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所得总有定数,是这意思吧?
从垭口对峙的另一面望过去,一大片白色的野山樱花在后山的深绿中非常显眼。
靠近后发现这里有三五株很老的野山樱,花枝大都高不可攀,仅几枝被红豆杉的枝条缠绕着的方可够着。奋力折下几枝,捆在背包上带回家。一路芬芳,聊以解忧。
从另一平行山脊上回望刚才所攀山岩。
山巅风大,独行其间的我依旧忧心烈烈。
路尽头有一小村落,三五户人家坐落于竹林盘前。
泥墙青瓦,青石板铺地。
问路间来了好几位村民,全都淳朴热情,告知这老屋是地主房,土改时分给几家人居住至今。
男主人穿简单的衣和鞋,比起山脚下那些爱聚在一起喝茶打麻将的老人来,我以为他从房后砍了竹子拖到门前,慢慢劈竹,缓缓编席,嗅翠竹之清香,见炊烟之袅娜,自有另一种超尘的美感。
我是个孤独感很强的人,在人群中难于找到快乐,故会羡慕他。
墙角摆着一个烘笼。
相信那竹笼也是经主人的手慢慢编织而成的,细看烘笼构造,原来物件也可用疏密有致来形容。
大门旁的土墙下,反扣着一整石掏成的食槽,那是过去喂猪的饲料槽。现在,连山里的农民都少有喂猪的了。
堂屋的房梁,隔墙上方开了一扇气窗,与旁屋相通。
说话间山上下起了雨,密密的,仿佛很急地样子。落在地上,还有屋顶的瓦片上,大家才发现那是霰(xian),白白的比绿豆大不了多少。
顺着公路往仰天窝方向下山,路边的科普展示吸引了我。
自家楼上有棵桃树,胡乱嫁接过几次了,并不成功。
远处凹进去的两个山头下便是三百梯。这也是山民告诉我的,且把乘车路线,下车地点也一并告知了。
一路过安检乘地铁带回家,被我插入瓶中以清水养护的野山樱花。
大约半月后,花瓣掉落,野樱桃果现出尖尖的身形来。
想植物对于生死之界限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龙泉公交362路,在石碑子站下车,途径宝狮村,前往三百梯。
三百梯既是龙泉的一个地名,也确指一段古道,起于宝狮湖畔的石碑子,终点在当地人称为石阙垭的一个地方,小道很窄,其中还有两处被上山的公路切断。
宝狮村的村口还留有一小段老街,两边靠得很近,墙面上飞溅了许多的泥点,很像我记忆中的板桥镇。那个时候通汽车的老镇少,来往的车辆司机骄傲又跋扈地享受着镇上人对他们的礼遇,下雨天车轮甩起的泥巴糊上镇里的木板房,也成为文明来临过的一种标记。
成都到简阳的快速通道打宝狮湖上方穿过。
这是从宝狮村一家农户的院子里拍的杏花,公路与树枝形成杂乱的线条,仿佛可以感受到村民无端被噪音打扰了的生活。不知何故,拍下这张毫无美感的照片后,我忽然觉得以后乘坐汽车或火车经过乡间时,再不会简单地只把路旁的村舍视为美景的一部分了。
成简快速路上的龙泉山第二隧道。
三百梯。
青石小道。
小道边的扁竹花开了。
山间公路上居然有洒水车在工作。
路边桃林下摘清明菜的游人。
顺着古道一直通往山上的水管,在半山腰上有个简陋的小亭子,里面大慨是增压设备。
古道、水管、光缆,在一起的样子。
水管接头处的细节。
细钢缆丝编织的保护层。
桃树还未开花,但地里的油菜和田埂下的紫堇已开得繁茂。
岔路口上的石板,随意一摆,过往的历史足以任过客们想象。
一棵开花的老李子树。
不知道是不是橡树。
坐在李子树下小憩。安静的时候,枝头飞来画眉,还有小小的相思鸟,跳来跳去地找了半天东西,又忽地飞离。
晴朗的天空突然被浓云遮住了一半,我耐心地守在树下,等云散去。
李花。
抵达石阙垭口,山顶有以三百梯为名的农家乐。主人正在平整场地,留出游客停车的空地来,坡下种了莴笋、蒜薹、儿菜、菠菜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桃花节。
三百梯实在令我意犹未尽,故下山未走原路,而是沿着一户外组织留下的标记,从另一条小路返回。
溪旁的清明菜,露水还未干。
山坳内的桃林中,忽然见到这样一株孤零零开花的李子树,树下的大石上摞了一块小石,画面看上去怪让人伤心的。
比起常见的用纸条摆在路口,或随意把箭头插在路边树枝上做记号的方式,这家户外组织用红色绸布条捆扎所留下的标记非常显眼。
回望溪畔,李花寂寂,风竹萧萧。
桃花将开未开。
快要翻过垭口,这里有一片松林。
回望垭口。
一到这种特别窄,特别干燥,荒草萋萋的拐角,就想歇一歇,跟谁说一说话。
一处守桃人的小石屋,石板为顶,石块为墙,没有门,里面靠墙摆张竹床。
石板与石块之间垫着碗口粗的整原木,出椽上长满了古老的蕨类植物。
回到起点。
从终点回到起点,人好像变了,又什么都没变。
2017年3月15日摄于龙泉宝狮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