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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河:青海湖边的一棵树

 自来自去的人生 2017-06-23

|  诗人新作  |


青海湖边的一棵树(3首)


◎ 楼河


青海湖边的一棵树


风真冷,风把天上的云吹走,

接着吹这棵寂寥的树。

这是一棵高原的树,高原的俄罗斯

那样的冷,那样的寂寥。


树叶枯黄,但并没有落尽,

油菜花在风中残存,像有一个家

安在这里,但忽然

被寒风掀去了屋顶。


它的体温在丧失,树的血

在凝固。但是,半里路的湖水

和它组成了另一个家,

四壁翻涌着深蓝的波浪。


它们把寒冷搬进屋内,

用密集的茅草在树下编织地毯。

所以我们来到它的家中,

坐在这里的一块石头上。


它寒冷得颠倒了时辰,

遥远得让我想不起深圳和北京。

它的地基悬挂在空中,

失重的冷花像云朵飘浮。


真孤独!一个朋友也没有。

真荒芜!未来废墟长出的这棵树。

冷风在头发上鸣响,

但辐射静静的,像冷的苦,冷的甜。


看一部北方森林的电影


看一部北方森林的电影,从秋天

看到大雪纷飞的时候,

彩色的森林变成黑白的森林,

然后夕阳像寒冷的橙色月亮

那样照着广阔的冰面,

或者森林的空隙,一只老虎的动静。

所以仔细听着,用力嗅着,

脸上的皮肤像打开的窗户,

让寒风吹进了血管,让温暖的胃

像一个热水袋捂住自己的肚子,

那样凝住心神,用全部的记忆

记住它。


赫哲族猎人


他们在夜晚的森林里遇见他,

秋天的火堆烤热了天空的星星。

他矮壮的身材像个父亲,

但实际上他在森林中已流浪了多年。

时光在静默中流逝,

夜晚到了白天,然后秋天也过去了,

金黄的森林迎来了第一场雪。

他们听着,观看着,

在森林中走得更深。

而他对着火堆说出一堆咒语,

好像他什么都懂,又好像

什么都懂他。这森林是个教堂,

上帝就住在这儿。

上帝也带走了他的妻儿,

他唱着歌表达自己的思念,

闻着木头被刨开的流逝的冷香。

新年的夜晚,松叶上的冰块

在风中碰响,月光照着

这晶莹而神秘的时间,

他敏锐的感官逐渐交还给森林,

最后在悲伤和孤独中死去。



【简介】

楼河,1979年生于江西抚州。野外诗社成员,大学时开始写诗,著有诗集《楼河诗选》。现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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