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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赐:让油画在中国生根与开花

 私享艺术 2017-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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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赐(1922—2006)

当代中国杰出的油画家、美术教育家。

一生致力于油画艺术在中国的生根与开花,既倾心于西方的求实精神,更珍视民族艺术的宏大气度,融会中西,创造出一种具有民族内蕴的现代的中国油画,成为将油画民族化的最具代表性的油画大家。


苏天赐 新安江畔 48×38cm 木板油画 1979年


1948年,苏天赐受聘国立艺专,此后一年间,他步入个人艺术生涯中的首个创作高峰期。苏天赐通过流畅、随意的线条勾勒实现了对人物“形”的把握,自其笔端流淌而出的线条总带着一种“写”的意味,呈现了东方式的诗意格调。


苏天赐 黑衣女像 83×68cm 布面油画 1949


我想到在画《黑衣女像》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个形象,一个是生活中的这个人,一个是眼前的这个人。在生活中我熟悉我看见的这个人的许多侧面,在眼前的这个人我抓住她的具体的特点,我将两个形象都放在那儿,一个是游动的视点,一个是固定的视点,要同时体现出来,要抓住神就要这样去做。我后来看看这张画很有意思,过了几十年再看跟当时的肖像照片很接近,但当时并没有找照片跟她对照起来画,老同学们也一看就觉得是这个人……


苏天赐  乡村即景 20×26cm 油画棒 中国美术馆藏


经过这样的研究后,我开始了一系列的尝试,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线跟形体与色彩产生了协调,巧妙地结合起来,用笔也比较放松灵动。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先后画了《蒂娜像》《蓝衣女像》《黑衣女像》十几张这样的画,在画中我寻求形体与线条的结合,形与神的结合,尽量放纵我的感情,给画幅律动的生命。《黑衣女像》正是这一阶段研究与探索的小结。《黑衣女像》是完全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画的。一般的人物写生是从一个固定的视角去描绘对象,而我的试验是从摆脱固定视点开始的。我在作画时是综合了生活中对对象的理解与情感,是多视角观察的总和。我画了又刮掉,重画又重刮,不断地尝试又不断地否定。在反复了十多次后,我追逐的两个影像已在画布上随着线条与色块的游动融为一体,如同一个生命体一样不可作部分的移动,而这正是我所要表达的。在这里,游动的视域是主要的,它设计了形象,追踪其神韵;固定的视角是一种补充,它丰富了实感,坚固其形象。

——邬烈炎《信步与回眸——苏天赐访谈录》


苏天赐 蓝衣女像 73×51 布面油画 1948年


《蓝衣女像》至今已半个多世纪,画面上出现的龟裂和斑驳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画中女青年衣饰的紫蓝和头发的金褐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但这并未减弱作品所具有的感染力。即使现在我们仍能从画面上感受到画家在创作时的那种挥洒自如,得心应手的自信状态。


秋雨初歇 65×65cm 中国美术馆藏 1989年


他创造了中国气象的油画


苏先生以静物与风景探求“西方的缤纷、东方的空灵”。他创造了一种诗意弥漫、文情荡漾、境界高渺、韵味悠长的中国气象的油画。这是乐观与壮阔的文化生命意象。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中,苏先生隐居郊外,在杨柳、飞燕与烂漫山花间,他找到了八大山人、徐文长与柯罗、莫奈的对话,作品更趋简洁和意象、甚至抽象。他流露出的是谨严、慎重而又自然舒朗的形式表现,更为接近纯粹精神、纯粹形式。


水乡之晨 50×73cm 中国美术馆藏 1962年


他获得了艺术形式与艺术灵魂的对应,从眼中诗境到心灵意象到精神与形式的同化,超乎想象、超越自我,达到了化境。作为一代艺术大师,苏天赐先生的艺术与他所处时代的关系,他的抗拒外部干扰而直取心灵的艺术真性,他的化东西方、融古今于一体而成心象的艺术悟性,他的融个人情感与东方情韵、人类情怀的艺术灵性,对当今有着极高的学术研究价值……


苏天赐 富春江畔 布面油画 70年代


他对年轻人的创造总是鼓励


我19岁时开始接触到苏先生的画,为他画中的江南水乡意境所迷恋。后来读他所作的肖像画《诗的沉醉》,为之倾倒。然而,我只有心仪而未能接近苏先生。2002年,南京博物院庄天明先生送来一篇文章说是苏天赐先生为我写的,我很吃惊,因为我一直以为苏先生不认识我,我当然不敢奢望他写文章。文章题目是《偶见吴为山速写有感》。起因是苏先生在一个朋友处看到我十多岁时的速写,有所感动。文中对我的雕塑和速写的关系作了评述,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评述直抒自己的艺术理想,对民族文化中闪耀着智慧之光的深情溢于言表。文中写道:“对形的掌握越来越准绳于实物,下笔越来越有分寸,流畅、机敏……”由此可见苏先生对“技”的要求。文中也谈了对雕塑的认识,他认为中国艺术传统的洪流是存在的,“这些成于泥土的偶人一旦出现在世界著名的博物馆的橱窗中时,其感人的魅力还是属于他们本身所特有的。


槐花 54.5×41.5cm 中国美术馆藏 1962年


他们从容大度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落落大方,以一种来之古远的,既是世俗的,又是超人的微笑所传达的,是睿智,是机敏,既乐天,又宽容。这是一种出现过八卦、老庄、孔子、李白、杜甫……的土地所孕育出来的一种特殊的人文气质,这是中华的魂魄,通过艺人的指头嵌入细泥,一代艺人消失了,下一代照样滋生。”这篇文章被他自选收入中国油画十家的《苏天赐》中。对一个年轻人的创造,苏先生的评文可说是鼓励,对一个并没有过世俗交往的人,苏先生的评文则涤尽了庸俗的尘埃,展示了一个文化艺术长者的精神高度和仁者风范。这种文化的自觉与自信是苏老师艺术的张力、魅力所在。


苏天赐  青年工人  28×21cm 中国美术馆藏 1953年


他的形象由内到外充满艺术感


我为许多画家塑过像,大多数根据照片。而苏先生的形象正是一尊由内到外充满了艺术感的雕像,但我不好意思说对着他写生。我知道苏先生的肖像画是绝妙的。从上世纪40年代的《林风眠》、《黑衣少女》,到50年代的《女社员》、60年代的《童年》、70年代的《苏北老农》、80年代的《文工团员》等等,每个年代的肖像都印上了时代审美的记痕,反映了生活基础与意识形态及艺术路线的关系。准确地说看到苏先生画的肖像,就能读出时代。


苏天赐 东海渔家 53×38cm 纸板油画 1977年


我喜欢他的《黑衣少女》,她犹同从敦煌壁画中走出,温润、简括的几何形,构成印证了西方现代主义流入中国不久便神遇了东方古代造物的智慧。那手的造型非佛非供养人,诗性的浪漫成就了形的象征意义。我也喜欢他为诗人臧云远所作的肖像。这张画对形神的刻画达到了微妙的极致。往往表现浪漫而少深沉,表现飘逸而缺厚重,刻画细微而乏主观表现。恰恰苏先生的这幅《诗的沉醉——臧云远像》将一切矛盾、一切冲突有机地融入了富有意境也极具表现力的氛围中!


苏天赐 法国女孩 51×41cm 纸板油画 1987年


2001年熊秉明先生应邀访问南京大学,我问他想做些什么,他说看六朝石刻、观高二适书法、见苏天赐先生。苏先生当然很高兴。他告诉我他在巴黎举办展览时,熊秉明先生第一个到,朱德群、赵无极都说“熊秉明的眼光好”。熊先生是艺术家、哲学家、评论家。严谨中的锐利,欣赏中的挑剔,显示了其融汇中西古今的文化学养和艺术素养。他在苏先生的画中听到的是“政治的锣鼓之外市场的喧嚣之外的生命与艺术的另一种声音”。他慨叹于苏先生在历史动荡中的顺逆、凶吉、得失,赞美其明净、清新、恬静与空阔的生命状态。熊先生在南京大学演讲,苏先生到场坐听,两位80岁高龄的老人双手紧握,那灿烂的笑,放射着对艺术真挚的光辉,映照着在场的每一位学子。


苏天赐 好溪 41×28cm 木板油画 1979年


苏天赐 静静的溪流 油画 54×54cm


苏天赐 林蒂娜 50×34cm 布面油画 1948年


苏天赐 山景 55×55cm 布面油画 1978年


苏天赐 霜叶 67×67cm 90年代


苏天赐 温泉之秋 54×38cm 木板油画 197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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