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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自：北京匡时 逢年过节便是吃，圣诞节也有讲究，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在温暖火光里看到的，是一只背上插着刀和叉、摇摇摆摆向她走来的、喷喷香的烤鹅。它会对你说：Merry X'mas 在这个寒风瑟瑟，颗粒纷飞的冬季里，圣诞节给予我们的想象是温暖与美好。无论是全球连发袭击事件，还是重度雾霾影响全国快递，节日赋予每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起码在“吃”这件事情上。 李津《情人》 局部 赵之谦有一联说：“世上唯有读书好，天下莫如吃饭难。” 食色性也，吃饭作为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无论是军权政要还是文人雅士都难以在此免俗，“吃货”的道路艰辛而悠远，永远望不到尽头。 李津先生在他的的新展“九州行”中又聊到许多美食，他曾说：吃是为了画，画是为了吃，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提上菜篮子，装进毛笔和颜料，四处行走，吃吃喝喝，写写画画。” 这种让人羡慕的洒脱状态其实在一百年前就是李瑞清的日常生活，只不过更加纯粹：他没有提菜篮子，而是直接到哪里都带个砂锅。 清道人是非常喜欢吃砂锅的，无论是砂锅豆腐，鸡鸭，鱼虾，或是一起乱炖。张大千不仅在书法上一生受李瑞清影响，伴随他的可能还有师傅的“砂锅情节”。 陈巨来常年与张大千吃吃喝喝，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张大千以“好青鱼两尾，加醉蟹四只，冬笋或春笋三味于砂锅中精炖，汤清而味道至美，久不能忘。” 除了砂锅以外，李瑞清最爱食蟹，曾经有一天吃掉一百只螃蟹的壮举，因而得了一个“李百蟹”的绰号；而他最后的去世也是因为吃掉了死蟹而引发伤寒的缘故，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死得其所。 暴饮暴食的习惯自然不好，但也有人前仆后继：想起半夜无法消化的吴昌硕，吃破肚皮的苏曼殊，暴饮喉癌的溥心畬与疯狂吃糖鲁迅先生等人，真真是都在用生命诠释着吃货的意义。 溥儒 《臭虫蟹》 “”台湾海中产螃蟹壮奇，月满随潮水获之。” 相比于张大千喜好的“重油”、“极鲜”的味觉刺激，溥心畬更喜好食用绵软醇厚的食物：如滑溜鸡片，栗子软糕和肥美大闸蟹。渡海来台之后，弟子们请他去吃台湾特有的海鲜，他却认为海蟹鳌薄而膏少，虽然鲜甜，却不如湖蟹肥美醇香。 很多人都说他晚年常在香港举办画展，便是为了趁着香港的大闸蟹上市时饱餐一顿，这一说法虽然好笑，但是为了到东安市场吃一个奶油栗子粉，而不惜花上两三元钱的车钱的溥心畬——那时上好的面粉只要两元一袋（50斤），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喜闻乐见的大闸蟹 溥心畬先生虽然比不得清道人“百蟹斩”的深厚道行，但是一顿三四十只还是不在话下。他到韩国时，在政府举办的宴会上，首先把盛满螃蟹的盘子搬到面前，据为己有，然后大嚼。（据说这时候动他食物是要冲你瞪眼的~）惹得主人停筷注视，蟹壳高耸，以至不见对面之人。 丰子恺先生全家也爱吃蟹，餐桌上如果有蟹，便不吃一菜，视为天下至味。他家里的老妈子常说：“老爷吃的蟹壳，那真是蟹壳！”在这种环境下丰子恺少年时就着一根蟹脚便能就下两碗米饭，相比于溥二爷的大快饕餮真是两种不同的快乐。 吃蟹吃到脸抽筋~ 据万公潜先生回忆，溥心畬先生不仅食量奇大，而且吃相“极其难看”（参照上面用餐的照片可知），吃带骨的鸡鸭，往往是下手便抓。 不过，酒足饭饱之后，求他画画是有求必应的了，陈巨来餐后向其求画都要奉上水盆毛巾，二爷满意的擦擦手觉得对方很尊重自己，哪知道大家都是怕油渍弄脏了纸张。 渡台之后万公潜先生每周做东，餐后都能得到溥心畬先生数幅精品。天长日久，吃吃喝喝，万公潜先生便成为溥心畬书画的超级藏家，这些作品也是如今恭王府中的馆藏主力，其中“与公潜先生酒后潜兴”的落款更不在少数。 溥儒 《青山行旅》 旅日时期 弟子李傅铎若旧藏 可以轻易看见溅射在画心上的酱汁，溥心畬当时说：“别擦了，干了之后你带走吧，我是遇吃则迷，以后你看到上面的汤汁，便能想起我来。” “南张北溥”成名之时，于非闇说“二爷（溥儒）是走华贵路线的，八爷（张大千）的走野逸一派的。”这也是当时画坛对于他们的基本印象。然而张大千后来西出敦煌汲取盛唐气韵，下笔精丽，越发华美。反而溥心畬因为心中的落寞与晚年生活的不顺，逐渐萧疏淡远，反成野逸出尘一路，二十年的时间把两个人掉了对个，在饮食上也是张大千越来越考究，而溥心畬则是像黑洞一样不停的吞噬。 有重要客人到来，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张大千都会亲自下厨掌勺 沈从文先生做什么都要讲一讲“格”，比如张兆和为她炒上一盘茨菇时，他就会说：“这个好，格比土豆要高。”汪曾祺本是不吃茨菇的，听了这话之后，每次都会因为“格”高而多吃几口。 无论民国还是现在，溥心畬的画价都远逊于张大千，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藏家认为溥画的格调要比张画高一些。无论金碧山水如何华丽，仕女如何美艳，都比不过溥心畬那份与生俱来清秀古雅。 业内经常盛传一共溥心畬 “染色十遍” 的赋色技法，即以淡淡颜料层层晕染十遍，颜色通透而醇美，远非他人可比。
“生炒牛肉” 张大千的绘画虽然没有赋色十遍之多，却才厨艺上展示出另一种与溥儒相同耐心，摩耶生炒牛肉片是张大千归台之后，摩耶精舍餐桌上的招牌菜：下锅之前先用凉水不停的冲洗牛里脊肉二十分钟之久，加淀粉勾芡，这样炒出的肉片口感滑润，晶莹泛白与木耳形成鲜明的对比。（有兴趣的人可以百度一下正常的牛肉炒木耳，便能对比出摩耶生炒牛肉中晶白的牛肉有多美好。）
羲之爱鹅，我们爱鹅肝 作为一个卖画多年的人来说，菜品的“卖相”是张大千非常看重的，他晚年非常爱吃一种用鸡、鹅等肝脏研磨成的鹅肝膏，但是台湾并没有满意的餐馆可以烹饪。好友张佛千听说后便着意烹制了一份，送给张大千品尝。张大千评价到：“嫩是很嫩，味道也很鲜美，但是表面不够光滑，难登台面。” 张佛千追问方法，张大千教授他一个简单的窍门：在蒸锅盖内加垫上几层纱布，用来吸收水蒸汽，不要让水蒸气滴到肝膏上便可。张佛千依法重做，果然卖相更佳。
张大千 《宴客菜单》 在今秋的佳士得拍卖之中一份张大千宴请客人的菜单，成为奇品再次引发了人们的热议。溥心畬常说：你们称我为画家，不如称我为书家。而张大千确认美食家的身份更适合自己，他也曾说：“自己对烹饪的造诣在丹青之上。” 但其实难以想象的是，这样一位嗜吃如命的食客，幼年却是沾不得荤腥的。一场严重的伤寒几乎使他丢掉性命，直到12岁时吃到一味虎胎所制的偏方方才痊愈，他时常对人讲：“我第一次吃荤是老虎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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