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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林省磐石市，有一家从不打广告，知名度和美誉度却不输公立医院的民营医院，靠着治疗骨折创伤小、疗效好、费用低，成为磐石市及周边乃至俄罗斯、韩国的骨折患者求治的首选。它是磐石市骨伤医院，也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小白楼”。在这里，每年经中西医结合微创手术治愈的骨折患者达700例。 拿出患者在小白楼治愈后的X线片看，张张复位精准，几乎找不出骨折痕迹，多能达到结构性复位。院长李洪德坦言，这样的治疗效果，在遇到中国中医科学院的骨伤科专家孟和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中西医结合好器具在手：犹如匠人得金刚钻 1999年，“赤脚医生”李洪德已在中医骨伤领域摸爬滚打了20多年。随着患者对骨折治疗效果要求越来越高，既要恢复功能、又不想影响外观，拍出的片子也要“漂亮”，倒逼他革新技术。此时，孟氏架和孟氏疗法为他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那年，李洪德报名参加了孟和在北京举办的“骨折复位固定器与生物力学”第21期培训班。学成归来，他不仅掌握了理论知识，还把一个孟氏架当宝贝一样捧回了家。 何为孟氏架？其实就是一种骨折复位固定器，李洪德介绍，以治疗四肢骨干骨折为例，先以孟氏疗法复位，再用固定器固定，复位一毕，固定即始，能使骨折解剖对位率大大提高。且操作简单，对骨折局部干扰小，创伤小，还能保证小切口或不切口，利于骨与软组织修复。 有了孟氏架，李洪德就像一个匠人拿到金刚钻，得心应手。他一边试着用，一边还根据患者不断变化的病情琢磨着改进，越用越顺，甚至能做到治疗一例小腿骨折手术仅用5分钟，并达到解剖复位。李洪德认为，手术做得快又好，关键是孟氏架好用，“它是真正体现中西医结合微创治疗骨折的器械。打个比方，我觉得孟老师就像骨科界的‘袁隆平’，孟氏架就是骨科医生心目中的‘超级水稻’，能灵活应用它的骨科医生就是‘插秧能手’。” 在“小白楼”病房里，小腿骨折的徐先生正接受孟氏疗法治疗，虽然小腿安装了孟氏架，但依然伸屈自如，足部也能自由活动以加强功能锻炼。徐先生说：“虽然这里不能用医保，但我们是冲着疗效来的，不做大手术，不用上钢板、取钢板，少受罪啊，而且费用也不算高，是大医院的1/3。虽然自费，也算买了个安心吧！”创伤小、疗效好、费用低是患者选择“小白楼”的原因。 伤者拒绝治疗：引发技术革新 甘肃省中医院院长李盛华是骨折复位固定器与生物力学培训班第20期学员，学习期间，孟和在中西医结合骨科方面的理论创新对他影响极深，“孟老师说过，骨伤科疾病有其特殊性，功能与结构密切相关，所以解剖与生物力学是骨伤科临床和科学研究的重要基础。”李盛华认为，将传统中医骨伤科与现代医学结合，使经验操作理论化、标准化是孟和所倡导思路的原始创新之处。 往前追溯，创新的原动力来自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当时，孟和带领骨科救援团队，采用野战化手段投入“战斗”。但落后的医疗条件使伤员在现场救治和转运过程中遇到很大的困难。当时，手法整复、小夹板固定治疗骨折对于中医骨伤科来说较常见，很大程度上更依赖于医生的经验。接受小夹板固定治疗，通常要把伤者固定在床上进行重力牵引。可大地震后余震不断，被固定在床上几乎丧失了逃生机会，很多伤员都拒绝了。孟和就常想，如果能有一个不需牵引固定、操作不依赖医生水平、方便快捷的小夹板替代品就好了。 回单位后，他总结经验，决定研制一个自身具有机械牵引作用力的外固定支架，这个装置既要有中医小夹板纸压垫的作用，又要符合人体力学原理；既能使病人活动，又得有利于骨折愈合；既要处理好固定位置的压垫作用，又要分布合理，压力强度科学。最终，孟和与当时中国中医研究院维修室的两位工程师以及北京人民手术器械厂的师傅们合作，研制出系列骨折复位固定器——孟氏架。 2008年，汶川地震，“孟氏架”及孟氏疗法在救治伤员过程中做出了卓越贡献。当时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派出的抗震救灾医疗队专家、中国中医科学院望创伤骨科主任医师张兴平介绍，“地震等群体性灾害发生后，骨伤患者较多。如果仅采用手术治疗，费时长，救治量小。对闭合性骨折、关节脱位伤员采用孟氏架固定，一名有经验的医生只需十几分钟就能处理一个病人，对无菌条件没有特殊要求，创伤小，充分发挥了中医骨科的优势。” 孟和常说，搞新器械、新疗法，要接地气，要以患者需求为导向。基于此，他提出孟氏疗法的4个“结合”：手法复位与器械复位结合、弹性内外固定与压板结合、主动活动与被动活动结合、药物内服与外敷结合。把骨折的治疗原则“整复、固定、药物和功能锻炼”融为一体，使骨折的愈合和肢体功能的恢复同步进行，满足了患者求好又求快的需求。 创新成果惠及民众：医保项目应认可 在不久前召开的孟氏疗法学术推广与临床应用研讨会上，河北沧州市中西医结合医院骨伤科副主任医师李国梁分享了一例孟氏架治疗一位13岁女孩胫腓骨骨折的病例，如果采用西医治疗切开复位内固定，患者要经历开刀放入钢板、再开刀取出钢板两次手术，会留下疤痕不说，且创伤大、易感染，恢复时间长。而使用孟氏架，病人的中医药服务获得感不言而喻。 当天，中国中医科学院骨伤专家孟和第五届拜师会也同期举行，一批新的传承者正在成长。很多受益于孟氏疗法的患者常问，这样的好疗法好经验怎么没有在全国推广呢？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基层医院开始推行孟氏疗法治疗骨折，但在更多的大型公立医院，像孟氏疗法这类中医医疗技术大多仍面临收费项目不明确、临床路径尚未确立、医疗机构自主定价尚未放开、现行服务价格标准难以体现技术价值等困境而难以为继，也严重影响医务人员使用的积极性。 “医保不覆盖孟氏架项目，患者不愿接受这一疗法；定价偏低，医务人员也不积极采用，长此以往，这种疗效显著安全的方法就难以得到传承，遑论发展。”李盛华说。 不过，政策的利好效果正在逐步显现。即将于7月1日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规定，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应当按照法定价格管理权限，合理确定中医医疗服务的收费项目和标准，体现中医医疗服务成本和专业技术价值。这将促进具有中医优势病种技术服务推行，推动部分中西医结合创新成果发展。 “运用现代科学技术，推进中西医资源整合、优势互补、协同创新”是《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提出的要求。《中医药发展“十三五”规划》也明确提出，要推进理论与技术创新。要综合运用现代科技手段，研制便于操作使用、适于家庭或个人的健康检测、监测产品以及自我保健、功能康复等器械产品，形成一批基于中医理论的诊疗仪器与设备。 基于中医理论，结合现代技术研制而成的中西医结合骨伤治疗器具孟氏架，无疑正是中医理论与技术创新的成果之一，如何借助政策东风，推动其服务更多患者，是目前需考虑的问题，改革的方向。 “技术不值钱，再好大家也很难认可。”李盛华认为，如在医保项目中予以认可，并在价格制定上体现出技术的“含金量”，与西医项目“同病同价”，让医生、科室和医院能在服务中收获尊严，变被动为主动，是当前推行这类中医创新技术的途径之一。 另一方面，他呼吁，应尽快制定孟氏架项目的规范，以规范的诊疗标准和技术操作，有序、有效、安全地推广。 磐石市卫生计生局副局长吴凤阁表示，“将努力把磐石市骨伤医院纳入医保医院范围，推广小白楼模式，让更多百姓享受这绿色、安全、有效的骨伤疗法。” 李盛华说，“中医药法就要实施了，其中体现了中西医并重的理念。孟氏架及孟氏疗法是中西医结合的产物，可以说赶上了中医药发展的春天，希望这一技术在政策指导下发挥优势，惠及更多民众。”（本报记者 林晓斐 刘甦） 【短评】以改革勇气推行创新成果 刘甦 根植中医骨伤理念、融入生物力学原理、结合现代科技而成的孟氏架，既解决了小夹板外固定的理论化、标准化问题，又免去了患者手术之苦，彰显出中西医结合发展的与时俱进，不失为一种理论乃至技术的创新。然而，正如基层患者所言，这样的创新成果为什么推行不广呢？ “西医的冲击”固然是原因之一，定价偏低、医保不覆盖也是症结所在。但如何突破旧有藩篱，勇于改革创新，遵循中医药发展规律，让那些独具“一招鲜”的中西医结合创新成果焕发出蓬勃生命力，正是当下中医药人应思索的课题。 中医药作为具有原创优势的科技资源，科研工作不仅要坚持原始创新，吸纳现代科技，推进现代化，也要坚持需求导向，服务人民健康，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支撑。孟氏架40年临床应用足以证明，对患者而言，此疗法创伤小，费用低，效果超出预期。对中医药发展而言，这项研究创新丰富了中西医结合学术，发挥了中医药特色优势，可谓真正实现了以患者需求为导向的继承中创新、创新中发展。让这样接地气的科研成果落地开花、推广应用，不正是群众所关心期盼的医疗需求吗？不正是百姓所需要的改革措施吗？ 中医药改革发展，要向着释放其五种资源活力潜力的方向前进，要向着增进人民群众健康福祉的方向前进。我们欣喜地看到，山东威海通过创新中医优势病种收费以及支付方式改革，推动具有中医特色优势的创新技术广泛应用，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应。衷心希望，这样大胆的举措，不妨再多一些，改革推进的力度，不妨再大一些，让更多百姓享受到中医药科技创新带来的益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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