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走在路上,偶然听到玩耍的小学生口中念念有词的诵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不禁莞尔,想起夏至将至,炎夏即将拉开序幕,日光浓烈、炙烤如火,倦怠与燥郁如影随形的时候,就到园子里乘乘凉、听听戏匣子吧,浓荫遮蔽的小径上走一走,暑热便消去大半,并且你看,池塘里的莲花大约也快要绽放了呢。
还记得北宋理学家周敦颐散文的《爱莲说》吗?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莲花,自古以来都是特立独行的那一枝,不同于牡丹的富贵媚人,也不同于菊的隐忍孤傲,出于污浊现实而不受沾染,受清水洗濯而不显妖冶,实为百花丛中的贤君子。
很多年前我还是名小学生,因为练书法的缘故,父亲请朋友给我刻了方印章“香远益清”,很多年后,父亲早已离我而去,他对我的期许却一直不曾忘记:无论环境多么恶劣污浊,也要如莲花一般,敢于面对现实,保持自己高洁的情怀。
雨过天晴,池塘里莲叶碧绿无暇,滚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珠,内似有万千光华流转,莲花从挤挤挨挨的莲叶之间探出头来,有的花瓣全都展开了,洁白如玉、粉红似霞,像身披轻纱的少女亭亭玉立,有的只开了两三片花瓣,含羞露出自己的半边脸蛋儿。几条锦鲤快乐的在池塘中游弋,扬起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默默地吟诵着“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不知不觉就陶醉在这宁静的美好时光里……
蝉在啾啾的鸣,鸣夏日时光的轻盈;云在缓缓的飘,飘天宇堆砌的彩霄。清风徐来,莲花淡香扑鼻,蜻蜓翩翩起舞,令人流连忘返。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是儿时家门口的荷塘,晨光穿过淡淡的雾气,毫不吝啬洒在每片绿叶上,感觉好像到了仙境。邻居家的小鸡在塘边轻盈的跑着,瞥见一只飞虫,便直奔过去,然而飞虫却一路飞向荷塘中央,停在一片荷叶上洋洋自得起来。哪料想,斜刺里一只青蛙突然跃起,那飞虫自然是丢了性命,而后青蛙又稳稳当当落在另外一片漂浮的荷叶上,激起几层涟漪,“呱”,它朝着岸边的小鸡叫了一声,呆呆的小鸡回过神来,大概觉得太没面子,装作无事状踱步离开。青蛙似乎感到寂寞了,迎着朝霞唱起了自己的歌。
如能趁着月色赏莲也是极好的,像朱自清先生那样,“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
趁着满月的光,待园子里游客尽散,白天的喧闹渐渐平息,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泻在池塘里每一片叶子和花瓣上,像笼着轻纱的梦。蛐蛐儿在草丛里轻声低语,而我的心却渐渐沉静下来,佩弦先生说的对,这是独处的妙处,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