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承颖
6年来，近乎执着地做公益演出的著名指挥家曹鹏与自闭症儿童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感情。有时在舞台上演出，敲着木琴的孩子会突然敲敲正在指挥的曹鹏的背；有时，孩子们会突然抱抱曹鹏，亲亲他，说着“曹爷爷我爱你，我爱你！”这一切，都会让90岁的曹爷爷感动不已。
“音乐是无形的文化，没有国界。而文化就是一棵大树，根深叶茂，覆盖面广就能滋润大地、滋润人民，国富民强。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普及音乐、让大家感知'爱’。”90岁的曹鹏向本报记者如是说出他理解中的音乐精神。这是12月的一个下午，午后阳光洒进窗户，曹鹏坐在医院床头，体检之后，手上仍拿着厚厚一沓乐谱。撒满阳光的房间里除了一个满满当当的笔筒外，还挂着几件演出服，再无其他。
大材小用？没那么简单
从艺70年，有人评价，曹鹏手中的指挥棒，可能是全中国最“大材小用”的一根指挥棒。
这根指挥棒指挥过著名的莫斯科交响乐团、葡萄牙里斯本大都会交响乐团、上海交响乐团，同时，也指挥过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团体———大学的、中学的、小学的、业余的，甚至幼儿园的交响乐团队；他的学生队伍，有大学里的高才生，也有中学生、小学生、自闭症儿童、监狱劳改犯等。
对“大材小用”一说，曹鹏坦然一笑：“训练业余乐团要比训练专业乐团难得多，对专业乐团我会批评，业余的乐团重在培养，关心、帮助他们，让他们有收获、高兴。”在指挥乐队、乐队排练时，曹鹏认为自己十分严格，“但这个严格里包含着巨大的爱。” “我要指挥到100岁”
曹鹏忽然坚定地告诉记者：“我要指挥到100岁。”
一个礼拜必须工作8天———是曹鹏权衡了生活和音乐教育事业之后，对自己的“要求”，“一周只有7天，还剩一天哪来，睡眠来挤呗。睡下后，意识也在不停地工作。”
90岁的老人每天早上6点起床，外出参加排练，晚上经常还要“加班”。不排练的时候，他就坐在桌前，准备排练用的谱子。大女儿曹小夏爱怜地看着父亲：“他有时甚至通宵修改乐谱。虽然已经90岁了，但每次演出仍坚持把总谱全都背出来。”
10年前，曹鹏和大女儿———小提琴家曹小夏，创办了中国内陆第一个非职业交响乐团———上海城市交响乐团。曹鹏自嘲这是个“自讨苦吃”之举。创建之初，乐团在琴行简陋的地下室排练，曹小夏自掏腰包不停地往“窟窿”里扔钱，日常开销运营成本垫资几十万，“她把积蓄全用在这上面了。”曹鹏心疼自己的女儿。
举家之力投身公益
这个音乐之家，女儿管理乐团，太太夏惠玲做艺术总监。“我们没有节日，但如果音乐会办得好，那天就是我们大家的节日。我和太太会给2个女儿一个最高奖赏，在脸颊上亲一下。”老人向记者娓娓道来。
最难的，莫过于乐团成员都有本职工作，每次排练、演出必须提前两个月通知预约。“有时候一个提琴声部15把小提琴只来了一把，有时候需要来8支小号，却一支也没有。”虽然多年来从没有一次团员都能到齐的，但曹鹏认为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大家为了公益，都下班赶来，排除了种种困难。”
如今“城交”注册的200多名团员中，有外企白领、医生、律师、公务员、学生，有在长三角地区工作的外籍人士，还有从上交等职业交响乐团退休的老乐手。经过十年打磨，“城交”几乎每个月都会举行至少一场正式的大型演出：从星期广播音乐会、市民音乐会等公益普及性演出，到频频参加国际交流演出。现在，乐团的演奏计划已经排到了2017年。
音乐创造了奇迹 2008年，曹小夏读到一份联合国关于自闭症儿童的报告，于是提议“城交”为上海的自闭症儿童义演，得到了父亲和团员们的一致响应。6年来，每逢周六，“城交”的乐手就会准时出现在卢湾区少年宫的“天使知音”沙龙上，为“星星的孩子”演奏“迷你音乐会”。
曹鹏告诉记者，乐团最初演奏时，这些孩子对音乐毫无反应，只顾闹嚷奔走。六年的“音乐启蒙”坚持下来，奇迹发生了：“孩子们不仅能安静地听音乐会，还学会了简单的打击乐。一些有天分的孩子开始演奏小提琴。”曹鹏笑了。他亲自操刀改编的《马刀舞》《喀秋莎》《小星星》等乐谱，孩子们更是耳熟能详，甚至能哼能唱，“医学上自闭症是没有治愈希望的。但通过音乐，我们创造了奇迹。”
6年来，曹鹏与自闭症儿童也建立起了非同一般的感情。有时在舞台上演出，敲着木琴的孩子会突然敲敲正在指挥的曹鹏的背。有时，孩子们会突然抱抱曹鹏，亲亲他，说着“曹爷爷我爱你，我爱你！”
庆生时刻引全场飙泪
东方市民音乐会创办9年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老惯例：音乐会结束后，主持人带领观众一起呼吁加演。12月20日上午，主持人张明问，今天曹鹏先生为大家加演什么？答曰比才的《法兰多拉舞曲》。为了便于观众理解，演奏前，曹鹏先生特意分段落讲解并示意演奏了分声部的两个片段。
上午11时57分，当他对着上海城市交响乐团挥出手势时，乐队却没有奏出原先准备的《法兰多拉舞曲》，取而代之的是一曲生日快乐歌，音乐厅两侧的LED滚屏也赫然跳出“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恭祝曹鹏老师90华诞”的横幅。
这是乐队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指挥，曹鹏先生一时间“惊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然而，这场意外的惊喜还远远没有结束———舞台下6名自闭症儿童拉着小提琴、吹着铜管乐粉墨登场，乐队一起演奏生日快乐变奏曲，从舞台两侧，孩子们推着两个大蛋糕、捧着鲜花上台。面对着“猝不及防”的一切，曹鹏简直是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了其中一个自闭症孩子（见下图），现场观众也是感动得集体飙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