军第120师359旅719团，后来在东北解放战争中改编为东北野战军第10纵队28师84团，曾在黑山阻击战中与廖耀湘兵团血战101高地，打出了军威。该团是359旅的老部队，战斗力很强，是军、师主力团，有“夜老虎团”之称。417团决定由2营4连执行出击任务，这个连队组建于抗日战争初期的1938年，是八路军359旅属下的建制连。在黑山阻击战中，4连1排在排长李永发率领下坚守阵地，与敌肉搏，全部打光，战后被10纵命名为“李永发排”，并授予“黑山战斗创奇功”奖旗。4连奉命配属工兵连地爆排2个班、喷火1个班，并加强12.7高射机枪1挺、重机枪2挺、82无坐力炮3门、105无坐力炮2门，分别组成第一、第二突击队及火力队、战勤队，共88人，以奇袭加强攻手段攻占167号高地，歼灭守敌，尔后视情况坚守，扩大战果，按命令撤回。 1987年1月4日至5日，工兵破障队利用夜暗秘密前出排雷，开辟了两条通往167号高地的道路。1月6日，在417团4连驻地召开了出击167号高地的誓师大会。417团团长刘亚苏（即刘亚洲上将的胞弟）向突击队宣读了战斗命令，4连连长马升云率全体队员在五星红旗下宣誓：“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愿上刀山，下火海，普汤蹈火，在所不辞！” 417团团长刘亚苏在宣读战斗命令 4连连长马升云率全体突击队员在五星红旗下宣誓 与两天前的“北虎行动”一样，这次出击167号高地战斗的主旨仍是奇袭。417团搞得更为大胆，要以一部兵力提前进至越军阵地前潜伏，攻击发起后就直插越军心脏地区，来个中心开花，配合突击队主力一举歼灭167号高地守敌。因此，1月6日凌晨4时30分，突击队副队长马玉革就带领第一突击队3班10名队员先行从156高地出发，每人携带约70斤重的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沿一条开辟通路向167号高地匍匐前进。6时20分，11名突击队员艰难爬完了仅95米长的开辟通路，秘密摸进至距167号高地越军主阵地仅十余米的东北侧1号区1、2号洞隐蔽潜伏，掌握敌情，担负警戒。这两个洞实际上是两个天然石缝，位置距越军阵地仅十余米。潜伏分队严守纪律，在狭小低矮的石缝中冷静待命，并乘夜色前出察明了附近3号洞的位置和敌情。在潜伏的整整一天一夜中，越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突击队员在石洞中隐蔽潜伏 1月7日凌晨3时30分，第一、二突击队分五批先后从156高地出发，沿两条开辟通路向167号高地摸进。6时25分，突击队全部进至167号高地1号区，没有被越军发觉。在听取了副队长马玉革的报告后，突击队长、4连副连长郭继额迅速进行部署，决定避开越军3号洞，从石林上面直插守敌心脏，命令第一突击队1班全部加强2班1组攻打3号区；2班2组攻打2号区；3班全部加强第二突击队1组攻打4号区。6时37分，部署完毕，突击队开始秘密接敌。 6时58分，突击队各班组按计划全部秘密摸进到越军洞口附近，控制了167号高地表面阵地。郭继额迅速向指挥部发回了“一切就绪”的报告。在此期间，越军向阵地前沿胡乱打着冷枪、冷炮。潜伏在3号区5号洞附近的1班分队位置被3发60炮弹击中，队员郗文华当场牺牲，队员董永安、李秋平身负重伤昏迷过去。一会儿董永安又被痛醒，他意识到距战斗发起时间越来越近，绝不能暴露位置，给全队带来危险。董永安咬紧牙关，摆手阻止了要爬过来抢救他的班长王全有，然后艰难地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准备防止咳嗽堵嘴用的小手帕，塞进了嘴里。可是手帕太小堵不住，他又用右手在弹袋里摸出了一枚手榴弹，用手帕包好塞进了嘴里，用牙齿死死咬住。因伤口的疼痛太过剧烈，他将手指用力向地面里插，顽强地与痛苦抗衡。就这样，董永安没喊出一声，没挪动一步，直到停止了呼吸。 7时整，139师炮兵的几百门火炮一齐发射，向167号高地周边诸高地的越军火力点及浅纵深迫击炮、直瞄火炮实施炮火急袭，一分钟多内就向越军阵地倾泻了1400余发炮弹。与此同时，416团向越军604号阵地、417团向越军501号阵地、139师工兵分队向越军1058高地也分别发射导爆索和扫雷弹，模拟开辟通路。并以无线电台模拟步兵对越军968高地进攻，以迷或当面越军，使其搞不清中国军队的主攻方向。 在震天动地的炮声中，突击队员们迅速跃起，直扑越军驻守的各屯兵洞。在4号区，马玉革带领突击队员勇猛冲击。队员李秀栋第一个冲过开阔地，一举炸毁了越军一个屯兵洞，毙敌数名。其余突击队员也紧紧跟上，分组围歼，迅速堵住了6号、7号、8号、9号洞，以炸药包、爆破筒、手榴弹实施攻击。马玉革也用手榴弹和爆破筒摧毁了8号洞下方新出现的越军火力点，毙敌3名。在3号区，王全有率队员董永贵分别向5号洞投掷了两个炸药包，将洞内4名越军炸死。尔后又将越军堵在了11号洞里，尔后发起顽强攻击。身负重伤的李秋平也艰难地向顶峰的越军火力点爬去，直到流血过多壮烈牺牲，在他的身后留下了60多米长的一条血路。在2号区，李国胜小组迅速端掉了3号、4号洞，全歼守敌。马治军小组也连续炸毁了几个新发现的敌屯兵洞。队员马占福跟着班长李国胜敏捷跃进，当李国胜爆破3号洞时，马占福绕到顶峰的越军机枪工事出口旁，投进一个炸药包，将敌机枪工事炸毁。爆炸的气浪也将马占福掀出了十多米，还没等他起身，右前侧的一个越军暗火力点立即向他扫射，马占福的腹部连中数弹，当即昏死过去。不久剧烈的枪炮声又将他震醒，马占福发现自己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遂艰难地用三角巾把肠子勒回腹中。他强忍疼痛，开始搜寻越军暗火力点的位置。当他爬上一块大石头时，又被越军打伤了头部。目眦尽裂的马占福终于发现了敌人暗火力点的位置，不顾一切地爬了过去，在血泊中一直爬行了15米。在爬到距越军火力点2、3米的时候，他拼力一跃而起，扑到了工事射孔旁，迅速抽出爆破筒，拉燃后塞进了射孔内。里边的越军马上将冒烟的爆破筒扔了出来，马占福再次使尽全力又将爆破筒塞了进去，并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顶住，同时回头冲不远处正在攻打敌洞的班长李国胜大喊了一声“班长……！”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暗火力点被炸毁，6名越军的残肢断体夹着砖块碎石四处飞溅，马占福的躯体被强大的气浪掀下了山坡，壮烈牺牲，遗体手指上还紧紧扣着爆破筒的拉火环。其他突击队员忍住悲痛继续攻击，又连续封住了几个敌屯兵洞。 马占福烈士遗体照 7时05分，突击队已全部封住了阵地上的守敌各屯兵洞口，随即展开搜剿打洞。仅仅只经过5分钟战斗，突击队就全部控制了167号高地表面阵地并把守敌全堵到了洞里，大出越军之意料。周围各高地的越军这时才如梦方醒，立即用炮火向167号高地射击并封锁其阵地前沿。 这时，队长郭继额率领指挥组冒着炮火弹雨冲上顶峰，俯瞰战场实施战斗指挥，命令2班从右向左、3班从左向右、1班从上向下攻击，搜歼残敌。马玉革在战斗中左手被炸伤。他不顾伤痛指挥突击队员围攻越军11连连部所在的10号洞。这个洞相当隐蔽坚固，几名突击队员一齐向洞顶投去了5枚手榴弹，并未伤到里面的越军，反而引来了疯狂的射击。马玉革命令2名队员以火力封锁洞口，自己又带领2名队员将绑在一起的2个5公斤炸药包投向洞顶，当即将洞顶炸塌。马玉革跳上洞顶，又将2根爆破筒塞了进去，将洞彻底炸塌。在随后进入洞内搜索时，发现洞内的14名越军几乎全部毙命（包括营、连级军官3名），还炸毁了4部电台、2部电话机及大批枪支弹药。马玉革带领队员继续向4号区底部发展进攻，又连续炸掉越军3个工事，摧毁了60炮阵地，缴获了2门60炮。此时王全有带领受伤的董永贵已炸毁了11号洞，全歼守敌。随后继续攻击，又打掉了2个新出现的越军火力点。一名受伤的越军企图逃跑，董永贵奋力扑上去，骑在身上将其活活掐死。 周边高地的越军知道167号高地情况不妙，拼命将炮火向上打。突击队一路追歼残敌，从正斜面、峰顶一直打到反斜面，面对着扑天盖地打来的炮火，他们无畏而战，舍生忘死，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继续冲上去……
黑豹行动中突击队员在冲锋 从7时26分开始，南侧和西南侧诸高地的越军，先后6次组织班、排规模的兵力约百余人，向167号高地连续进行反扑。郭继额指挥突击队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以火力坚决抗击反扑之敌，同时呼唤上级炮火支援。在越军的猛烈炮火打击下，突击队也伤亡惨重。郭继额在峰顶指挥战斗，一发炮弹飞来爆炸，他被当场震昏。醒过来后，郭继额强忍住剧烈的晕眩耳鸣，继续进行指挥。越军的炮弹打得整个高地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将小小的山头足足削去了几十公分。突击队与指挥部的有线通信中断，884电台也被炸坏，一时联系不上。通信员郑武军拔出腰间的指挥旗就冲上了高处，面对156高地的观察所挥打旗语报告情况。越军很快打来了一排炮弹，有一发正落在郑武军身前，将他的躯体高高掀起，夺去了英雄的生命。卫生员付志宏立即接替郑武军，站在峰顶用手势继续指挥战斗。越军的又一排炮弹飞来，付志宏奋不顾身冲向正在指挥战斗的郭继额，将他推倒在地，自己却被炸成重伤。在被战友安置到隐蔽处后，付志宏发现旁边一名伤员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到处都找不到止血带。他毫不犹豫地解下大腿伤口上的止血带给伤员包扎，自己却因流血过多而光荣牺牲。 第一突击队奋力顶住了越军的几次反扑，全队31人一直打到了仅剩8人还能战斗，情况非常紧急。关键时刻，在负责一线指挥的2营副营长杨明星命令下，4连连长马升云和第二突击队队长李新春带领第二突击队冲了上来，立即加入战斗。在师炮火支援下，第一、第二突击队并肩奋战，终于先后将越军的6次反扑全部粉碎。战斗中连长马升云的腹部和双腿8处负伤，他坚持不下阵地，三次从担架上滚下来，最后靠在岩石上继续指挥，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团政治处宣传股摄影报道员袁熙、摄像员李斌跟随第二突击队前进，不顾危险地进行战场拍摄。在冲上高地时遭到越军炮火覆盖，袁熙、李斌当场牺牲，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4名战士也被炸成重伤。就是这样，突击队的干部战士人人奋勇，前仆后继，保障了战斗的最后胜利。
战斗中4连连长马升云用身体挡住石缝掩护负伤的战友 战至8时10分，突击队各班组对越军的洞穴、工事基本打、炸完毕，迅速转入洞内，依托越军的残存工事及有利地形，搜缴战利品，调整兵力，做好再次抗敌反扑和火力报复的准备。8时50分，突击队2班在3号洞又俘敌2名。至此，出击分队经过1小时50分钟战斗，全歼167号高地守敌，奇袭战斗已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越军在连续6次反扑失败后，转而拼命以炮火向167号高地及139师前沿阵地实施覆盖射击。139师也全线集中炮火对越军进行反压制，支援出击分队回撤，同时扩大战果。 9时26分，突击队各班组开始清查人员、武器装备及战利品，回撤至167号高地2号区，继续进行防守。9时39分，突击队奉命沿167号高地至156高地的通路迅速分批回撤。随即突击队以部分兵力协助战勤队，利用越军炮火间隙抢运伤员、烈士和战利品，主力开始回撤。因越军的炮火封锁非常猛烈，突击队走走停停，经常要隐蔽防炮，回撤速度缓慢。战勤队也冒着炮火多次往返顶峰阵地，向后抢运伤员和烈士。在军师炮火的全力支援下，直到下午17时30分，突击队才全部撤回了156高地。一直坚持到最后才从167号高地撤下来的，是队长郭继额和通信兵宋飞。
在出击167号高地的战斗中，417团4连突击队及配属分队浴血奋战10个多小时，顶住越军8000多发炮弹的轰炸和密集火力袭击，成功夺占167号高地，全歼守敌，完成任务后安全撤回。战斗中在炮兵和友邻协同下共击毙越军182人，击伤199人，俘敌2人。其中突击队共打掉敌工事和屯兵洞18个，击退越军6次反扑，歼敌105人（在167号高地毙敌44人，俘敌2人；抗敌反扑毙敌22人，伤敌37人），缴获60炮2门、重机枪1挺、火箭筒2具、冲锋枪5支、手榴弹28枚及军需、军械物资一批；炮兵摧毁各种火炮34门、机枪40余挺、轻武器百余件、汽车2辆、指挥所9个、观察所16个、仓（油）库和弹药所20余个、各种工事200余个，引爆弹药30余堆。417团共牺牲28人，其中突击队牺牲21人，其他阵地牺牲7人。
黑豹行动中缴获的武器弹药 战后，417团4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四连”荣誉称号，4连排长马玉革荣立一等功并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董永安烈士被成都军区授予“钢铁战士”荣誉称号及追记一等功，马占福、付志宏、李秋平等烈士被追记一等功，马升云、郭继额、宋飞、李国胜、王全有等人荣立一等功。在整个轮战中，4连涌现出了24名一等功臣和36名二等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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