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 tonytao 作品) 帮主:“你试过眯着眼睛欣赏书法吗?” 一点一横,一撇一捺,单看清汤寡水,组合在一起便有奇丽绚烂,不说书法,单就汉字排列,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最近在朋友圈看到一位我不认识的朋友晒娃的文字,着实让我震惊: 短短“女大十一变”几个字的来回重复,几行下来便形成了左放右收的横线组,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排版的问题,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五个字中,每一个字的横都会比前一个字低一点,用旁光余光看的话,确实有这种错落的视觉效果,也因此让原本整饬严肃的黑体字出现了别样的生动感。 在古人法帖中,类似的情况也时常出现,比如米芾《恶札帖》的字势,第一行每个字往右偏一点点,然后二三行字稍有侧势,便让整篇出现了左正右侧的动态感。这种摇摆飞动之势,让王铎发挥到了极致。因此后人关于行轴线的变化也出现了有很多研究。 章法如此,结字也有类似,因为一个字,经常会出现平行线或者交叉线的组合,聪明的古人总是可以巧妙的将一个字安排的体面又不失生动,比如《圣教序》中的这个宗字: 用笔参考如下: “宗”字生来就和祭祀祖先有关,且看“祖宗”二字,其中都有一个“示”字,而这个字本身就代表祭天的意思,一横代表天, 一竖代表朝着天的方向,这显然是在祈求着什么,在一个没有电,没有网,没有微信微博今日头条的年代,吃饭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因此,需要常常向神明祈祷。 古人除了祭天、祭神明,还要祭奠祖宗,他们相信祖宗是可以保佑后人的,最典型的就是方术中对于阴宅风水的各种讲究,福泽三代和祸及子孙完全和祖坟有关系,所以刨祖坟这种及其恶劣的行为在封建社会是难以容忍的。相反,如今伟大的时代,祖坟不但可以刨,而且还可以成为旅游景点。可惜的是,我作为一个老陕,却一次兵马俑也没去过。 “宗”字最早的形态如上图,一个屋子里面摆着牌位,可以代表的就是祭拜祖宗的庙宇了。而“祖”字是在牌位前献祭了切好的肉片,也是“祭奠先民,平分肉食”的意思,不过关于这个字,我大学时期的系主任说,这个字显然和先民的生殖崇拜有关,“且”部就是象形,这样的话说出来,男生呵呵的笑,女生有的脸红,有的问为什么,10多年过去了,这个梗依然印象深刻。 王羲之这个“宗”字的结字,一点,三横和一竖,围绕着竖画的延长线形成了围绕重心的动态错落之感,这种感觉大致如下: 有点像中国杂技中的一些场面,总怕倒,但其实稳稳当当。所以核心的问题是找对支撑横向重量的位置,很显然,这个位置偏左一点,因为整个字是左密右疏,如果你觉得不明显,柳公权的楷书则将这种安排发挥到极致: 柳楷似乎快要打破“上宽”(《看懂这25个案例,字就不会写得太差!》中举例)的结字方式,长横欲冲破大盖帽之外,似乎也让人觉得有一种新鲜感。 相对来讲,唐代其他几位大家对这个字的安排就遵循着上宽的原则。 欧阳询将下部的“示”进行草化,整个字从纵向取势变成了横式,一打眼似乎有点陌生感。 如果说欧阳询将楷书草写,那么李邕则相反,将行书楷化,用楷书的节奏写着行草书的体式,类似的方式在当代启功先生的作品中非常常见,大量的草书楷写的方式出现在作品中。 颜真卿的这个字,纵向的重心已经有了右移的趋势,如果连接第一点和竖画,就会发现对宝盖头的分割是偏右的,但颜真卿点到为止,米芾则挑破了顏书的含蓄,直接改成左疏右密: 宋代文人比较注重情趣,所以总是很期待这些人承古出新的手段,对于这个字,黄庭坚不但重心右靠,而且加宽了大盖帽,想必这个字是夏天写的,因为这样的帽子站两个人遮阳都不会觉得挤。 看到这个字,赵孟頫对我说他学李邕,我信,用笔和结字都非常接近。 倔强的黄道周,也总是这么个性,把一个端庄的“宗”字草化成功夫熊猫中的仙鹤大侠一般。 书法家们绞尽脑子,让“宗”字能够出现点新意,但终归没有逃出“上宽”的大框架,而早在魏晋时期,不知名的民间书法家,就写出了不一样的“宗”字,带个趁头的小帽子,露出结实的三角肌多带劲! 这样朴素的结字方式,反倒让人眼前一亮。和文人士大夫结字相比,没有华丽的头饰,但却用坚实的臂膀,让一个字缓解了读者的审美疲劳,这或许就是傅山所谓的“宁拙勿巧”的鲜活写照吧! 附: 徐三庚 · 臣左宗棠 题图摄影:tonytao ◎本文首发于书法临帖帮微信公众号(lintiebang),欢迎关注。 ◎文中所有图文版权皆属于作者斯唔嗯·超,转载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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