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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九:《战国策》是战国时期的历史吗?

 政二街 2017-06-24
司马迁写《史记》参考了大量和《战国策》一样的资料,多将其视为信史,然而实际上,《战国策》中的很多记载并不可靠。那么在这部《战国策》中,哪些记载与史实不符呢?我们现举几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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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最明显的是关公战秦琼式的记载,即人物之间年代的错位。如《秦惠王谓寒泉子曰》篇,秦惠王打算让武安君白起担任外交使节,寒泉子建议让武安君白起带兵打仗,而让张仪负责外交事务,实际上秦惠王在公元前331年就死了,死后约过了三十三年,白起才被封为武安君,而这时,张仪也已经死了三十一年了,被封为武安君的白起根本就和秦惠王、张仪不在一个时代;再如《扁鹊见秦武王》篇写秦武王请扁鹊治病,实际上扁鹊是春秋末年人,距离秦武王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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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战国策》中有一些移花接木的桥段,不妨视为改编故事。如《张丑为质于燕》记载战国时期,齐国的张丑在燕国做人质,后来燕王要杀他,他跑到了边境,边境官吏抓住了他,他用诈言恐吓边吏说,燕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有人说我有宝珠,燕王想得到它,但是现在我已经丢了宝珠,可燕王不相信我,今天你要是把我送到燕王那里,我就会说是你抢了我的宝珠并吞进了肚子,燕王一定会杀了你,剖开你的肚子和肠子。边境官吏听完,害怕了,让张丑脱身而去,《韩非子·说林上》中有同样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不是张丑,而是春秋时期的伍子胥;又如《中山君飨都士大夫》中说中山国的君主宴请国都里的士人,分羊羹的时候没有分给司马子期,司马子期很生气,愤怒地出逃到了楚国,游说楚王攻打中山。中山君逃亡,只有两个人跟随在他身后,中山君主问他们两个为何不逃,原来二人曾经受到过中山君微薄的恩惠,二人不敢忘,愿拼命报答,这实际是根据春秋时期宋国华元飨士和晋国赵宣子救济桑下饿人两个故事的改编。

除了改编春秋时期的故事,《战国策》中还有改编自不同国家的故事。如《战国策·齐策》中有一篇《齐王夫人死》说齐国国君的夫人死了,大臣送给齐王七只耳环,其中有一只最漂亮,大臣可看齐王打算把这只最漂亮的耳环赏给后宫的谁,就向齐王推荐谁做王后,从而做个顺水人情,获得齐王和新王后的宠信,在《战国策·楚策》中有一篇《楚王后死》,和这个故事一模一样,只是把齐国的事变成了楚国的事。与之相似的还有我们熟知的《触龙说赵太后》一文,在《战国策》中,《陈翠合齐、燕》篇也是说太后不愿意自己爱的儿子去齐国当人质,最后终被大臣说服,爱他就要为他做长远考虑,两个故事虽然大体相同,但后者说的不是赵国,而是燕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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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张冠李戴,多是把一些言论事件按到苏秦、张仪的头上。

如《张仪为秦连横说齐王曰》中张仪游说齐王时提到秦赵宜安大会战、番吾之战,而这些大战实际都是张仪死后七十余年之后的事件,张仪不可能知道;又如《张仪为秦连横说韩王曰》提到张仪游说后,韩王请“筑帝宫”,而实际上等秦称帝,张仪已经死了二十一年了。《苏秦为赵合纵》、《苏秦为赵王使于秦》、《苏秦从燕之赵》、《苏秦将为纵》等等多是托言苏秦,实际并不可靠。司马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苏秦传》后说,“世言苏秦多异,异时事有类之者皆附之苏秦”,也就是说,社会上流传的苏秦事迹有许多差异,当时有和苏秦相类的事迹,都附会到苏秦身上了。

除此之外,《战国策》中还有大量记载,与当时的社会情形、历史情形不符。如《秦攻赵》说苏秦说服秦王解甲休兵,结果天下二十九年没有出现战争,这在战国时期是不可能的事;《张登谓费绁曰》提到可以花钱买官,可以以家财任郡守,这与战国时各国任用官吏的制度不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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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这一说法虽然早有,但将其作为一个历史阶段的命名则是到了西汉末期《战国策》一书出来之后。最初本没有《战国策》这本书,《战国策》中的文章开始都散落在当时的皇家图书馆中,到了西汉末年,图书馆管理员刘向发现《国策》、《短长》、《事语》、《长书》、《修书》这些帖子虽然非一人一时所发,但似乎都是游说之辞和权变故事,刘向就将它们删减修改,编定成了一本书,命名为《战国策》,“臣向以为战国时游士,辅所用之国,为之策谋,宜为《战国策》”(刘向《战国策·叙录》),后人便将春秋以后,秦统一以前这段历史称为“战国”。

战国时代,策士们唯利是图,朝秦暮楚,他们四处求见各国的君主,渴望得到重用,他们主要的本事就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从事外交活动,古人称这些人为纵横家。要成为纵横家或者游说的策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努力研习游说技巧以及苏秦那样“锥刺股”般的刻苦训练,于是专门练习如何游说的课程就诞生了。一些老师为了教学生,不仅会搜集材料,有时还会设置模拟情景,用来训练学生,《战国策》中的许多篇章就是这样产生的,它们并不是历史事实,而是用来训练演讲与口才的模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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